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竊國[末世]
開課當天,幕西山一早就起床梳洗,日用的斗篷掛了起來,手邊放著一疊今天的服裝。
翻領襯衫,紐扣全部一絲不苟地扣好;領帶,打出漂亮工整的領結;白色軍裝外套,讓人充滿禁慾感;穿上軍褲和皮靴,系上皮質寬腰帶,整個人顯得精神幹練。幕西山來到這時代後,第一次穿這么正式的服裝。
鏡子裡的人非常高挑,軍裝襯出寬肩、細腰、長腿,光身材就足夠引人注目,更何況還有那張讓人驚嘆的臉,膚色通透得白如衣色,黑髮束起,像夜幕中的銀河垂落,一雙深邃的墨綠色眸中,如冰湖般露出拒人千里之感。
幕西山通過鏡子看到身後珠兒瞪圓了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說什麼?」
&您不用披上斗篷嗎?」
幕西山看了眼掛著斗篷的衣架,「不用。」如同學識與才華一樣,樣貌也是幕西山的本錢之一,需要時拿出來用,不需要時就收好。
授課中,學習超前的知識前,基礎多得難於想像,且枯燥無味。在魔武學院時,樣貌最出眾的老師都放在初級班和高級班,這種班級的缺勤率往往是零。當學習的熱情消退時,教師就是激勵學生學習的法寶。如果說出眾的樣貌會引起學生分神,但美麗的臉生氣時也更加恐怖,讓人後怕。
幕西山在前世代課時,就是以讓學生徘徊在「震撼」與「膽寒」之間出名。他不會像其他教師一樣給予好學生笑容,但給壞學生的記憶絕對終生難忘。偏偏他有一副讓人魂牽夢繞的臉,一旦進入幕西山黑名單,學習生涯如同水火。
由於幕西山在府內也很少露出真容,一路走到府門的路上,侍女和護衛的表情逐個石化。
等幕西山終於坐上車後,珠兒才鬆了一口氣,但鬆氣的時間太早,玻璃隔絕了外人的注視,卻沒有阻擋司機。由士兵輪班的年輕司機,總是忍不住從倒車鏡窺視幕西山在服裝的加持下更加顯眼的外貌,車體在道路上一直呈危險的蛇形線。
窗外的居民驚叫著躲避,路邊的小攤都差點被撞翻。幕西山看向司機的後腦勺,不冷不熱地說:「如果在戰場上看到樣貌不錯的敵軍,你就打算把槍口對準自己的戰友嗎?」
司機渾身打個哆嗦,脖子上冷颼颼的,結結巴巴道:「不、不不……」
&就好好開車。」幕西山說完,合上嘴也閉上了雙眼。
車子在蘇韻主張新建的學校停下,校門聚集了趕來圍觀的居民,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他們只知學校開始授課,教什麼內容卻渾然不知。中間還站著帶隊接人的蘇韻,自會上提起基地教育後,幕西山就把這一塊交給蘇韻,這次授課也允許蘇韻旁觀。
司機下車,為幕西山親自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看著閉目養神的幕西山沒好意思開口叫人。
幕西山聽到嘈雜的聲音湧入,睜開眼,看到一雙緊張的驢眼,四目相對後司機立刻閃身讓開車門的位置,老老實實站在旁邊。
幕西山彎腰下車,等他再抬起頭時,周圍霎時間安靜下來——
一個背對著校門說話的人突然看到友人目瞪口呆,推了幾下都像木頭人一樣沒反應,周圍的人也都以古怪的表情定格,像是世界一瞬間被人按下了靜止鍵,他嘟囔著轉頭,看到一個穿白色軍裝的人下車,撇撇嘴,那人突然回頭看向他的方向,待看清那人正臉,他驚訝地嘴巴變成o型,周圍齊齊倒抽口氣。
原本人聲不絕於耳,如今像身處石林,連空氣都像被凍住。
幕西山走在中間,周圍像摩西分海一樣默契地讓出道路。他的樣貌,身姿,表情,走路的跫音都像被放大一樣,填滿每一個人的眼和耳。
幕西山進入校門,回頭看著呆滯佇立的門外眾人,平淡的一句:「散了吧。」
卡殼的世界再次運動起來。
回過神來的眾人有的尷尬丟臉,「我去!」「天哪!」「丟人得想死!」
也有人不好意思地嘴硬,「也就是好看了一點。」立刻被旁邊不贊同的女士扇了個巴掌,「這哪是一點,這時很多很多很多……好看地難以描述好不?」
也有人搞不清狀況,「這是誰啊?」旁邊人翻了個白眼,「即使聽不出城主的聲音,看不出城主的身型,你好歹看看他的座駕,那車牌號除了城主還有誰?!」
還有小姑娘小伙子激動地抱在一起,「沒想到我們城主的真容居然是這樣的,太驚人了!我感覺今晚都睡不著覺了!」這天下午,去城主府應徵侍女的小姑娘和去軍部要求入伍的小伙子也成倍增長。
蘇韻引著幕西山走向教室,一路上也偶爾把視線停駐在幕西山臉上……這人樣貌上的變化實在驚人。蘇韻身後幾位徵招上來的新教育部門工作人員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五十名已畢業或未入學的士兵等在座位上,挺直脊背,一臉肅容……在幕西山進入教室前,起碼還是肅容。
這批在體能和思維上各自拔尖的士兵看清幕西山的樣貌後也不免失態。
但幕西山擺出冷臉,視線挨個滑過眾人後,士兵們心中亂跳的小鹿像被一箭射死,倒入血泊。
&在開始上課。」幕西山看眼身後的蘇韻幾人,示意旁聽的到教室後面坐下。
幕西山走向講台,在椅子上坐下,姿態優雅,雙手交握在一起顯得閒適,但是嘴裡接著吐出的話,卻像冷風颳過教室。
&講課之前,我先講解一下規則。首先,這個課程暫時沒有課本,也沒有板書,一切教學內容,都是由我口述,你們是否記筆記隨意,但是沒一周結束,我會考察一次學習情況,不合格者立刻淘汰,會重新選擇士兵入學……也就是說,你們的忠誠書白簽了。」
士兵們齊齊臉色一變,尤其是塊頭最大不善學習的幾位。
&次,你們看到的那些『摺紙』,是屬於捲軸分類下的一種。課程分為兩部分,一是使用,一是製作。前者必修,每周參加考核,後者根據個人能力選擇。我認為,根據自身操控狀態親自製作的捲軸,更便於發揮。就像是金木水火土風雷土不同系別的異能,用於打開『摺紙』的方法也不同。」
提到正事,士兵們的表情有所收斂,態度嚴肅起來。
&後,講課過程中,你們的注意力必須集中在我授課的內容上,調動你們的耳朵,而不是你們的眼睛。在下課期間,我允許你們看我,但上課期間,最好不要發現你們的視線總是在我身上徘徊……如果沒有做到。」幕西山冰冷地抿起嘴角,「相信我,那絕對不是有趣的經歷。」
這種不詳細說明的威脅,反而更讓人瞎想,不僅是士兵膽顫,連旁聽的蘇韻等人都感覺眼珠子無處安放。
幕西山講課的語速不慢,五十名士兵從頭到尾都在埋頭苦記,那些生僻的專業詞彙聽得人頭暈眼花,珍貴的紙質筆記本上寫得密密麻麻。
下課報時響起,士兵們齊齊鬆口了氣,似劫後餘生,抬頭看見幕西山端坐著看著他們,又再次閉上嘴巴。
這種美貌還真是難以消受……士兵這樣想著,卻忍不住抬頭多看幾眼,心裡欲哭無淚……可就是很想看怎麼辦?在這個顏值走下坡路的時代,美人就是旱地上的甘露。即使s基地的人均顏值因為速容丹和面膜泡澡的出現得到提高,但與幕西山相比就是水滴和傾盆大雨的區別,沒有可比性。旱民對雨水的渴望就如本能一般,難以控制。
在的課本製作出來後,面對從淘汰的士兵中徵收的另一批成績優異的學員,也開始了的課程。
幕西山在徵收第二批士兵時,專門查看了這些人上學時化學實驗課的成績,也讓馮安面試時考了現場操作。提前半個消失,激動的士兵們走入教室後,對桌上擺放的工具並不陌生,有些造型有些差別,士兵們擺弄著器具猜測著使用方法,討論間發現窗外多了許多人影。
&聽課的人嗎?怎麼不進來?」一個士兵疑惑,旁邊人立刻解釋道:「應該不是聽課的人,可能是工作人員或者高層的家屬。」
&像還有課的士兵?不是都下課了嗎?」有人湊過來道,「老這麼在窗外待著,怪不自在的。」
&算什麼……我聽說城主第一次上課那天,美貌就傳遍基地,那些聽課的士兵一整晚都碾轉反側,被隊長罰跑圈回來後四處借筆記複習,要不是我親自看到都不敢相信!其中有幾個還曾經說過學習是傻逼才幹的事,小廣場劃出閱覽欄後從來都不去的,現在連吃飯都抱著筆記本扣字眼,差點沒被笑死。」
&不是因為城主平常裹得太嚴實,只有講課時才不戴斗篷,好多人都偷溜進來看……那一身軍裝老帥氣了,上課時往講台上一坐特優雅,現在士兵宿舍到處都在討論城主,還有士兵把人生目標都變成為城主赴湯蹈火!就連蔣城主不也是——」
話者聲音戛然而止,閉上嘴乖乖坐會座位,背對門口的人不解地追問:「蔣城主咋啦?」
旁邊接連坐好的士兵挨個使眼色,背對門口的人回頭就看見蔣麒板著臉走進教室,這人立刻也手腳麻利的回到座位,他的前桌回頭小聲說:「自從城主的真容引起騷動後,蔣城主就跟進了教室,我就知道,咱們第一堂課他肯定會來。」
蔣麒坐在旁聽的位置,後面進來旁聽的人都尊敬地點頭,然後拉開距離,只有蘇韻坐在了蔣麒旁邊,笑著打招呼,「吃醋也不要擺在臉上嘛……看把士兵們都嚇壞了。」
蔣麒抿起唇瓣,移開視線不經意看到蘇韻手上的裝訂版書籍,訝異道:「這就是那本會動的書?」
&都聽說了?」蘇韻遞出書,蔣麒接過後一頁頁翻看,手指在圖片上戳動,心中遠比臉上更加驚異,嘴裡道:「聽西山說過,只是還沒親眼看到。」
&這一批早上才到,您沒見過也是自然。」蘇韻解釋道,「除了這個,新的課本與資料也會製作,您看看其他工作人員手裡的東西就知道了。」
蔣麒視線一轉,果然發現工作人員的手裡都拿著變異蝙蝠的眼睛,上面還刻畫著奇怪的紋路。蘇韻在旁邊道:「這些旁聽人員有不少水系異能者,還有一個稀有的腦系的操作異能者,每節課的授課內容都會被錄製下來,整合後會製作成新的書籍或者輔助教材,城主事忙,我們要儘快培養出新的教師,聽說城主從養殖基地帶來的那些人也即將開始授課,在廢掉異能的新兵中培養秘密人才。」
&些可以隨便告訴他人?」蔣麒看著蘇韻的目光一瞬間變得警惕。
蘇韻失笑,「這些我們旁聽的每個人都知道,城主既然允許您進入課堂,想必對您也是毫無保留的態度。請您務必珍惜我們城主的心意。」
上課報時響起,工作人員驅散室外多餘的人,課間休息結束的幕西山走進教室。
出眾的樣貌在第一次上課的士兵間再次引起轟動,但想到坐在後面虎視眈眈的蔣麒,士兵們稍稍收斂,把驚艷感全部藏入心底。
變異植物的講解要相對有趣一點。
幕西山讓第一排的士兵把課本分發下去,眾人皆為課本的神奇震撼,連窗外徘徊的上堂課士兵都瞪圓了眼睛。
&第7頁、9頁、18頁、20頁、36頁、37頁……在十分鐘內,你們把這些植物背下來。」
在士兵們記憶的時候,幕西山還在旁邊講道:「在自然界中,有很多變異植物,可以偽裝自己來躲避狩獵或者進行狩獵,甚至生存。它們的偽裝也五花八門,鳥兒、蜜蜂、蛇、猴、兔、章魚、扇貝等等動物,有的也會把自己偽裝成瓶子類的物體,甚至很多動物也會把自己偽裝成植物。而我們學習的第一堂課,就是製作把人偽裝成其他東西的藥劑,在針對陸戰和海戰時,達到藏匿的作用。」
零級偽變形藥,在後世相當沒有技術含量的藥,被當成學前教育的遊戲,但對於從零開始的現代,卻是最恰當的開頭。
等士兵們記憶完,幕西山提起一個籠子,放在講台上,士兵們看到在籠子裡有一隻活躍跳動的兔子。
&們看到的是什麼?」
幕西山問完,眾人摸摸腦袋:「兔子啊。」白白一團長耳朵黑眼睛的兔子啊!
幕西山打開籠子,掏出那隻兔子,拖在手掌。底下有人驚呼,「城主,小心他跑了。」
&課期間,叫我老師就可以。」幕西山說完,把兔子放在桌上,眾人看見那隻兔子依然活躍,腳底有泥土,似乎剛從地上捉起,可不論兔子跳動多久,卻始終沒有跑開哪怕一寸的距離,幕西山掃視一遍士兵們詫異不解的目光,拿起一個針,在兔子肥短的尾巴上一戳,一股綠色的血液流出。眼前的兔子變成了一株跟上還沾著土的奇怪蘭花。
&有一個士兵想起什麼,趕緊翻看課本,找到這個植物的名字:兔蘭。在遇到危險時,可以偽裝成兔子,可持續偽裝半個小時,受傷則恢復原形。
&是一株新鮮的變異兔蘭。每次使用過偽裝後,需要一天時間才能恢復能量,再次偽裝,從這株蘭花中,可以提取讓人偽裝成兔子的主成分。」
幕西山在變異兔蘭上從頭摸到尾,確認了位置,在其中一個花瓣上開刀,刀鋒劃破後流出白色的液體,用鑷子夾出一個紅色絲狀物。邊動作邊講解道:
&異植物沒有晶核,卻有『命脈』,是變異植物的能量所在。特徵是比其他地方的手感更加細膩光滑,劃破後的液體顏色也比植物正常液體淺。」
幕西山把命脈泡在盛有淺綠色液體的器皿中,「這裡面的液體,是木系獸核融化後得到的。用來滋養植物命脈。」
幕西山接著用工具現場研磨魔元石的粉末,卻選取了更容易理解的名稱,簡單介紹了石塊的特徵。「這是一種特殊的礦石,你們可以叫它『聚靈石』,是用來維持偽裝時間的。」
幕西山一步步講解著讓人陌生的內容,卻如打開新的大門,各種神奇的訊息讓士兵如饑似渴地吸收著,讚嘆著。製作完成後,試管中搖曳著白色中帶點黑色的液體。
幕西山舉著試管:「誰來實驗?」
台下的士兵全部舉起手來。幕西山隨便挑選了一位。那士兵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走上台,豪邁的喝下液體,難以言喻的味道差點讓他吐出來,卻在圍觀的視線中生生咽了下去……當然,後世的魔藥是有調味的,數百種水果口味隨意挑選,但幕西山卻懶得多進行幾步,原藥的口味向來讓人詬病,魔藥製作商也是在眾人唾罵中進行的口味改革。
&要三分鐘才會生效。」幕西山讓試藥的士兵站在一邊,走到的椅子上坐下,悠閒地翻閱,構思著下一個講解的內容,想到什麼,隨口提示道:「對了,你要把衣服脫下,包括內褲,不然穿著大人衣服的兔子會很奇怪。」
試藥者聞聲欲哭無淚……這種事,不是要早說嗎?
試藥者尷尬又緊張地在眾人的起鬨者脫光,三分鐘到,哪怕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也沒捕捉到變化的畫面,好像眨眼間,高大黝黑的士兵就變成了一隻渾身白毛的黑眼兔子——和他們剛才看到的那隻腳踩泥土的兔子一模一樣。
看到士兵們伸出手躍躍欲試的表情,幕西山通情達理地說:「大家可以上台仔細觀察。」
士兵們上前一陣亂摸後,也發現了問題。「哪怕湊近看,也是一隻兔子,但手一摸,就摸到他的胳膊胸膛腿……這是障眼法嗎?」
&以這麼理解。」幕西山讓士兵們重新返回座位,「這種藥劑只是一種高級偽裝,就像你們的迷彩服一樣,在穿過草原時可以把你們偽裝成兔子,不動聲色地靠近敵軍。但只要被碰到就會露餡,要避免和敵人身體接觸。」
幕西山講完就讓大家自主配製,試藥的士兵走到幕西山前面,眾人就看到一隻兔子張口說話,十分詭異。
兔子問:「我可以變回來了嗎?」
幕西山抬頭看牆上的表,「這個藥效是6個小時,如果要清除效果,也可以有別的辦法,你要試試麼?」
兔子猛點頭,幕西山拿起小刀,在兔子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在兔子尾巴上劃了一刀,底下士兵們就見光著身子的試藥者抱著流血的屁股蹦起來嚎叫。幕西山遲來一步地道出解釋:「見血會解除藥效,所以在戰場使用時,也同樣要避免受傷。」
試藥的士兵猛點著頭,快速穿好衣服,眼冒淚花地跑回座位。
幕西山讓士兵各自實驗,成品拿到他面前檢閱,由士兵自己親自試藥。講解第二個植物時,幕西山不像第一個一樣一一闡述,從尋找植物命脈開始,就讓士兵們自己探究,只給予適當的引導。
課程結束後,幕西山從座位上起來,道:「下一節課,講怎樣製作塗料,把武器偽裝成植物,或牆或土或其他物體……現在下課。」
士兵們依依不捨地看著這個造夢一般神奇的教室,室外偷聽的上節課的士兵則衝進的教室,幕西山沒有阻止。他限制五十人只是為了防止聽課人太多影響教學,課前驅散窗外的高層家屬,卻沒有驅散士兵。他對學習士兵們的要求,也僅是,限制對未簽署忠誠書的士兵泄露上課內容,士兵學生之間學習交流是允許的。
對於聽過課的士兵學生,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玄妙大門。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從學校走出的第二堂課的士兵一個個都帶著傷流著血,「……該不會是在搞什麼恐怖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