魯比對白小升等人主動坦誠,說出自己是「受人指使」的,而指示他的人,所謂「幕後黑手」,居然是黛西的主人——梅夫先生!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黑面漢子那幫人對黛西動粗了,魯比就要狠狠的收拾他們!
因為不收拾他們,回頭梅夫先生知道了生氣了,那就該收拾他了!
黑面漢子那伙人也算是倒霉,要知道梅夫先生對黛西感興趣,借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動黛西一根頭髮絲,說不定去要錢都會無比低三下四、搖尾乞憐……
當然,真那樣的話,也沒法完成對黛西的壓迫……
在魯比以及黛西的話里,「主人」這個稱呼,其中含義跟國內略有不同,並不是說黛西就是對方的奴隸,而是因為一些歷史上的原因,這邊稱呼上的習慣問題,做傭人的會習慣稱呼自己僱主為「主人」,社會上也普遍預設這種稱呼。
此時,魯比之主動露底,其實是想讓白小升、雷迎兩個跟秦家有關的華夏人知道知道——
不要以為自己在跟秦家人有關係,就可以插手這件事!
對黛西中意的梅夫先生,那背景可是更厲害!畢竟,連秦家家主都需得給梅夫的姐夫面子!
這豈是他們認識一個秦家小輩這點關係,就可以比的。
當然了,白小升跟秦家的人有關聯,對魯比而言,還是比較棘手的。不然,他也不可能直接搬出自己身後那尊大佛來應對。
得知幕後之人竟然有著如此身份,白小升、雷迎還是很吃驚的。
當然,他們吃驚的是,梅夫姐夫竟然就是振北集團大中華區南美事業部的那位總負責人。
這種吃驚跟害怕、忌憚毫無關聯,畢竟對方是事業總裁的話,級別上只比白小升略高半籌而已。
況且,白小升怕過誰!
得知是梅夫先生指示,黛西的表現,似乎沒有意料中那般震驚和憤怒。
但結合她說的一些事,白小升還是從她的微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不是黛西不憤怒,而是她沒有表現出來,或者說壓抑住了。
長期以來,梅夫先生對黛西多有糾纏,恐怕就差硬來了,黛西對他的為人了解較多,知道他這位人前是光鮮無比的大佬,背後又究竟是何種人!
他能幹出這事,黛西「並不奇怪」。
只不過,黛西一個做下人的,就算把事情捅出去,也只是非議主人,以後想找工作謀生都難!
更何況,梅夫的身份、地位、財力,還有對外的「形象」,也不是黛西一個小人物可以「抹黑」的。
還有就是,魯比是梅夫的人,黛西對此心懷忌憚,不敢輕言憤怒。畢竟,自己哥哥下落成謎,在對方掌握中,她若是一時憤怒,肆無忌憚的謾罵,很可能讓她哥哥受到牽連。
而她本人更被勞工合同給綁住了,最少還有還有半年時間才能解除僱傭關係,沒有「足夠」理由就脫身,將會面臨巨額賠償。
最最重要的是,憤怒與謾罵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黛西強忍了下來。
當然,這種強忍之下,黛西的目光里浮動了一抹絕望。
雙方實力真的相差太大了,一個高高在上,一個貧民。梅夫先生真要是動強,她毫無辦法,毫無抵抗。
其實,此前種種,甚至包括這場債務與構陷大戲,怕都是梅夫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是想看她走投無路,看她拜倒腳下,主動獻上自己。
這對梅夫這種有錢人而言,無疑是一種很刺激的遊戲。
黛西這會兒,已經感覺自己快扛不住了……
黛西有氣無力看了眼白小升,想對這個華夏來的熱心腸之人道一聲謝,然後,讓他不必再管此事。
既然回天乏力,何必拖累了別人呢……
但她不知,白小升卻因此更欣賞她。長久以來,梅夫沒得逞,黛西的堅決不從,讓白小升心生感慨。
這世上,有多少女人主動湊上去,想進豪門,飛上枝頭變鳳凰。
如此堅決拒絕出賣自己,拒絕淪為玩物的女孩,不多了。
「那我,一定要幫幫她。」白小升暗道。
此刻,魯比在得意笑著,他看著白小升,看著雷迎,眼神里有著一句句嘲諷。
華夏功夫很厲害啊!
你們很能打啊!
你們在這邊,還跟秦家人認識啊!
但,那都沒用!
梅夫先生一出,你們就是螻蟻一般!算個屁!
魯比真感覺神清氣爽。
「梅夫先生,真是好大的來頭!」白小升在眾人注視下,悠悠道。
既然知道梅夫先生不好惹,那你就識相點!魯比心中暗道。
面對白小升,魯比笑道,「我年輕的先生,你既然知道是梅夫先生在對黛西小姐關切,那就收手吧。就算是你那位秦家的朋友,也不會願意摻和這種事,你又何必讓朋友為難呢!再者,梅夫先生真心實意對黛西小姐的,你們這些外人又何必胡亂插手。」
魯比在勸退。
「白,這件事,你們就不要管了……」黛西也低聲跟白小升道。
雷迎看向白小升。
白小升朝雷迎一伸手,只輕聲說出兩個字,「支票。」
雷迎當即掏出支票簿,遞給白小升。
白小升拿出筆,在一張支票上筆走龍蛇,簽上金額,撕下來遞給魯比,一臉平靜看著他道,「讓你失望了,魯比先生。這件事,我們管定了!」
白小升說的果斷無比,沒有一絲一毫含糊。
這讓魯比笑容微僵。
黛西也吃驚看著白小升。
「我說過,她跟她哥哥欠的錢,我幫他們還!這張支票,這裡也能兌現,你且收好!人,我們帶走了!」白小升繼續道。
魯比看著那張支票,凝視白小升,冷笑道,「你知道,你這話的後果嗎!」
這擺明是要跟梅夫先生做對啊!
「我說管定了,就管定了!」白小升很肯定告訴他。
魯比先生忽然發現這年輕人,再度有種讓自己深感不安的氣場。
不過,有梅夫先生在,輪不到我擔心!魯比看了眼那張支票,暗暗冷笑。
錢可以收下,這件事卻沒完的!白來的錢,誰不要!
魯比想到這兒,伸手去抓那張支票,他卻抓了個空,頓時詫異抬頭看向白小升。
白小升夾著支票的食者中指微揚,躲開了魯比的手。
「你是反悔了?還來得及!」魯比皺眉道。
「你若是接了這張支票,就是答應了我開的條件,還得把黛西哥哥送回來,不許再對他們糾纏。如若不然——」白小升看著魯比的眼睛,認認真真告訴他,「你可以認為我對付不了那位梅夫先生,但是你,就算不靠任何人,只我們兩個,也一樣可以收拾你的!」
白小升聲音平靜的可怕,卻又透著一股莫名森然寒意。
這讓魯比一時之間,汗毛乍起。
白小升說的不錯,對付梅夫先生可能不容易,但要收拾他,不管是憑這倆人可怖的身手,還是憑他們在秦家那邊的關係,怕都不是很難!
就在魯比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他聽見旁邊傳來「卡啦卡啦」的聲響。
魯比下意識看過去,眼眸驟縮成針芒。
只見,雷迎把搶走的那支武器分解,然後組裝回去,嫻熟無比,速度快得不行。
魯比也玩過qiang械,一眼便識深淺。
對方組裝回去的時候,甚至不用看,而是盯著他。
這種「盲裝」,那也意味著這人對火器熟稔程度,達到變態地步!
「哢!」組裝之後的武器,發出一聲清脆聲響,是擊發的聲音,只因為無彈,成了空倉掛機狀態。
這聲響,簡直讓魯比心尖一顫。
「今天真好,沒走火。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雷迎居然還衝他一笑,這笑容讓魯比脊背涼颼颼的。
雷迎看了眼手裡的傢伙,輕輕放在桌上,「其實我對這小傢伙還是挺不中意的,我擅長的是——」
雷迎瞥了魯比一眼,又是一笑,輕聲道了句,「遠程狙擊!」
最後這句話,讓魯比先生臉色煞白。
遠程狙擊不是遊戲,裝個倍鏡就能百發百中,那需要無數練習,還有天分。
魯比一點不懷疑雷迎所說。
從第一面起,他就知道這個人是上過戰場的!
一想到,一個很厲害的狙擊手成天盯著自己,在暗處拿狙擊鏡里十字線瞄準自己,隨時取命,魯比就感覺莫大恐懼感。
這誰能受得了!
黛西瞪大眼看著白小升、雷迎,這兩人談笑之間威脅人的樣子……還真有點帥……
「來,收著吧。」白小升笑著把支票再度遞過去。
那張薄薄的支票,觸碰到魯比的手,後者像是觸電一般縮回來手。
魯比臉都綠了,直接搖頭,如同撥浪鼓一般。
開玩笑!
這他還敢要嗎!
真不再插手的話,梅夫先生不會放過他。那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成為了泡影。
拿了錢,虛與委蛇,不辦事,這二位爺爺,可是能讓他的人生推倒重來過……
魯比簡直覺得那張支票,成了燙手的山芋。
「拿著呀。」白小升很「和氣」地催促道,「另外,幫我約個時間,我想跟那位梅夫先生,見一見!」
白小升知道,這件事沒完,就算今天救走了黛西,那明天、後天呢,自己要是不在這邊呢,黛西終究還是會被梅夫給得手的。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白小升又因為黛西的不屈,對她極有好感,想管定了這件事。
所以,白小升想跟那位梅夫先生見一見,在私下裡告訴他自己的身份,自己跟他姐夫也算是同事一場,這面子他能不給嗎。
不給,那也得給!
魯比臉色發白,眼珠轉動,心思更是飛轉。
隨即,他擠出一個假的不行,比哭都難看的笑容,跟白小升道,「這件事,我做不得主,真的!這位先生,您只能跟梅夫先生去談!我可以幫您約他,我會儘快!但這張支票,我真的不能要,如果梅夫先生說這件事過了,那錢我都可以不要的……」
白小升又讓了讓,魯比打死不受。
白小升也就把支票揣了回去。
最近,真是有一點好笑,不管是在里格里斯,還是在新奧蘭格,支票這種西方人最愛的東西,居然給都給不出去。
眼下,也算是聊完了。白小升笑著站起身,雷迎、黛西見狀,跟著起身。
魯比也跟屁股上安了彈簧一樣,瞬間彈起。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魯比先生聯繫好梅夫先生,可以讓他跟黛西說聯繫我們,我們屆時登門,跟他友好協商,一道解決這件事。」白小升道,「天晚了,我們就不叨擾了。」
「是,是,我一定儘快!」魯比點頭跟白小升道,又哈腰看了眼雷迎,重複一聲,「儘快!」
雷迎一笑,把剛才組裝時順手擦乾淨指紋的火器放在桌上,這他自然不能帶走。
就這樣,白小升帶著雷迎,黛西離去,魯比先生一路在後面跟著相送。
那些被白小升、雷迎撂倒的保鏢們,部分人亦步亦趨跟著,另外一部分,還在暈厥中……
魯比莊園外,遠處出租車裡,阿約百無聊賴玩著手機。
等待總是讓人感覺漫長,且痛苦。
若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他才不會這般辛苦。
剛剛,電台里,有朋友問阿約在哪兒。
阿約真跟對方神侃,「要說這次,我運氣好呢。拉了兩個有錢的華夏人,給了我好多錢不說,他們的朋友還認識魯比先生呢,我在這邊等著他們出來,然後好把他們給送回去。」
阿約的這番話,頓時引起對方的嘲笑,「吹牛吧,阿約,你客人的朋友真跟魯比先生認識,還會坐你那輛破車?」
「我這車怎麼了,哪裡破了,比你那輛好多了。我客人的朋友,怎麼就不能認識魯比先生了,是你見識淺薄……」阿約跟對方打著嘴仗。
正在這時,阿約忽然感覺前方驟然亮起,抬頭看過去,都感覺刺眼。
幾十米外的魯比莊園,入口忽然開啟了所有燈光,兩盞探照燈把自己這輛車給鎖定了。
阿約頓時嚇了一跳,連電台里朋友說的話,都來不及回應。
隨後,他隱約瞧著有人走過來,人數還不少。
阿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想著是不是魯比莊園不讓停車,他要不要開走。就在這時,他看清楚了來人。
最前面的,分明就是自己拉來的兩個華夏客人。
只不過跟在華夏客人身邊的,亦步亦趨的人,讓他眼眸驟縮。
魯、魯、魯比先生!
天知道,那一刻阿約心裡遭受的震撼有多猛烈。
「怎麼了,不說話了,是無話可說了吧,你這個吹牛的傢伙!」
電台里,傳來朋友的嘲弄之聲。
阿約直勾勾看著前面,按下送話按鈕,顫聲道,「我要是說,魯比先生親自送我拉來的客人來坐我的車,你信嗎……」
魯比親自送白小升三人上了出租車。
其實,他想安排車送他們,順便摸清楚白小升這倆人住哪兒,好跟梅夫先生彙報。
白小升拒絕了。
魯比也就不好再堅持。
眼看出租車司機是個很「懂事」的年輕人,主動跑來跑去開車門,對自己也格外敬畏,魯比先生想了想,直接掏出一疊錢給過去,替白小升他們付車錢。
年輕的出租車司機頓時激動不已,連連道謝。
魯比隨意揮了揮手,然後隔著車窗,笑著跟白小升三人告別。
眼看出租車駛離,魯比先生還站在那裡久久凝望,隨後卻又腳步匆匆,一路疾行回自己莊園。
這件事,他算是給徹底辦砸了!
沒完成梅夫先生的安排不說,還可能樹立一個敵人,並且對方想見梅夫先生。
關於這一切,魯比是急於向梅夫先生做彙報的。
電話打過去,在魯比忐忑之中,終於接通。
「事情辦得怎麼樣?」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魯比可知道,這頗為迷惑的聲音,它的主人發起火來是多麼可怖。
「梅夫先生,我這邊出了點小狀況。」魯比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
隨後,魯比把這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給梅夫先生,隨後大氣不敢喘地等待聆聽訓斥。
「哦,你是說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兩個華夏人,還特別能打,兩個撂倒你十幾個人,還精擅火器,繳了你們的械,更跟秦家人認識,並且還想著見我,聊聊這件事?」梅夫先生在笑,重複這些內容。
「是的。」魯比先生怯生生道。
堂堂新奧蘭格人敬畏的大莊園主,嚇得跟小孩一樣。
「你這頭豬,拿我的名號嚇人,居然都讓人不屑,我挺謝謝你啊,魯比。」梅夫先生的話簡直讓魯比肝膽俱寒,當即連聲告罪。
「廢物!若不是看在你往日盡心竭力的份上,我先廢了你!」那邊的聲音終於變得冰冷起來。
魯比卻如釋重負,聽挨罵比聽那種陰惻惻的笑語好多了。
對面,再度傳來梅夫先生的冷峻聲音,「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也很感興趣,想見一見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華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