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鬼!
阿瀅絕不會覺得,白面鬼出現在這裡,會和桐鄉侯沒關係。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要不然,這個男人,如何可知今日小葉村會遭受屠殺之禍?
一股子銳痛忽而浮起在阿瀅心頭,使得她不覺有些急切,甚至失了幾分一直保持得很好冷靜。
她不覺顫聲輕語:「爺,這些人就算是,土裡土氣,何必,何必除了他們。」
是,這個男人為什麼這樣子做?
就算除了小葉村的村民,可是以前自己行騙,總還會有一些沒死的苦主,難道還真能殺完了?
這是為什麼呀?
阿瀅的雙眸漸漸發酸。
耳邊卻聽到了初雪不屑嗓音:「爺早用一具屍首,替你這個阿瀅死了,在會郡太守那裡結了案子。至於這些村民,只怪命不好,留著也礙眼。莫非你還不知好歹,心存怨懟不成?」
芍藥覺得初雪話說重了,通常初雪話說重了時候,芍藥便會說些軟話兒。
「阿瀅,爺可是為了你,才費這些心,讓你告別過去。」
桐鄉侯?阿瀅打了個寒顫,凝視著眼前男子。
那木質面具下一雙眸子,透出了一股子如水幽深,瞧著竟似有幾分深不可測。
而劉寡婦,更不是第一個死的村民。
時值傍晚,正是村民休息用膳的時候。
忽而這些白面鬼,穿著黑衣,騎著黑布裹著的馬,矯健的宛如幽靈一樣湧來,點燃了這一場殺戮。
那白慘慘的面具,仿佛惡鬼的面容,在兵刃揮殺間,染上了死人的血污。
手中只有農具和柴刀的村民,又如何是這些悍匪的對手?
在這場屠殺之初,喬竹就拉著弟弟的手,將他推入尚自有熾熱餘溫的灶中。
火才剛剛熄滅,在喬三郎的身子上燙起了一連串的水泡。
旋即,他聽到了姐姐的一聲痛呼,忽而淚水奪眶而出。
喬竹已經被兇徒的刀,活活刺死!
就算這樣子,女人柔弱身軀,猶自死死的擋著灶台。
鮮血股股順著喬竹孱弱的身軀滑落。
她知道,灶台下有著一條密道。
那還是爹在十多年前,戰亂不斷時候挖的,以備不時之需。
三郎,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喬竹痙攣的手,虛無的伸向了半空,那縫出了細細密密針腳的手,最終還是輕輕的無力垂落。
鄉下人挖的地道並不長,出口是村邊那條小河。
對於這條河,喬三郎是很熟悉的,他知道河水不深,最深也不過到自己的腰。
喬三郎慢慢的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剝水而行。
他聽到了岸邊的慘叫,這些白面鬼竟似訓練有素,專門讓人繞著村子周圍,防止別人跑出去。
嘩啦一下,一具屍體被拋到了離喬三郎不遠處。
喬三郎認得這個人,是村裡的陳大叔。
一道艷紅如血,微微扭曲的傷口,就如赤練蛇一樣,從陳大叔的額頭蜿蜒到他的下顎。
喬三郎內心泛起了麻木的悲痛,滾燙的淚水順著他眼眶融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他努力的前行著,動作微小而精神。
他知道,自己翻過山頭,就能去縣衙報官。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回來時候,還有沒有人活著。
在喬三郎的身後,陳大叔的身子已經是咕咕的往冰冷的水下沉下去,和污穢的河泥為伴。
他身後的村莊,卻開始明亮起來。
像小葉村這樣子的村莊,入夜後總是安靜又漆黑。
可是如今,卻是好像過年一樣明亮又熱鬧。
火把扔在了村民茅草屋頂上,開始噼里啪啦的燒起來。
風一吹,頓時呼呼的作響,燒得熱鬧極了。
夕陽餘暉早已經燃盡,最後一縷瑰麗也已經在天邊被吞噬。
天地間開始被墨汁般的黑暗吞噬,這樣子的黑暗,將小葉村燃燒的房舍映襯得越發瑰麗。
那樣子的火光,跳躍著映入了阿瀅的眼底。
就好像在黑暗中綻放一朵朵美麗的花兒。
阿瀅痴痴的瞧著,就好像她在劉寡婦家裡,給阿母燒火時候一樣。
那時候灶台的光芒,也暖融融的映入了阿瀅的眼底。
「阿瀅,我也攢了些錢。」
劉寡婦小心翼翼將掛在房樑上的錢放下來。
都是散碎的錢,一文文攢下來的。
「等我攢夠一萬錢,便給阿瀅置辦嫁妝,挑個厚道、殷實的夫婿。」
劉寡婦掐著指頭數,盤算得很細。
「阿母,我才不想嫁人呢,我要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那時候,自己抬起頭,甜甜的說道。
馬車裡青銅燈盞點燃了燈火,隨著微涼的夜風輕輕的搖曳。
忽而一道蠕動的身影,映入了阿瀅的眼睛!
不,是兩道!
跑在前面的是傷痕累累的喬三郎,年輕淳樸的面容有些扭曲和惶恐。
隨後而來的男人一身黑衣,面上卻帶著一個慘白的面具。
白面鬼!
白面鬼都是這樣子打扮的。
喬三郎在恐懼之中升騰了機智,他拼命往高處跑,知道馬上不了這樣子陡坡。
他從小矯健的身軀,在走慣了的山路上健步如飛。
可跟著他的白面鬼也很快,對方就算舍了馬,訓練有素,足不沾地似的追了過來。對方更冷笑掏出了一把迴旋刀,運用巧力,呼嘯也似飛過去。
那把本應該砍中喬三郎後腦勺的刀,卻因為喬三郎深一腳淺一腳的奔跑移動,只擦傷了喬三郎的手臂,繼續頑固向前。
迴旋刀帶著骯髒血污,飛向了桐鄉侯的馬車,被初雪的竹竿兒一擋,飛沒入了草叢之中。
桐鄉侯慢慢的用手帕擦拭了手背,目光閃爍。而他身邊的女人都知道,主子做出了這樣子動作時候,心情是不悅的。
初雪的身影就好像是靈狐一般躍出,在月下仿佛是一抹輕煙。
她幾起幾躍,便靈巧的到了追隨而來的白面鬼面前。
一竹竿,就戳穿了對方喉嚨。
初雪輕蔑而不屑的呵斥:「不長眼的東西,就算是你們首領,在爺面前,也跟狗一樣。」
這樣子可怖的一幕,喬三郎沒回頭,自然也是並沒有看見。
他瞧見了馬車裡的燈光,他覺得有人可以求助。
而他靠近了馬車,看著馬車裡微微燈火輕輕的撲在這個嬌美無雙的少女身上。
入目,是熟悉的面孔。
喬三郎大口大口的喘氣,不覺驚喜交加:「阿瀅?!」
是阿瀅!他看到阿瀅,就不自禁欣喜,就好像喝了蜜糖。
他臉頰上沾滿了灰塵、淚水、血污,伸手抓緊了阿瀅的裙擺。
嗓音似哭似笑:「阿瀅!」
喬三郎的眼神,仿佛是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
耳邊卻聽著阿瀅顫聲:「你走啊!」
他抬頭,看到了阿瀅,阿瀅眼睛裡寫滿了濃濃的恐懼和關切,阿瀅的身體也是在抖。
是,被自己嚇到了?
他鬆開手,緩緩站起來。
阿瀅看著眼前的喬三郎,卻被巨大的恐懼攥住!
喬三郎,跑出來的喬三郎。
可惜他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方脫狼窩,又入虎穴。
他不知道,這兒這些人,比那些殺人的白面鬼還要可怕千倍萬倍。
「你快走啊!」阿瀅再次催促喬三郎走!
她嗓音不覺已然有幾分尖銳。
喬三郎,你快點走,快點走啊——
喬三郎看著自己的眼神卻是困惑又不解,仿佛沒聽明白。他本來就不夠聰明,總是這樣子傻傻看著阿瀅。
然後——
一根竹竿卻從後頸刺入,衝破了喬三郎的喉嚨,將血淋淋的尖刺展露在阿瀅面前!
阿瀅尖銳的嗓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