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本來也算完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可是過去多年,不知怎的,韋玄和謝娥的婚事被人翻了出來。本宮並不知曉,這究竟是一樁巧合,又或者是別有居心。」
蘭皇后似笑非笑,而阿瀅,也不覺得這檔子事兒能有什麼巧合。
呵呵,時隔多年,沒想到當初老韋大人的書信能被發現,並且尋出當年謝娥和韋玄的一樁婚約舊事。
只怕連那位韋夫人,以及韋雪,都不大明白其中因果。
區區一個謝家的旁支孤女,何至於能玷污韋家嫡子?
如若韋家不想要,有千種萬種的法子,能讓謝娥消失得無影無蹤,灰飛煙滅。
可惜,縱然是如此,韋家卻並未出手。
如若韋家出手,哪裡還容方昭儀使出手段?
「哼,韋家是自己做賊心虛。如今時過境遷了,他們也生不出反抗牧鄉侯的心思了。那麼當年,他們做的那些事兒,便絕不想扯出來。他們怎肯承認,五姓子當初,曾讓一個刺客,來到牧鄉侯的身邊。而這個刺客,靠著才學,博得南柯流月的喜愛,得到了南柯流月的信任。甚至差一點,刺客的刀刃,就刺入了南柯流月的心口。如若不是這位刺客的良心,這位神明般的南柯流月,就已經死了。」
「哼,然後時光流逝,只要被遮掩的事情,就好似沒發生一樣。可是這個世界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就必會有痕跡存在。這其中一樁,就是真正謝娥和韋玄並不相配的婚事。當年,這樁親事,是為了籠絡謝洋的。可伴隨著時光如梭,這樁婚事,就是曾經本不該有的罪孽。那個邊城的少女,就是這樁謀殺的罪證。阿瀅,你說,又是什麼樣人,能想要拿捏這般罪證?」
阿瀅不覺抿緊了唇瓣,心裡卻漸漸變得通透。
她忽而就明白了,蘭皇后不是不知曉,而是不願意說出口。
那個扯出謝韋兩家婚事,扯出謝娥的人,就是章蓮太子。
這根本是一樁明擺著的事情。
伴隨歲月如梭,本來這件事情已經被遮掩了,可是章蓮太子卻偏生要扯出來。
因為,這是一樁極惡毒的罪證。
想像一下,如若當初世家刺殺南柯流月的事情被扯出來,這是怎麼樣的驚濤駭浪,又是怎麼樣的醜聞。
如今的南柯流月,已然是雲漢的神明。更不必提,五姓子居然在將士前面戰鬥時候,暗中下黑手抽刀子。
那麼世家的名聲,就是會被這樣子盡數毀了去,所謂的清譽也是蕩然無存。
說不住牧鄉侯更會藉助這件事情,趁機將雲漢的世家門閥徹底連根拔起。
所以韋家的人,也立刻承認了這門婚事,並且不願意讓別人多想,當初韋家為何要定下這門一門婚事。
她也聽說過章蓮太子的事兒,知曉這位太子殿下被南柯流月壓得風頭全無。
只怕章蓮太子也想要依仗世族,奪回屬於自己的皇權。
可這位太子想得也太美了。
阿瀅來到了元郡,眼界也開闊了不少。她眼界越開闊,就越發瞧不上章蓮太子。
在蕪郡,這位太子殿下很是厲害。可這隻因為太子殿下面對的是無能的地痞,可憐的弱女子。
然而在元郡,章蓮太子顯得是那麼樣子的可笑和弱小。
連裴楠鉉都可以刺殺他,太子算什麼?
他既沒有深沉的心機,也沒有高尚的人品。難怪老皇帝寧可讓蘭皇后握著密諜,也不願意讓這個兒子摻和。
可憐章蓮太子居然還憤憤不平。
哼,真是不知曉自己幾斤幾兩重!
這麼想著,阿瀅不覺輕輕的翹起了唇瓣,
等著吧,她總會找到機會,弄死這個太子殿下。
耳邊,卻聽著蘭皇后探尋似嗓音:「阿瀅,聽到如今,你心裡又是怎麼樣想的?」
阿瀅抬起頭,觸及了蘭皇后意味深長的神色。蘭皇后一雙眸子很深邃,仿佛能看到阿瀅的心裏面去。而這,也是讓阿瀅冉冉浮起了一縷笑容:「娘娘,我只覺得做人不能太心慈手軟。倘若那時候,那些幕後策劃的人,將謝柏、盧瑜、謝杏,以及還沒長大的謝娥,一股腦殺了,那就乾乾淨淨,還能有什麼煩惱?他們真是心慈手軟,居然只是將人趕走去邊郡,這能有什麼?豈不是留下禍害?」
阿瀅這麼說著時候,內心是浮起了幾許的真心實意的。真是的,這些豪門恩怨,就豪門自己解決。謝娥也許很可憐,可她要是許多年前就死了,也不會連累到自己。反正遲早要死,何必多受幾年苦呢?
而自己,不過是被這些世家恩怨給連累了。
蘭皇后忽而一笑:「你呀,你可真是個小精靈鬼。且你說得也很對,那時候,那些人吶,可沒想過這般心慈手軟。他們路上備了馬匪,準備製造一樁運氣不好得悲劇。不過本宮,卻讓他們活下來。」
阿瀅剛才想法雖然有些惡毒,可也只是想想,想想也不代表會做。當她聽聞那些人真準備殺人滅口時候,阿瀅內心反而也是不覺浮起了一股子難以言喻得寒意。
謝家那些人,可知曉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她再不敢多問。
「阿瀅,如今謝朗回到謝家了,你替我,多留給心。本宮始終覺得,有些見不光的老鼠,鬼鬼祟祟,連皇宮都是有滲透。且只怕,謝家也是已然鬧出些動靜。你且替我,留意幾分!」
說到了這兒,蘭皇后眼底頓時流轉了一縷寒光。
阿瀅一怔,這算是自己第二個任務吧。
回到了馬車之上,阿瀅腦海裡面,也是想著蘭皇后的話兒。
原來替方昭儀表演的江湖藝人,只怕底子不乾淨。
只不過雲漢的皇宮外緊內松,他們也是沒法子鬧騰出什麼妖蛾子。
抓住這些北楚奸細,本來也容易,不過蘭皇后不屑於抓這些小嘍囉。
放長線,釣大魚,這也是蘭皇后所算計的。
謝家真被那些北楚間諜滲透?阿瀅這麼想著,心裡頓時流轉了一縷銳光。
不過跟隨蘭皇后久了,阿瀅也發覺,自己的思想好似越來越墮落了。別的不說,她發覺自己心腸漸漸有些硬了,想法也是有些戾氣。
蘭皇后的手段,自然是比章蓮太子高了不少,甚至有幾分潤物細無聲。
比如最初給方昭儀下墮胎藥,阿瀅還覺得良心刺痛,還有點遲疑不定。
可是如今一連串的事情下來,她有點覺得皇宮裡沒好人,蘭皇后凶一點惡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如果蘭皇后肯容她殺章蓮太子,也許她早便心悅臣服,認認真真的給蘭皇后做事情了。
至少,蘭皇后是個很大方的人。
這般胡思亂想,馬車不知曉什麼時候停了。
旋即,阿瀅聽到幾下咚咚聲音,仿佛是誰漫不經心用劍鞘敲了幾下。
旋即她就聽到了裴楠鉉這個死人的聲音:「臭丫頭,下車吧。」
阿瀅莫名其妙被他攔道,憋著一股子的火氣。再來,這段時日,她心情本來也是沒多好。
旋即阿瀅伸手一扯,頓時也是扯開了車帘子。
卻露出了一張鮮花般的笑臉,似喜似嗔。
「裴少,你這是幹什麼?攔路搶劫啊,這裡可是元郡。」
陽光下,裴楠鉉望著她,冉冉一笑,仿佛雙頰染上了蜜糖。
然後他一伸手,就將阿瀅拉下了馬車。
「來,離我近些。」
眼前俊秀少年郎眼裡流轉了蠱惑人心的笑容,顯得甚是歡喜和開心。
阿瀅正莫名時候,卻被他伸手一扯。
猝不及防,她跌了一下,差點將腦袋撞向了裴楠鉉的胸口。
耳邊卻聽著裴楠鉉冉冉含笑,沾沾自喜:「我最近果然長高了些了。」
阿瀅一僵,一陣子無語,卻也是下意識的踮起了腳尖。
事實證明,裴楠鉉卻是對的。本來阿瀅墊腳差不多的高度,如今卻稍稍往外冒了兩指寬。
兩個月不到世間,裴楠鉉也不知吃了什麼,就沖了個頭。
耳邊聽到裴楠鉉喜氣洋洋:「你就沒怎麼長,還是這個頭。」
阿瀅扯動唇角,哈哈了兩聲,故意說:「裴少,我還是覺得,你個頭矮些,更加可愛。」
裴楠鉉不在意:「你不喜歡,有什麼要緊。這只能說明,以後我呀,會又高大又俊美,全雲漢最出挑。」
阿瀅內心嘖嘖作聲,瞧瞧,這小矮子憋屈的。
裴楠鉉心思一向很重,似乎正是因為如此,他那個頭也被壓抑住似的,也不肯長大。
然而如今,也不知是因為春風吹拂,還是陽光普照,他仿佛抽條也似,身高也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
阿瀅牙齒咬了一下唇瓣,盯著陽光下這張蘊含了笑意,生機勃勃的少年臉頰,忽而心裡也是微微一動。
美好的東西,本來就容易讓人心動的。
更何苦,裴楠鉉也是阿瀅在元郡見到過最美好的東西。
就算自己在血海地獄,見到一縷明媚,仿佛也是被取悅到。
阿瀅聽到自己的心咚咚跳了一下,旋即好似生氣似的扭過頭去。
默念了幾遍他是斷袖,阿瀅似也覺得心情平復了許多。
耳邊還聽到裴楠鉉假惺惺的抱怨:「我每天有喝牛奶,那味兒,腥膻得緊。也不知曉北楚蠻子,怎麼每天愛喝這個。」
阿瀅內心默默吐槽:北楚蠻子比你高!
「對了,聽說如今皇后娘娘,很是看重你,和你勾勾搭搭的。」
裴楠鉉微笑著,懷中抱劍,對著阿瀅輕笑。看似輕描淡寫,可是他眼睛裡卻透出了狐狸樣的狡黠和邪氣。
那雙眸子,也透出了幾許探尋。
裴郎如狐,這話可是當真沒錯的。
阿瀅冷哼一聲,唇角泛起了譏諷,扭過頭去:「原來你要查我啊。」
裴楠鉉扯扯她臉邊秀髮:「不知好歹,我是作為朋友,關心你。」
「什麼朋友,你好意思說我是你朋友——」阿瀅飛快反駁。
裴楠鉉笑眯眯:「難道你想聽,我是世家公子,這麼高貴這麼優秀,普通螻蟻血統污穢的都不配和我結交,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阿娥,我可不是你那個裴郎。我生來,就喜歡結交壞東西。所謂臭味相投,就是這個道理!」
阿瀅嗤笑:「你才是壞東西,我不是。我呀,可是好人家的女孩兒。」
她想,韋玄怎麼配和裴楠鉉相比呢?
裴楠鉉就好像是太陽,散發了熾熱的光芒,火熱的魅力,風騷得到處放電,葷素不忌,男女皆宜。他那微微邪氣的張揚,那熾熱的真誠,能融化任何人的心扉。
至於韋玄,不過是散發腐朽氣息的,舊時代世族的祭祀品。那所謂的完美之下,只有著一派腐朽。
阿瀅很俗,她自己雖然很壞,卻只喜歡美好乾淨的東西,才不喜歡腐朽之物。
她自也有對美的追求的。
「皇后娘娘有什麼不好?我有心進取,隨了皇后,難道不是一樁好事。這元郡多少女孩子,盼望能讓娘娘另眼相看,難道你說她們都不好?」
哼,假惺惺,難道全世界,只有你的牧鄉侯最好?如若不是牧鄉侯,別人什麼都是錯了。
「你呀,如若皇后有什麼為難你之處,你和我說說,我定會幫你,不會讓你被留難。」
裴楠鉉一笑,伸手輕輕鬆開了手指。
阿瀅微微一默,忽而開口:「我只不過是你路上萍水相逢的小丫頭,你就這麼樣肯替我擔關係?」
「這有什麼關係?」
裴楠鉉單手負於背後,微微含笑:「人生苦短,百年也不過匆匆一瞬。有人你見幾面,覺得喜歡,那麼就算對她好,為什麼不可以?這自是順理成章。人生得意須盡歡,可不要留下什麼遺憾。」
說到了這兒,他伸出手指,彈了阿瀅額頭一下:「你呀,如若實在感動,不如以身相許。我們家正好有個廚娘不幹了,相識一場讓你補個缺。要你菜燒得不好,去灑灑水,劈柴掃地,也是可以的。」
「呸,以身相許?我若做廚娘,第一個就毒死你。裴壞蛋,你呀,隨便說說,便要哄我賣身為奴,你什麼人呀。」
阿瀅終於憋不住,真的笑起來。
她想,自己果真喜歡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