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慕瓊,他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唇角輕勾,聲音帶著魅惑,蒼白的唇只跟慕瓊隔了半寸的距離。
「深寒露重,慕姑娘在這裡做什麼呢?」
瑰麗的聲音溫柔輕緩,他修長的手指按在慕瓊溫熱的動脈處,帶來絲絲涼意。
他沒有釋放出一點殺氣,眼神語氣曖昧,仿佛是在跟自己心愛的情人調情。
慕瓊心繃得更緊。
秦摯的速度太快,自己甚至沒來得及站起來,只能仰躺在地上,用手臂撐住上半身,側過脖子,微抬下巴,目光帶冷地跟半蹲著的秦摯對視。
四目相對,絲絲危險的氣息溢出。
他們的動作曖昧到了極點,慕瓊幾乎能聞到他身上的曼陀羅花香氣,奢靡,帶艷。
白玉面具後的鳳眸淡淡挑著,黑褐色的眸子不驚不動,目光流轉間便能流露出扣人心弦的艷麗顏色。
秦摯低頭看她,那種眼神,甚至能稱得上是溫柔。
如果,忽略掉按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
慕瓊輕輕勾唇,漫不經心地伸手,無視能威脅到性命的兩根手指,抓住他乾淨整潔的袖袍騰一下站起來。
動作極快。
她動作快,秦摯的動作更快。
在她尚沒有站定的時候,手掌在她剛剛碰過的地方一划,華貴的衣服瞬間變成乞丐服。
慕瓊惋惜地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布料,嘖嘖感嘆一聲,雖然被她印上了髒手印,但秦摯未免太誇張了。
這種好料子,拿給她至少能賣到一百兩呢。
被慕瓊一攪,秦摯再沒了跟她耗下去的心情,鳳眸帶煞,凌厲的一眼掃到偷笑的女人身上。
「我只是偷了一隻雞而已,難道太子殿下連這點事情都要跟我計較麼?」
慕瓊裝作無奈地聳肩,一直放在身後的手裡捧著一隻雞。
包住它的油紙有一個小缺口,少了一條雞腿。
油膩膩的模樣,看得秦摯眉頭皺起。
「本殿並沒有虧待你。」
他的視線嫌惡地避過那隻雞,落到少女灰撲撲的小臉上。
慕瓊冷哼一聲,粗魯地撕開油紙,一屁股坐下,大口咬下一塊肉,才懶洋洋地抬頭看他。
一邊嚼著嘴裡的東西,一邊用很不贊同的說道,「你是沒有虧待我,什麼青菜白菜豆腐,我不是素食動物!」
她咽下嘴裡的肉,櫻唇油亮亮地,沾滿了油漬,「姐姐吃肉的,吃肉的,吃肉的好麼?!」
重要的事情強調三遍!
秦摯愣了一下,鳳眸中顯出疑惑,「……你食葷?」
「廢話!」
再次狠狠咬下一口雞肉,慕瓊用憤恨的眼神瞪他,「你太黑了,好吃的全都留給自己,居然讓我啃白菜!」
秦摯……
他一時失語,好一會才開口,「是本殿的疏忽。」
「哼!」
慕瓊把雞肉當成是他,狠狠撕下一塊,扔到嘴裡,一邊咬著,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雞肉的肉香順風飄到秦摯面前,他臉色有瞬間的難看,下一秒整個人如風一般飄到十米之外,輕蕩蕩地開口,「以後本殿吩咐人為你準備葷食。」
說罷,他轉過身,消失在重重花海中。
慕瓊不在意地嗯了一聲,埋頭於雞腿猛啃。
燒雞被她啃了一大半,才慢吞吞地抬頭,假裝無意地在周圍看了看。
整個園子裡只有她呼吸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
秦摯的氣勢果然不是蓋的,差點她就被揭穿了。
張口咬下一塊肉,把油膩膩的燒雞拋進草叢裡,溜溜達達就回房間去了。
走到關押迦葉的房間時,她故作隨意地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秦摯想要利用她,自己總有機會能把迦葉救出來。
她莽撞地跑到這裡來,又脫不了身,鳳景穹知道以後肯定會生氣的。
幾乎能想像出鳳景穹發怒的模樣,整個人像是出鞘的利劍,隨便射過來的眼神都能殺死她。
她睡了,渾然不知,被她惹惱的男人憋著一股勁,等著跟她算賬。
夜風瑟瑟,通往馬連坡的偏僻小路上響過一陣急促如驟雨般的馬蹄聲。
男人玄黑色的披風被風鼓起,整個人像是展開雙翅的獵鷹,黑髮幾乎在腦後逼成一條直線。
韁繩帶著呼呼風聲打到馬身上,臉上的冷意比隆冬寒意還要冷上幾分,身如閃電一划而過。
冷目如電,望向前方,漆黑的鷹眸寒光粼粼。
牧懸,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給本王解釋。
否則……
一想到牧懸身在險境,男人劍眉又擰起,馬鞭又重重甩下。
「駕!」
「駕!」
赤焰如流光疾馳而過,男人冷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在鳳景穹離開後不久,小路上再次響起一陣急促凌亂的馬蹄聲。
驪歌為首,身後是一眾黑衣騎士。
馬蹄聲急,踐踏在小路上,激起沖天的塵土。
「追,一定要在天亮前趕上王爺!」
黑衣騎士的面孔全部籠罩在鐵質面具中,聞言齊齊一聲大喝,「是!」
「駕!」
「駕!駕!」
急促的呼喝聲,混著凌亂馬蹄聲,也消失在前方。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籠罩大地,草木開始甦醒。
慕瓊整夜未睡,對著天花板發了一夜的呆。
對著鏡子撐開眼睛,眼底全是血紅色的血絲。
她瞅著鏡子裡的那個女人,抿唇,嘆一口氣。
當久了男人,看習慣了自己的男人扮相,乍一看女人的樣子,真是有點不習慣。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四個侍女魚貫而入,手裡捧著華貴的女裝還有讓人眼花繚亂的飾品。
「見過姑娘。」
慕瓊轉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盤子裡的衣服和飾品。
秦摯到底想幹嘛,難不成是想給她打扮?
粉衣的侍女見慕瓊身形不動,將手裡的盤子放下,福一福身子,溫婉地說道,「太子殿下吩咐奴婢為姑娘好好打扮一下,姑娘喜歡什麼顏色?」
「奴婢特意取了五個顏色,任姑娘挑選。」
慕瓊拿起最上邊的一套嫩黃裙子,撇嘴。
心裡卻在嘆氣,鳳景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這一打扮下來,可怎麼辦呢……
她皺皺眉頭,有點拿不準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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