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璇的語氣出奇的刻薄,道:「但是您覺得您問心無愧,對得起國家,是不是?」頓了頓,道:「倒是我那可憐的妹妹,到死都不明白是誰想要她的命。為了您的苦衷,命令,她連楚凌都下手了。您的心莫非真就是鐵做的不成?」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憤怒凌厲,殺氣迸放。
楚凌吃了一驚,生怕海青璇激動下殺了喬老。黃秘書也護在了喬老面前。
半晌的沉默後。
「這個交代,你們誰也給不了。」海青璇忽然落寞下去。她的語氣里,有難掩的悲傷。這個時候,她想到了小時候,那個跟在她後面跑的妹妹,那個崇拜她的妹妹。那個淘氣的妹妹,可是她的妹妹,還那麼年輕,還沒談過戀愛,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過。她就已經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滴一滴淚水從海青璇眼眶裡掉落,最令她憋屈的是,她還無法報仇。這種情況,她怎麼能去殺喬老,殺單東陽?
「喬家與我們海家,從此以後,是死敵。」海青璇到底是堅強的,半晌後,她抬眸,隔著墨鏡看著喬老,一字字道:「我們永不原諒。」說完,打開車門,鑽了出去。
單東陽面對海青璇,一向鎮定的他也顯得侷促起來。
海青璇看向單東陽,冷冷的,一字字道:「我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我們之間來一場決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揚長而去。楚凌想下車追上去,喬老卻咳嗽起來。
「楚凌……」喬老滿臉滄桑苦楚道:「如果你還活著,如果這次沒有成功。請你務必要幫助東陽,一起對付沈門,好嗎?」
「我會儘量。」楚凌沉吟一瞬,道:「但是前提,我不是任何人的一顆棋子。這是起碼的尊重。」說完下車,朝海青璇的方向快步走去。這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
廣場前是一排杉樹,高大,遮天蔽日。這條馬路通往前面的中心公園,陽光照射出來,透過樹葉,像是撕碎的紙屑,顯得斑駁流離。
楚凌快步跟了上去。海青璇卻沒有停頓,依然朝前而行。
「我很抱歉!」楚凌保持著跟海青璇同樣的速度,深深的道。
海青璇腳步忽然停下,看向楚凌。楚凌也停了下來。海青璇摘下了墨鏡,她眼眶有些紅,卻也帶著某種淡冷與疏遠。「抱歉什麼?」她淡冷的問。
「海藍的死,我很抱歉。如果那天,我不把她帶出去,她就不會出事。」楚凌想起來也有些悲痛。與海藍之間,恨是剛生,說起來海藍也是身不由己。但是曾經的友情,卻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在知道海藍死了的那一剎,楚凌的心裡,很空,很慌。
海青璇繼續朝前而行,她道:「即使你不把她帶出去,單東陽為了任務,還是會殺了她。這是喬老的命令,單東陽丹勁修為,我妹妹她……她在執行這個任務時,就已經是一枚棄子。」
楚凌陷入默然,因為海青璇說的沒錯。那這麼算來,楚凌不需要為海藍的死負上任何責任。
「我妹妹的屍體……」海青璇語音一哽,喉嚨里似乎有說不出的悲慟。她道:「我待我妹妹如珠如寶,但是她死前受盡了折磨。她的腿斷了,她的牙齒被打掉了,她的臉……」頓了頓,她抬頭,立足,眸中含淚,卻帶著一絲猙獰,道::「是你打的對不對?」
楚凌呆了一下,半晌後,他艱難的點頭,道:「對!」
「啪!」「啪!」海青璇淚水湧出,一連兩個耳光重重的甩在楚凌臉頰上。楚凌沒有躲避,生生的承受了。砰!接著,海青璇一腳蹬向楚凌腹部。
楚凌摔了出去,饒是他修為深厚,依然肚子有種腸穿肚爛的感覺。痛得他額頭冷汗直掉。
楚凌深吸一口氣,緩緩爬了起來。他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塵。
海青璇瞪視楚凌,道:「我知道你受盡了委屈,我也知道我妹妹讓你很失望。但是,她是我妹妹啊!就算她做的不對,你不看僧面,也要看看我的面子,你怎麼能那樣殘忍的對她?她是一個武功都不會的女孩子,你就沒有一點憐惜之心嗎?」
楚凌深吸一口氣,他顯得平靜。沉默半晌後道:「我很抱歉。」頓了頓,道:「希望這兩巴掌,一腳,能讓你心裡好受一些。我還有事情要辦,先不陪你了,再見!」說完,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凌!」海青璇回頭,喊。
楚凌頓住腳步。實際上,對海藍所做任何事,若不是因為海藍死了。楚凌無需感到任何的抱歉。海藍的所作所為,即便是殺了也不過分。又有誰知道,在那種絕望的情況下,楚凌都已經給她跪下了。可她還是無動於衷。
海青璇道:「我多少明白你當時的心情,不過同樣,海藍是我唯一的妹妹。所以這件事情,縱使明白理解,但是無法原諒。」
「我明白!」楚凌閉了下眼,隨後走開。
海青璇的意思,楚凌明白。所有的情感瓜葛,友情,愛情,都已經在這一刻,全部灰飛煙滅。
楚凌沒有回頭,他有最重要的一戰需要面對,絕對不會因為這些東西而分心。
可是在海青璇的心裡,會不會有那麼一絲淡淡的惆悵,或是感慨天意弄人呢?
下午一點,楚凌乘坐私人直升飛機到達洛市。
楚凌在第一時間,在道左滄葉的住所見到了沈靜。兩姐弟見面,雖只是分開幾天。但都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與任何人的情感不同,楚凌與沈靜。那種情誼,如血肉相連一般。
沒有說多餘的話,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
楚凌接著與道左滄葉目光相視。兩人很早時候就是莫逆之交,後來道左滄葉雖然對楚凌有兩老婆,辜負他小妹而不滿。但在楚凌大漠假死那段時間,道左滄葉已經被楚凌感動。現在,這對好朋友同樣已經心無芥蒂。
眾志成城,以備此戰!
機票已經訂在晚上七點。洛市的省會是江北省。洛市沒有機場,洪門的私人直升機並沒有洛杉磯的降落許可證。所以,現在眾人需要立刻出發,前往江北省城。
去的人還有流紗的僕從,漢森。以及道左的洪門隊的隊員凌飛揚。凌飛揚曾經是道左的師父,目前是丹勁中期修為。
沈默然既然那麼猖狂,楚凌這邊索性就更噁心一點,來個六對一。
兩輛豪華的奔馳車已經在外等候。
臨上車前,道左滄葉接到了葉經緯的電話。掛了電話後,道左滄葉對楚凌道:「我爺爺馬上到,要我們等一會兒。」
楚凌點頭。眾人耐心等待。
不到五分鐘,一輛黑色雷爵車開了過來。車停後,
葉經緯顧不得讓司機開門,自己推開車門下來。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這些日子以來,他蒼老了不少,此刻正穿了一身的黑色唐衫。他先走到楚凌和道左身前,環視大家一眼,最後落到楚凌身上。
葉經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鄭重交代,一定要把婉清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楚凌向葉經緯鄭重保證,就算是拼死,也要護得婉清周全。……
楚凌一行人在前往機場的途中,沈靜與大家商議決戰時的細節。這種決戰,可以一點不誇張的說。當時的天氣,心理,地理,都會成為勝敗的關鍵。與沈默然這種絕世高手相鬥,氣勢是最重要的。
沈默然是黑洞吞噬天地的氣勢。
楚凌的凌雲大佛的,掌控天地,鎮壓天地的氣勢。沈默然代表了宇宙浩瀚,楚凌代表了洪荒無窮大。
這兩種氣勢相抗,加上沈靜的元始天尊大勢,道左滄葉的憤怒明王,以及流紗的如來大佛。可以說,楚凌這邊的勝算很大。
沈靜道:「到時候,漢森與凌飛揚大哥,他們兩人用劍。劍的鋒利,可以彌補他們修為的不足。我們幾人必須心塵歸一,萬物不縈於懷,這樣才能真正抗衡住沈默然。」
沈靜的話,大家都表示沒有異議。
楚凌摸索了下藏在口袋裡的木糖醇,他猶豫了下,終是沒有向沈靜說出來。因為這場戰,他是唯一輸不起的人。
必須,將婉清,妹妹,許晴她們救出來。
這場報備決戰,已經有基地介入。到時一旦輸了,她們就歸沈門。若自己真還想繼續去找沈門算賬,基地肯定不會放過與自己息息相關的靜姐。
還有,基地是不允許別人觸碰規則的。到時候,怕是整個基地都會出手來殺自己。
不能輸,絕不能輸!
就算是死,也要拉著沈默然一起死。楚凌眼中閃過一抹決然的情緒。
不止是妻女的安全讓楚凌壓力大,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場無限制輪迴對戰,華夏隊已經輸了。在皮爾夫被寧珂殺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三個月的期限,不過是一場互相殘殺!但不論結果如何,就算把光明甲全部殺了,但華夏隊依然是輸了。
所以,楚凌與沈靜之間,有一個人在這場決戰後,會面臨被冰封的下場。
楚凌一直沒與沈靜去討論這個問題。其實不用討論,以他和沈靜之間的默契,不需要多說。沈靜絕不會讓楚凌去被冰封的。因為楚凌的命格,因為楚凌的勇氣,智慧。只有楚凌在華夏隊,才有可能去完成十個任務,拯救出沈靜。這是華夏隊唯一的生機。
夜空中,由江北國際機場飛往洛杉磯的航班起飛,穿破夜幕,雲層。
那顆木糖醇炸彈,果然沒有被安檢檢查出來。而且只得欣慰的是,政府下達文件很快。楚凌的通緝令被取消,他進入機場,簽證之類,一切都很順利。
武漢警備區的慘案,就像根本與他無關一般。
這就是一種上位者中的規則。
如果是平常的江洋大盜,沒有背景,沒有利用價值。犯下這種罪行,那就是終生逃亡的命運。
由於倒時差的關係,到達洛杉磯雖然只用了八個小時,但是到達洛杉磯國際機場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天氣並不算好,洛杉磯機場外,一片陰霾。
這種陰層層的天氣,讓沈靜與楚凌心中的感覺都不太好。
流紗開車前來迎接,開的是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幻影。雖然這車是限量版,但流紗是什麼人?她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況且,這車還不是流紗買的。是在基地弄的,基地的福利沒話說,你開出清單來。基地就給你想辦法弄到。
當然,基地為你付出多少。這中間,羊毛是出在羊身上。要了貴重的東西,你丫就等著接任務吧。
所以,一般隊員都不敢沾基地的便宜。流紗一身修為通玄,卻是不懼的。
流紗穿了一身的白色吊帶裙,陰霾的天氣卻不能掩蓋她的清逸出塵。金色的髮絲打著卷,湛藍的眼珠高貴無雙。她同沈靜一樣,有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氣質。
只不過,現在的沈靜變得沉默了許多,接地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