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柳看著青狼消失在漸薄的霧氣中,離開自己的視線,目光從淒冷漸漸變成死灰一般的顏色。
隨後,她緩緩撿起地上的一把長劍,然後,將長劍放在自己的脖頸處,便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
石天在李柳抬起長劍時便轉身。
這個世界上有人求死他是攔不住的,所以,只當自己看不見就行了。
但是,他擰身之後,一步兩步,身後的生機卻沒有消散。
石天雙目微眯。
他身邊的青殺則露出一抹繞有興趣的笑容。
「等等!」
片刻後,一道聲音在石天預料之中,從他身後響起。
石天聞聲,身形凝滯後緩緩回身,挑起眉尖,看向李柳,然後在沉默中與其對視。
李柳目光中流淌出的情緒很難捉摸,片刻後,她先是朝地上,自己父親的屍體上看一了一眼,從李尚書已經變成青灰色的瞳孔上移開目光後,李柳再次看向石天,才一咬牙。
大聲道:「我身上應該有你想要的東西吧?
你現在可以拿去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她在言語的時候,語氣十分篤定。
因為,她並不相信石天會在沒有任何原因的情況下救下自己,所以即便對她自殺的舉動熟視無睹,她也相信,無非是石天猜測到了自己的心態,因此,自己是有資格與石天談條件的。
「哦?」
石天聞言,嘴角微翹,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來。
「請道長幫我殺了那個罪天司的人,我便可以答應您的任何條件。」
李柳接著道。
石天在李柳的目光中,臉上的神情保持平靜,幾個呼吸的時間後,石天才張嘴,開口,聲音輕柔著道:「小姑娘,你想錯了,你身上並沒有我所企圖的東西,救下你,不過是因為我樂意而已。
所以,不要試圖用自己來跟我談條件。」
「……」在石天話落之後,李柳便愣住。
的確,石天的答案是她沒有想到的。
半晌,李柳才抬起頭來,然後,聲音暗啞著道:「不可能,總有為什麼的?
你們神仙,不是都講究因果嗎?
不可能只有果,沒有因!」
「心動,便是因,心動,也是果。」
石天笑著,隨口道。
「你們……混蛋!」
李柳看著石天,驀然臉上流下兩行清淚來,隨即聲音陰鬱著道。
青殺聞聲,臉上的神情立刻有些變化,湛藍色的瞳孔上也暈染起一份冷冽的氣息。
她輕輕的呼出一口起,便揚起自己的同優美修長的脖頸,從自己的背後拿起自己的長劍,然後,便一步向前,準備教訓下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青殺真人,不至於。」
石天忽然開口,同時伸出手,落在青殺的手臂上,攔了她一下。
青殺聞言,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後,聲音輕柔著道:「石先生,她如此辱罵您,您心中便沒有怒氣嗎?」
「一個小姑娘而已,況且,是如今這種情況下。
再說,若只是因為別人辱罵一下就要殺人,豈不是顯得我們太過殘忍?」
石天緩聲道。
「石先生是說我殘忍嗎?」
青殺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也微微翹起,道。
「自然不是,只是,沒有什麼必要。」
石天搖頭後,沉聲道。
「是嗎?
可是,若罵石先生的人換成一個男人,那麼今天的事情會是什麼後果呢?」
青殺忽然問出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過,在言語時,青殺沒有再堅持動劍,而是回到石天身邊,看著石天的眼睛。
「那會死人的。」
石天給出一個十分真實的回答,讓青殺忍不住撇撇嘴。
「走吧。」
阻止了青殺後,石天最後道。
話落,與青殺對視一眼後,便再次轉身,舉步,復又往山上走。
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走到山頂,在山頂上,石天也終於見到了青殺所說的那一片湖。
在山頂的正中間處,一片深藍,就像被鑲了一顆藍色的寶石一樣,閃爍著讓人迷醉的色彩。
站在湖邊,觀瞧了一會兒,青殺揮手變化出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然後,一壇好酒落在桌上。
啟封后,伴隨清淡的酒氣,石桌上的杯盞中被傾注下液體。
石天在青殺一伸手時,拿起被杯盞,輕吟一口,在微微眯起眼睛。
此時,天上天光正好,陽光並不熾烈,溫柔的鋪展在草地上,清風拂過人身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石先生,不讓她過來嗎?」
青殺卻在這個時候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一道身影,臉上帶著笑意道。
「青殺真人倒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覺得讓她過來,我們又能幫到她什麼呢?
而且,憑什麼幫她呢?」
石天抬起頭,放下杯盞後,輕聲道。
「一個姑娘,在這麼可憐的情況下,我要是個男人,是不會介意幫她殺一個人的。
一條性命與一顆美人心,我覺得美人心更加難得。」
青殺道。
「所以青殺真人是個女人。」
石天目光飄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隨口道。
「好吧,那便按照石先生的心思,當她不存在好了。」
青殺輕輕搖頭,眼底一抹水意流轉後,輕聲道。
「喝酒。」
石天跟著道。
話落,輕輕的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像是一個江湖人一樣,朝著山頂的景色一飲而盡。
酒入腸胃,一陣熾烈的溫暖,隨後,悠長的酒意在肺腑之間流淌,給人一種微醺的感覺。
就這樣,借著一壇酒,石天與青殺兩個人在山頂上,不知不覺待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等到晨光漸漸熱烈起來,石天才抬起頭,再擰身,看向青殺。
「石先生想去哪裡?」
青殺聞弦知雅意,立刻笑著問道。
「青殺真人,接下來往哪裡去,您可以不用跟著我。
也許一日便回,也許十天半個月,等我遊歷完,自然會與青殺真人再聯繫。」
石天道。
「不用我一起?」
青殺輕挑起眉尖,有些訝異。
「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事情,我怎麼好一直耽誤你。」
石天笑道。
青殺真人與石天對視著,似乎,想要從石天的目光中找到一些更清晰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