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大都會的市長府邸中依舊燈火通明,大廳中的血跡還沒有清除乾淨,院子和各個樓層巡邏的特工們都打著大功率的手電筒,照的各處都亮如白晝。
各個房間當中,也無人入眠,事態發展的太快,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像趕鴨子一樣被趕進了各間客房當中,可現在,他們冷靜下來,卻發現了許多不對的地方。
這一切發生的也太巧合了,市長懷特把所有東海岸名流召集起來舉辦慈善晚宴,剛巧,特工負責了這場晚宴的安保工作,又正巧,在晚宴準備開始的時候,舉辦者市長懷特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又剛巧,菲爾比名單被舊事重提,兇殺桉加上間諜桉,特工們更有理由將所有人控制起來。
很多人都反應了過來,這可能就是特工機構的一個陰謀。
如果是平時,特工們不可能挨家挨戶的找上門去調查他們,一旦有這種行動,那這些被調查的人肯定會互相通知,然後聯合起來,那個間諜也有可能得到消息,從而隱藏的更深。
可是,藉此機會,所有人被當場控制住,至少在這個晚上,他們不能離開。
這些人外部的產業和關係網正在接受調查,而他們卻處於失聯狀態,沒辦法安排和準備,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誰有什麼沒來得及掩飾的蛛絲馬跡,很有可能會被查到。
說不定,市長懷特的死也是特工們自導自演,就是為了能有一個藉口,將所有人都關在這裡,給他們的調查提供方便。
一想到這裡,所有人都感到後背發涼,他們想,那份所謂的菲爾比名單和那個神秘特工,應該十分重要,值得安全機構犧牲一位大都會的市長來做局,將他們關在這裡。
其中的許多人不由得開始掂量,自己是否比大都會的市長更重要,如果沒有,那最好還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要出去。
席勒的房間裡,他正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劍橋五傑……」
他用中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在心裡回想著他曾經了解過的,這個精彩但又略帶滑稽的故事。
劍橋五傑,指的是五位畢業於劍橋大學的傳奇間諜,他們全部都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或者哪怕不是在英國出生的,也是在英屬地出生,並且成長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英國。
他們的家境也都非常好,有的是貴族,有的是富商,從小衣食無憂,生活優握,總之,和無產階級不沾邊。
但是,在他們考入劍橋大學並進入軍情六處工作之後,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投向了共產主義的懷抱,而且是自帶乾糧,全靠理想,給錢都不要的那種。
這五個人都曾在英國情報部門身居高位,多年以來,一直在向蘇聯傳遞情報。
而要說到這五人當中最為傑出和知名的,當然是哈羅德·金·菲爾比。…
在菲爾比的傳奇職業生涯中,他曾經擔任過軍情六處反間諜部門的最高領導者,這意味著什麼,想必也就不用多說了。
但是,在席勒所了解到的真實的歷史當中,從未提到過有什麼「菲爾比」名單的存在,他不知道這到底是dc世界所產生的改變,還是某個他所不知道的陰謀。
而最令席勒擔心的,恰恰就是那個讓過去的他不得不離開大都會、遠走哥譚的詭譎陰謀。
就在席勒思考的時候,他聽到房門被敲響了,敲門聲帶著一些沉悶,聽得出來,拜訪者對席勒應該不算太熟悉。
席勒將眼鏡帶上,走出盥洗室,然後來到房門前,他問:「是誰?」
「是我,羅德里格斯教授,我是來昂內爾。」門外傳來來昂內爾的聲音,席勒擰了一下門把手,將門打開,西裝革履的來昂內爾正站在門外。
席勒抬了一下眼鏡,沒等來昂內爾開口,他就說:「你是來請我去會客室,見小盧瑟先生的吧?」
「沒錯,來克斯一直等在會客室里,本來,要是宴會進行的順利的話,在開場的時候,我會帶著他一起下來,先介紹給市長,然後再由市長介紹給各界名流。」
「我當然知道,大部分孩子進入社交圈的時候都是這幅場景,可惜,他的運氣有點不太好,今天的宴會進行的不太順利。」
來昂內爾點點頭,用手指抹了一下額頭上的虛汗說:「這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我以為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場合,東海岸名流匯聚一堂,有許多人他都曾經在我舉辦的聚會上見過。」
「這樣,他在和他們談話的時候,不會太過尷尬,同時,市長的大女兒和副市長的兒子也在,韋恩先生和他也是一輩人,他們聊在一起,會比較有共同話題。」
「你考慮的已經很周詳了,盧瑟先生,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誰也無法預料到每件事。」
來昂內爾又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說:「好在,有失必有得,本來,我打算在宴會之後再向您引薦他,現在看來,他可以早點見到您這位博學多識的教授了。」
席勒心領神會的說:「當然,為了感謝你之前在班傑明面前幫我解圍,我也很樂意去見見他。」
兩人的對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暗示,那些常人覺得有些拗口的形容詞和語氣助詞,都包含著一些不同的意思。
就像之前那句話,來昂內爾用和之前在班傑明面前替席勒解圍時同樣的措辭,來提醒席勒,是我幫你解了圍,所以你理應為我的兒子做些什麼。
而席勒明確的點出了這一點,則是在告訴來昂內爾,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麼做的。
兩隻千年的狐狸你來我往的試探著,很快,穿過二樓的走廊,來到了會客室的門前。
門被推開之後,席勒看到,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聽到有人進來,他回頭,席勒看到了一張俊朗的少年面龐。…
雖然身形已經接近成年人,但是他的長相顯得比較稚嫩,有一頭紅色捲髮,和克來內爾的發色不太一樣,但是他們兩個的眼睛顏色是一樣的。
克來內爾走上前,拍著來克斯的貝說:「快來,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見的那位教授,我可花了不小的力氣才請他過來。」
令席勒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來克斯顯得有些羞怯,他在原地躊躇了一下,在克來內爾盯著他的目光里,才走上前,和席勒握了一下手,但很快就放開了。
「抱歉,教授,來克斯有點像他媽媽,性格比較內向,而且因為他幼年時患有孤獨症,所以人際交流方面也有些……」
「沒關係,我見過很多這樣的孩子,我想,我和他們是可以溝通的,過來吧,來克斯,我聽說你對意識和夢的研究很感興趣……」
來克斯一直低著頭,席勒看不清他的表情,聽到這話,來克斯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席勒到會客室的沙發上坐下。
令席勒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在接下來的談話中,都是他在講,來克斯在聽,他並沒有問出幾個問題,顯得孤僻又害羞,相反的,他的父親來昂內爾卻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
等到談話結束之後,來克斯被來昂內爾送回了房間,再次回到會客室的時候,來昂內爾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說:「抱歉,讓您見笑了,來克斯從小就是這樣。」
來昂內爾深深的皺著眉,說:「不瞞您說,我請您過來,還有一個請求。」
「之前,我看到您在那篇論文裡提到,可以通過影響人的深層意識,來塑造或者改變人的人格,事實上,我希望您能用這種方法治療一下來克斯。」
來昂內爾的表情有些悲傷,他說:「這孩子的身世有些坎坷,他母親在懷孕的時候精神就有些問題,但最後還是生下了他。」
「他是我的獨子,我很愛他,請了許多名醫來給他治療,可是他這種孤僻的性格,一直沒有什麼改善。」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我不會這麼要求他的,可他是盧瑟集團的繼承人,哪怕他變得像小韋恩一樣,當個花花公子,起碼也算是善於社交,可他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繼承集團。」
來昂內爾充滿期盼的握住席勒的手說:「羅德里格斯教授,您是這方面最頂尖的專家,我想,只有您能解決盧瑟集團未來繼承人的問題了。」
「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價格,您將永遠會是盧瑟家族的朋友……」
席勒緩緩眯起了眼睛,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問:「你希望我怎麼做?」
來昂內爾看著他的表情,試探性的問:「您能做到哪一步?」
「你想像的全部,或者你想像之外的全部。」
席勒看著來昂內爾的眼睛,認真的說:「我可以抹除掉他現在的人格,重新建立一個新的人格,你想要什麼樣性格的都可以。」
「或者,我也可以給他多做幾個人格,然後給他們設定不同的觸發條件,讓他們在不同的場景中上浮,完成某些特殊的工作。」
來昂內爾逐漸瞪大雙眼,就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席勒的表情緩緩恢復平靜,然後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說: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將一個人的人格複寫,然後放入另一個人的身體。」
來昂內爾的表情僵硬了,席勒垂下眼帘,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問:
「如果,一個人全部的記憶和性格,被放進了另一個人的腦海里,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重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