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鉉就是再聰明,也絕不會明白阿瀅口中那句你別拋下我真正的含義。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心裡哼哼的想,到底是個女孩兒,膽子再大,再聰明,其實也會怕。
到了能看見的地方,裴楠鉉立刻慌忙就鬆開了手,順手拍拍手掌。
阿瀅看著他這副樣子,自然心裡不舒服,不覺為之氣結,瞪了裴楠鉉一眼。
「多謝公子剛才居然沒扔下我,不過,卻不知曉你怎麼找到我的。」
裴楠鉉簡直無語,這個女人的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些了。
她死裡逃生,如今也不算完全逃生。
通常換作其他尋常女孩子,早就嚇得鵪鶉一樣了,膽子小的,只怕連路都不會走了。
眼前這個倒好,居然還有心思,有這個閒情逸緻問東問西。
不過裴楠鉉本來就是個膽子很大,又桀驁不馴的性子。
所以阿瀅這麼有膽色,他反而隱隱有些欣賞。
太過於蠢鈍的女孩子,其實裴楠鉉也不大能入眼。
他心忖,難怪阿揚會喜歡。
裴楠鉉揉揉鼻子,樣子有些裝:「誰讓你身上,臭臭的。」
阿瀅本不想生氣的,聞言卻忍不住大怒。
「你才渾身,又髒又臭!」
卻不敢聲音太大了,故意壓低了嗓音罵她。
阿瀅心裡卻明白了裴楠鉉的意思,大概裴楠鉉鼻子生來就很靈敏,嗅得到自己身上的脂粉味兒。
狗鼻子!阿瀅內心不屑。
裴楠鉉心忖,這元郡謝家自命尊貴,特別的矯情,還特意開設香坊制香,味道也特別。
當然這件事,裴楠鉉有點兒不想跟別人說,這雖然沒什麼見不得人,可似乎也有點點曖昧。
兩個人一邊鬥嘴,腳步也沒停。
沒走多遠,阿瀅就看到了受傷的衛揚,頓時眼睛一亮。
地上還有幾具屍首,卻是赫連烈的手下。裴楠鉉也不是心慈手軟的主,順手將這些北楚密諜給宰了。
阿瀅卻已然飛快掠過去,雙手死死攥住了衛揚的手臂。
她的手指很用力,攥得也很緊,緊得好似要將指甲陷入了衛揚的手臂。
衛揚也只道她怕了,倒也不如何覺得如何,倒是生出了幾許憐香惜玉之情。
說來,阿瀅也算是被自己連累了,才遭遇這般劫數。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阿瀅的秀髮:「放心,放心,阿娥,便算我活不了,也定讓裴少救了你出去。」
這些男人的甜言蜜語,阿瀅也是一點兒都不信。
她抬起了自己秀潤的小臉,輕柔細語:「衛少,你對我作過的事情,我肯定會記在心上。」
阿瀅嗓音越發低:「一定一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一雙黑眸深處,煥發著一股子柔潤光芒。
那漆黑的瞳孔,其中的黑污,也不知曉能有多深。
就連衛揚也怔了怔。
只不過此時此刻,衛揚也不及細想。
一旁的裴楠鉉,只覺得阿瀅和衛揚調笑的話兒,讓人牙酸。
他暗中抖了抖,果然自己不喜歡女人是極正確的。
真甜膩,膩味得讓人牙酸。
裴楠鉉有些發怵的想,難道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都會這麼膩味?
他不覺暗中抖抖,凝神抽出了自己的血龍狼。
咚!裴楠鉉將手中的血龍狼狠狠的砍向了石壁,不覺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
血龍狼外形其實更偏劍一些,卻比平常的劍要厚實一些。
而血龍狼不愧是神兵利器,居然將堅硬的岩石塊塊斬成了碎屑。
阿瀅瞪大眼睛看著,簡直不明白裴楠鉉在做什麼。
裴楠鉉砍了幾下,旋即一股子潮潤的水汽卻鋪面而來。
涓涓細流從石壁上這樣兒的滲透而出,水流涌動。
阿瀅這才明白,估計這附近有一條地下的暗河,又被裴楠鉉檢查到了。
裴楠鉉砍破了石壁最薄弱之處,想要進入這條地下的暗河。
岩石堅硬,裴楠鉉最初砍得也有些吃力,不過等鑿通一個小洞之後,水流壓力也不覺衝破積石,漸漸水流越發急促。
阿瀅也懂了裴楠鉉的意思,忽而不覺弱弱說道:「我,我力氣不夠。」
阿瀅會水,還會潛水。
可自己也不知曉要在地下潛游多久,她武功一般,自然擔心自己力氣不夠。
阿瀅雖然要強,該示弱時候,也不會硬撐。
更何況,她如今真不想死了。
裴楠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袖子飛出了一條綢帶,纏住了阿瀅的腰身。
他還扯了扯,示意自己會拴住阿瀅,不會放棄阿瀅。
阿瀅咬咬唇瓣:「我,我要跟衛少一道。」
她話兒這麼說,理直氣壯纏著衛揚手臂。
耳邊聽著衛揚安撫似的嗓音:「阿娥,裴少是個好人,他定然會救你的」
阿瀅慢慢的抿緊了唇瓣,心尖兒倒生出了一縷不屑。
好人?她也沒覺得這個世界上好人壞人能分得那般清楚。
她討厭裴楠鉉,真的好討厭,如果沒有裴楠鉉,衛揚早就死了。
還有,自從自己遇到他,都沒什麼好事情——
還隨身帶著綢帶,娘兮兮。
就連裴楠鉉的笑容也討厭,無緣無故,不分場合,都笑得那麼甜,甜得好膩味。
從頭到腳,連根頭髮絲都討厭,阿瀅簡直被他氣飽了。
旭日初升,夜晚的冰冷和寒氣仿佛都驅散。
咔擦一聲,卻是人踩在了枯枝上。
赫連烈一身狼藉,面頰之上,卻禁不住浮起了一股子近乎猙獰的寒意。
就連追隨赫連烈多年的鳳奴,也不覺心尖兒微微一顫。,不覺生出懼意。
赫連烈雖然心狠手辣,可行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
自家主子,想來是極怒,極生氣。
不過也怨不得自家主子了,那個裴楠鉉,可真是夠狠。
又用毒,又用火,這一次他們據點損失可謂極大。
便是自己三人,也是好不容易逃出來。
鳳奴手臂也是受了傷,稍稍動了動,便是扎心似的疼痛,難受得緊。
她與黑鷹隨主子潛伏雲漢多年,日子自然談不上如何的好過。這些年來,也吃了些苦頭,乃至於被人追殺。
可再怎麼說,也沒糊裡糊塗,吃過這般大的虧。
一股子極憤怒的惱恨,湧上鳳奴心頭。
主子心高氣傲,心中恨意,自然是勝過自己百倍千倍。
耳邊聽到了赫連烈冷冰冰的說道:「離鄉背井,我等潛伏於雲漢,攢下點家底,也是並不容易——」
一番話可謂說得鳳奴心尖兒微微一酸,這個最大的據點,裡面北楚密諜差不多盡數化為了焦屍。
裴楠鉉狡詐心狠,點火時候,還用他那血龍狼廢去出去甬道。
是赫連烈臨危不亂,費勁力氣,開啟一道廢用氣道。三個人卸去肩膀,從那小小氣道蠕動爬出來。
至於其他的人,自然無此鎖骨的本事,只能活活被硬生生烤死。
「主子,這次是我等一時不查,讓那裴楠鉉奸計得逞,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定然是讓他粉身碎骨——」
黑鷹一向是沉默寡言,如今也不覺張口發起了狠話。
赫連烈沒有回到,回應的是一片如水的沉默。
眼前的地表,也被地下的烈火烤焦了去,使得地表上的植物一片枯死。
然而烈火未波及處,植物猶自是鬱鬱蔥蔥,青翠欲滴。
一陣風輕輕的拂過,恍若捲來了草木的清香。
只見一朵鮮艷的野花,猶自在草叢中嬌艷綻放,亭亭玉立,嬌艷欲滴。
赫連烈伸手,輕輕的摘下了這朵花兒,甚至湊到了鼻端,輕輕的嗅了嗅:「不是一時不察——」
他臉頰白皙,是那種冷白色,和硬玉似的。
晨曦的柔光,似輕輕的這般染上了赫連烈的臉頰,竟似讓他容貌仿佛也添了幾許的柔和。
他的眼神也似柔柔:「是我們輸了,甚至是我等運氣太好,之前被裴楠鉉盯上了,猶自不覺。」
赫連烈的眼神是柔和的,下手卻狠,伴隨手指揉動,一朵花讓他揉個粉碎。
「可惜年紀小,到底心腸不夠狠。兄弟又如何,總歸用來出賣的。若他不來救衛揚,我們連被人盯上也不知曉。若他不救衛揚,那他小小年紀,就能立下大功,抓住我這個北楚第一密諜,只怕能揚名天下!」
鳳奴和黑鷹對望一眼,都不覺不寒而慄。
而赫連烈如今柔語稱讚,只能說赫連烈已然冷靜下來,而那極致的冷靜之中蘊含了極致的恨意!
更何況,裴楠鉉還帶走了那個女人!
別人只道北楚皇子赫連烈宮婢所出,無人知曉他生母其實是一個北楚人從邊境掠來的雲漢女奴。
能爬上龍床,這個雲漢女奴自然是極美極美。
可她終究是北楚皇族一個污點,也是北楚皇帝的污點。所以他堂堂皇子,才會被打發到雲漢當密諜,而不像他那些皇兄似的,在北楚的大都享受榮華富貴。
而他赫連烈,只能在南柯流月這樣子強大敵人的圍剿之下,戰戰兢兢的過日子。
而這,就是他的命。
其實他也有雲漢血脈,可那又怎樣?他生來一副北楚男人的容貌,高挺的鼻樑,白皙的肌膚,乃至於北楚皇族特有的血眸。這麼一副容貌,雲漢必定難容。可是北楚,也不會真正的把他當作所謂的自己人——
所以他被阿瀅那個謊話所動,誤以為這個小女孩兒,是一個跟自己同病相憐的可憐人。可惜沒想到,這只不過是那個小騙子隨口編出來的一個謊話。
赫連烈只覺得臉頰熱辣辣的,只覺得分外受辱!
他修長的手指上沾染了花汁,殘破的花片卻輕盈的從赫連烈指間滑落。
等著吧,阿瀅,你這個小騙子,我呀,會將你那條會說謊話的舌頭給扯下來的。
赫連烈這樣子笑著,仿佛是一條毒蛇,煥發著著粘膩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