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用了足足一周的時間,總算是把各方面的工作都處置妥當,拉上了軌道,心裡也終於是鬆了口氣。
凡事就是這樣,一但進入了軌道,有了一定之規,也就變得簡單了。
心情輕鬆的白小升,決定明天一早,跟林薇薇、雷迎一道去喝茶,看日出。
這其實,也是林薇薇老早就提議的事情。住在這麼美輪美奐的宮殿,在清晨看日出,應該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白小升這也算是為了滿足林薇薇的一個小小願望。
看日出的地點,就選在他們住的宮殿樓頂露台上。
在前一天晚上,白小升請負責他們飲食起居的管家,明早在露台上放上一隻小木幾,放上三把椅子,準備一壺好茶。
管家自然滿口答應,這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結果,第二天一早,白小升三人早早到了之後,這才發現,那位管家居然在露台上鋪滿了紅地毯!
不光如此,紅毯上還擺放著一張雕花長木桌,桌上鋪著雪白的台布,一絲不苟的擺放著燭台、鮮花、水果、精美茶具。
桌旁放著三把座椅,寬大且舒適,但一看就極重,估計倆人搬著都吃勁。
那位管家穿著燕尾服端著茶壺,微笑著站在旁邊,站姿是一絲不苟。
旁邊居然還有樂隊,在調試樂器……
白小升三人眼見這一幕,真是既感動,又有幾分哭笑不得,還有點過意不去。
這也太誇張,太過隆重了些。
不過,對於那位管家而言,卻自責自己有點準備不充分。要知道,這幾位可不光是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的朋友,更是至高大酋長的客人!
焉能怠慢!
所以,看到白小升三人時,那位管家的眼神里還帶著些許歉意……
白小升三人對那位管家報以感謝,請他帶著樂隊一道離開,這裡不需要人伺候,三人享受的就是祥和靜謐的時光。
那名訓練有素的管家,自然不會忤逆客人們的要求,安靜地帶人離去。
只不過在露台入口門內,管家又安排人手守在那裡,以備白小升他們有需求時,找不到人。
白小升三人就坐在露台上,熄了燭火,一邊靜靜的看旭日東升,呼吸清新空氣,一邊吃著點心喝著紅茶,倒真的是別有一番滋味。
看過了日出之美,三人也順勢閒聊起來。
林薇薇給白小升換了一杯熱茶,道,「小升哥,眼下,可就差布雷迪那邊咱們沒有談過了。他畢竟是咱們集團的人,而且管理的企業非同一般。這麼抻著他不談,不合適吧。萬一,集團總部不滿呢。」
眼下,奧山商界正發生一場大變化,如果比作是一場長跑的話,那霍格森、安洛斯已經提前一周出發,而布雷迪還在原點,因為沒有跑道而抓耳撓腮。
從這一周里,布雷迪就兩度聯繫這邊可以看出,他也在焦灼當中。
當然了,林薇薇才不管布雷迪是個什麼感覺,她擔心的是,因此而讓白小升惹上麻煩。
振北集團是個全球性大集團,可說是全球商界巔峰那個層次的存在,就體量而言,連魏家、白家、羅家、秦家等幾大華裔大家族都無法與之比肩。當然,華裔家族彼此之間,也有高下強弱之分,就拿最弱的楊家而言,也只在西非商界排於第八,甚至遠不及振北集團布雷迪執掌的公司。
而布雷迪管理的那家公司,堪稱是振北集團根骨命脈之一,占據集團總額極大份額。
正因為如此,那家公司,如果在白小升負責的事上,遭遇現在這種結果,勢必會有一群集團高層會大為不滿。
到時候,白小升難免受到針對。
這就是林薇薇不願意看到的。
白小升喝著茶,不急不慢道,「你們以為我早早跟布雷迪簽約,集團總部就不會有人對我不滿了嗎。」
白小升輕笑一聲道,「他們會認為我沒有給布雷迪特殊對待,沒有把集團利益置於首位,該攻訐我的還是會攻訐我。」
「一旦我扛不住壓力,給布雷迪哪怕一丁點優待,我在霍格森、安洛斯,乃至奧山大酋長那裡建立的誠信,就毀之一旦,我想在這邊大展拳腳的計劃,也會成空。」
白小升對這裡面的事看得透徹。
「多方利益制衡,是我要給奧山的一個定心丸,但是布雷迪如果知道他要受到霍格森、安洛斯,甚至其他人掣肘,必定不會滿意。說不定,他會抗拒,甚至從集團層面來迫使我做出改變。而我,當然不能。那樣一來,我會跟布雷迪產生嚴重分歧與矛盾,那會是一個相當麻煩與繁瑣的事。」
「那我要怎麼樣避免那種局面呢?」
白小升的反問,讓林薇薇、雷迎止不住用心傾聽。
白小升也不賣關子,直接給出了屬於自己的答案,「我選擇的做法,就是先給布雷迪製造壓力與焦慮,拖著他,耗著他。然後他才會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也會因為大大落後於霍格森、安洛斯,變得全身心投入工作當中,去努力追趕,也就不會再有什麼空閒跟我較勁。」
白小升這一手,堪稱是壞壞的。
不過,卻讓林薇薇、雷迎聽得很是喜歡。
雷迎又忍不住詢問道,「那你覺得,咱們還要拖著布雷迪多久?」
有些事,預估一下時間,也好做個準備。
「我估計,應該快了。」白小升小口啜飲溫熱的紅茶,道,「我覺得這一兩天,就會有契機出現。」
林薇薇、雷迎相視一眼,微微頷首。
他們對白小升的判斷,從來都是相信的。
而事實上,白小升的判斷,也從沒出現過什麼大的差錯。
喝過紅茶,白小升起身舒展腰身,走到露台胸牆旁,面朝朝陽,遠眺大好景觀。
正在這時,白小升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起。
林薇薇取了,給白小升送過去。
林薇薇也無意間瞥到,是溫言來電。
拿到手機,白小升接通電話,笑著道,「溫言先生,怎麼想起這麼早給我打電話。」
溫言,或者說白宣言,是白小升二爺白振北收養的第二個孩子,跟白宣語一樣。
只是相比白宣語,白小升更喜歡他,覺得他更有人味。
也還按著以前的習慣,稱呼他「溫言」。
「小升,你在奧山當了特別商務顧問?」溫言沒寒暄兩句,就直奔主題。
「總部那邊已經知道了嗎,是啊,有這事。」白小升爽快承認。
溫言道,「總部這裡,各大區的一把手及諸位副董應該都知道了。哪怕布雷迪不願廣為人知,但你知道,有些事一人知,盡人皆知。關於布雷迪跟你,你最清楚是什麼事。我知道你一定自有安排,我不會對你指手畫腳,不過……」
溫言略一停頓,沉聲道,「白宣語應該是對你的態度非常不滿意,他從我這裡要走了你另一個號碼,就在剛剛,也許很快就會給你打去電話。你知道,他要的話,我也不能不給。他要對你說這件事,言語也許會激烈一些,你要有所準備。」
溫言把自己打來電話的意圖,就這麼直接告知給白小升。
在對待白宣語的態度上,他與白小升立場一致,就算不是對立,但絕不會走到一起,雙方各方面都是排斥的。
「我知道了,感謝你特意打來電話告訴我。」白小升致謝。
掛了溫言電話之後,還沒有五分鐘,就又有一個號碼打了進來。
陌生的號碼。
白小升接通電話,跟對面亮明身份,「我是白小升,你是哪位?」
「白小升,我是白宣語!」對面也是直言不諱,聲音中透著幾分清冷。
溫言剛電話提醒,白宣語這就打過來了嗎。
白小升面對著朝陽微微一笑,就如同當著白宣語的面,「原來是代理董事長,您怎麼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指示嗎。」
不管白宣語是個什麼語氣態度,白小升自有節奏。
電話那頭,白宣語聲音可沒有跟白小升開玩笑的意思,依舊有幾分冷意,「白小升,你是不是在奧山擔任什麼特別商務顧問,是不是跑去輔佐奧山至高大酋長的兒子進行商業談判。我問你,是誰給你的權力,讓你扔下本職工作去做那些事的!」
白宣語斷喝道,完全是一副指責口吻。
白小升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眉眼一沉,淡淡笑道,「原來是這件事啊。」
「讓代理董事長您不高興了?那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跟奧加德大酋長說,這個榮譽頭銜我不要了,我現在就回華夏。」
白宣語一頓,他可沒料到,白小升嘎嘣乾脆。
不解釋,直接要閃人。
白宣語都忍不住氣勢一斷。
「如果代理董事長您還不滿意,我可以給集團遞交一份檢討,您看怎麼樣?」
白小升話里話外一口一個「您」,卻讓人覺得那麼的彆扭。
「這個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也不能半途而廢,不然讓奧山如何看我們振北集團。」
白宣語只能給自己找台階下。
他自然不能允許白小升把布雷迪那邊置之不理,就打道回府。
「既然代理董事長您發話了,我就記下了,以後集團總部要是拿什麼擅離職守,什麼不務正業攻訐我,我就拿您的話去堵他們的嘴。」白小升笑道。
電話那頭的白宣語微微有鬱氣感。
若論思維口才,他自覺在白小升之上,可是在這些油滑方面,他著實大不如白小升。
白宣語調整一下呼吸跟語氣道,「既然你現在是奧山特別商務顧問,又幫著奧山至高大酋長之子阿瓦克瓦拉克拉做商務談判,那我問你,為什麼霍格森、安洛斯都達成了他們在奧山的訴求,布雷迪卻落於人後,無人問津!」
這才是此番談話核心重點。
白宣語自覺油腔滑調扯不過白小升,索性直奔主題。
「這是奧加德大酋長安排的。」
白小升直接把鍋甩得老高,還給一個建議,「要不然,您去問問奧加德大酋長,我也好奇怎麼就把咱們放在最後。」
白宣語在電話那頭,氣的都在咬牙切齒。
有些事,你明明知道,奈何對方會甩鍋,你無從證實,無從反駁,這才是最難受的。
「白小升,你既然在奧山有上達天聽的能耐,那就應該從中斡旋,幫著我們集團企業獲得應得的利益,這是你該無條件做的!」白宣語沉聲道,「你是我爺爺白振北的血緣族親,為集團利益貢獻一切力量,並且不圖回報,是你進集團那一刻起,唯一該做的!」
「我也一樣!」
「所以,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方法,你要讓布雷迪那邊儘快納入正軌!」
「你知道了嗎!」
白宣語語氣不用反駁。
「代理董事長的命令,我自然得聽。」白小升淡淡道,「不過這件事,我估計,幫布雷迪參與進來,就得用盡我在奧山這點情分。」
「實際上,我能有多少情面在這裡呢。」
「不過這樣一來,後續我可能就幫不上忙,奧山要怎麼安排,我也完全插不上手。到時候如果集團總部還有人這種那種的不滿,我也只能抬您出來鎮鎮他們。您覺得這樣可行?」
白宣語剛要發聲,白小升又道,「我不是不想為集團利益傾盡所有,鞠躬盡瘁,我是怕要求太多反倒引起奧山嫌惡不滿,到時候因為我而導致布雷迪那邊得到憎惡,我豈不是集團的罪人嘛。」
白小升對白宣語為振北集團就該犧牲一切的言論,並不感冒。
這一番話也隱隱有幾分夾槍帶棒,還有絲絲反諷在其中。
白宣語未必沒有聽出來,卻著實難以反駁,說到底,他是一通電話直接打過來的,而白小升此前早就想好了說辭。
以有備打無備,那高下立判,勝負立分。
白宣語終究不是尋常人物,緩了一緩,聲音語氣一下恢復了冷靜。
「好,白小升,你就做你為集團應該做的!至於其他的,我自不奢求!」
朝陽光輝遍布臉上,白小升露出一個笑容,只對著太陽說了兩個字,「好啊!」
這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