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會大廈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受邀參加的聽證會的人已經全部進入,剩餘那些來湊熱鬧的普通人只能被鐵柵欄阻擋在外。
不過,他們的熱情絲毫不減,許多人一邊高舉著標語,一邊激動地大喊。
洪非懷疑他們其中不少人是收了錢的水軍,又或者是被超人教訓過的違法份子,因為在他的眼神和心靈之力掃描下, 就沒幾個正經人。
他們的標語很不客氣,喊叫也多是針對超人的怒罵呵斥,一個個青筋曝露像是跟超人有殺父之仇。
超人會來麼?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如果超人不來,那麼這場所謂的聽證會自然也就辦不下去了。
不過這種結果顯然也是很多人所希望的,因為超人不來,他們能操作的空間自然也就更大了。
對於超人,來, 或者不來, 都會被針對。
當有人厭惡你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這也就是洪非從來不會想要做一個超級英雄的理由。
超級英雄是要拋頭露面的,哪怕你蒙著臉,別人也會給你按上各種各樣的外號。然後會有無數的普通人、英雄或反派、媒體或電視台以及政府機構談論你的一切,議論你的是非。
你永遠無法阻止他們隔著千山萬水對你的所有事情指手畫腳,你永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而那些討厭你的人,極有可能會無所不用其極的針對你和伱的家人,而你作為超級英雄,善良與正義陣營的代表,不管你最後選擇原諒他還是殺了他,都會造成對一部分群體的辜負。
所以,成為英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是你今天去抓了幾個壞人或者拯救了世界就夠了。
你還要有足夠強大的抗壓能力,以及熟練地唾面自乾、自我安慰的精神。
洪非認為自己只有抗壓力一條符合要求。
什麼唾面自乾、自我安慰, 跟他簡單沒有半點關係。
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是,他今天做了英雄,明天被反派針對,他當場就能把反派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接著就黑化成了反派/反英雄。
這和他現在的定位有區別嗎?
所以,洪非只是省略了中間的過程,一步到位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雖然沒有太多的英雄情結,但對於一個真正的超級英雄還是很欽佩的,前後關係並不衝突。
由此,聽著這些人大吼「超人滾蛋」之類的話,洪非也並不是毫無波動。
殘酷的現實往往和人們心中的美好背道而馳。
超人真的做錯什麼了嗎?
他其實沒有選擇,連來到地球都是被動的。
真要說錯,那不如說他不應該活下來,當年那艘飛往地球的氪星飛船應該直接爆炸,卡爾·艾爾最好直接夭折?
可這種話,又沒人敢說了,畢竟他們還要費勁千辛萬苦地維持自己「人權」的牌坊呢。
越想,他就越是覺得噁心。
但凡有聯邦插手的地方,就會像高溫下的垃圾場一樣總是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白龍站起身來:「我先進去了。」
洪非點頭後, 她徑直走了過去,提前辦好的通行證讓她全程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當白龍跨過大門身影消失時, 天上突然傳來悶響, 眾人紛紛仰頭觀望,旋即叫喊聲愈發熱烈。
超人來了。
他從天而降,落在國會大廈門前的廣場上。
四周的喧鬧愈發刺耳。
那一段段標語,一句句喝罵,讓他不禁皺起眉頭緊緊閉眼。
片刻,他在一眾不歡迎的語調中邁步走進大廈。
洪非此時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放下手臂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不見。
大廈內部,聽證會會場已經坐滿了受邀者,媒體站在最後一排調試好了設備等待開場。
不遠處的地鐵站,候車台上站著一名黑人女子,她背後一個白人壯漢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隧道中地鐵運行的聲響越來越近,燈光也跟著刺破黑暗投入眼帘。
劇烈的軌道聲響隆隆乍起,白人已經來到黑人身後。
數秒,地鐵即將到站,黑人女子似有所覺地回頭,白人男子見狀直接伸手……
然後被洪非拎著後領提了起來。
黑人女子驚呼一聲,地鐵從身後快速駛過,她嚇得當場腿軟跌坐在地。
周圍的人也發現了異常,紛紛投來驚詫的目光。
「這麼著急就要殺人滅口?」洪非笑問。
這位白人正是盧瑟的手下,洪非的詢問將他從失神狀態中喚醒,旋即他直接伸手插進懷裡。
洪非轉手把他上半身按在了急速行駛的地鐵表面。
衣衫撕碎,皮膚破裂,血肉紛飛。
等到地鐵開始降速的時候,他半張臉和胸膛已經血肉模糊,甚至能夠看到下面森白染血的骨骼。
而地鐵的車窗和外殼上已經沾染了好長一條血跡,透過淡紅的車船,能夠看到內里驚懼地跑向另一側的乘客,很多人甚至被嚇得閉眼轉頭,不敢多看。
而站台上候車的人更是嚇得有多遠跑多遠,還有人直接衝上樓梯意圖離開。
血腥氣擴散開來,這種氣味肯定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易接受的。
洪非鬆手,男人直接趴在地上,氣息有出無進。
轉頭,他對著角落的攝像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接著帶著落在地上的女人一同瞬移離開。
此景一出,自然又是一陣驚呼。
而這裡的消息和監控視頻,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某些高管的面前。
國會大廈附近的高樓上。
洪非出現,身邊是坐在地上的女人。
「站起來,看看那邊。」
他的語氣輕柔,可有了方才的一幕,女人根本不敢反駁或是怠慢。
她手腳並用地站了起來,走到天台邊緣伸出腦袋,看到下方聚集如螞蟻開會的人群,漆黑色臉龐霎時僵硬。
「害怕麼?」洪非笑道。
女人回頭,眼中滿是驚恐。
她當然害怕,她也應該害怕,這種情緒早就透過眼神和表情展露無疑。
洪非雲淡風輕地說道:「你收了錢辦事,倒也沒什麼問題,可你誣陷了一個好人。」
女人眼中很快蓄滿淚水,她連連搖頭:「我去找過那個議員了,她已經知道真相了,要不了多久超人就會被平反。」
「嗯,那你為什麼不去作證呢?」
「我不敢,他們從一開始就在威脅我!他們一定會殺了我,如果我當時不收錢,他們還是會那樣做……」
「所以呢?」洪非打斷:「你想說自己是無辜的?」
女人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洪非又笑了起來:「一百萬美元,對於一個生活在非洲的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它能改善的不止是你一個人的生活,還能讓你口中那對被超人襲擊致死的父母也過上無憂無慮的下半生,確實很值得。」
女人頓時悚然。
她就是曾經在第一場聽證會上抨擊超人所作所為的女人,她的經歷和控訴甚至讓一位女議員為之流淚,前前後後造成的影響,直接為後續超人所遭受的抨擊開了一個好頭,打出了響亮的一炮。
可問題是,她一直在說謊。
她雖然的確是那個地方的人,但她的個人利益沒有因為超人受損,她的父母也還好好地活著。
而她之所以出現第一場聽證會上,也許是因為她的演技還算不錯,所以有幸被萊克斯·盧瑟選中了。
不過嘛,她似乎心底還有一些惻隱之心,所以之前提前找到那位女議員揭露了自己撒謊的事實,也直接證明了盧瑟才是背後的主謀。
不巧,這件事被盧瑟知道了,所以直接下手殺人滅口。
整條線非常清晰。
倒不是洪非馬後炮,他是真的覺得,要麼直接拿錢辦事,哪怕違背了良心,做了就別妄圖反覆顛倒,要不然兩邊誰都不待見你;要麼當初硬氣點死不收錢,或者收完了錢直接在聽證會上揭露出來,說不定還能一炮而紅呢?
盧瑟也不是沒有問題。
不管做什麼事,最忌諱的就是碰到這種騎牆頭的人。他要是盧瑟,第一場聽證會結束,直接尋個由頭或者製造一場意外讓超人把她送走,侮名效果翻倍,還順便絕了後患。
壞人如果壞得不夠乾脆,就總是會給好人留下線索。
這個盧瑟,還是太年輕了。
思索完畢,洪非從遠處收回目光,看著女人說道:「待會兒去作證,或者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你選一個。」
很明顯,黑人女子不需要任何時間來思索就做出了非常合理的選擇。
洪非欣慰地點了點頭。
國會大廈內,聽證會開始。
來自肯塔基州的女議員主持聽證會並開始陳述。
白龍換了一身黑色長裙和高跟鞋坐在第一排。
距離她數米之外,就是那位坐在輪椅上的癱瘓男人。
同一排,還有那個在盧瑟手下大手的冷艷美人。
超人站在最前方。
白龍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五指輕輕彈動,同時她的目光落在超人的背影上,對這個洪非一直關注且不吝讚揚的氪星人,她既有幾分不耐煩,也有一些隱晦的尊重。
不說他的品行如何,單是實力就值得白龍正視。
女議員的陳述很順利,因為白龍提前拿走了盧瑟用來威脅她的一杯茶和一句標語。
在場眾人,除了白龍,沒人知道那個癱瘓的男人所做的輪椅里藏著爆炸物,其威力足以把所有人一起炸上天。
嗯,超人和白龍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