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開了一天車的布魯斯,有些精神渙散,他現在只想回到那個出租屋裡好好睡一覺,但事實證明,在哥譚,每一天都不會有好事。
他剛回家坐到沙發上,就聽見門外傳來響動,有人「砰砰砰」的拍門,布魯斯警惕地來到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
沒多一會,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開門!快點開門!我是房東,快開門!」
布魯斯絲毫沒有上前開門的意思,但是很快,門就被從外面打開了,而且不是暴力破拆的,而是用鑰匙打開的。
外面站著一個臉色陰沉的男人,他打量了布魯斯一下,說:「你是誰?原來的租客呢?」
「我是賽琳娜的男朋友……」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我的房子只租給信得過的人,陌生人給我滾出去!」房東大聲說。
「但是租金沒有到期……」
「我不管什麼租金!」房東提高聲調說:「我租給誰,誰就能住,我沒租的人,趕緊給我滾出去!」
布魯斯看出來了,房東其實就是想收回房子,然後再租出去,收兩份租金,面對這樣蠻橫無理的人,他也不打算講道理了,他直接舉起了手裡的槍。
房東盯著他說:」別以為只有你有槍,這裡的規矩沒人能破壞,如果你不趕快離開,就給我等著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布魯斯站在門邊看著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到房間,勞累了一天的布魯斯,困意朦朧,他剛剛要睡過去,就聽見房間內有細微的響動。
他在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摸向身旁的那把槍,拿著槍來到了客廳,發現有人正在翻窗戶,他凝神一看,是之前見到的那個醉鬼。
他躡手躡腳的在沙發上翻找,布魯斯的槍管頂到他的頭上的時候,他才慌忙著躲開,他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但因為酒精的作用,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布魯斯用槍指著他,讓他屁股尿流的跑出了門,然後,布魯斯才放下了槍,準備回去接著休息。
但沒過多一會,外面又傳來了響聲,布魯斯不得不又起來,然後他發現,是另一個小偷。
再次把那個小偷趕跑,布魯斯知道,他已經被盯上了,或許是那個房東散布了消息,告訴他們這裡有一個有錢的陌生人,在這一晚上的時間裡,布魯斯被小偷光顧了四次。
陽台的門帶鎖,但是根本防不住這些小偷,這裡,畢竟只是一間貧民窟的公寓,不是裝備完善的蝙蝠洞,沒有提前準備,蝙蝠俠也只能來一個打一個,沒有太好的預防手段。
布魯斯不得不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夜,早上起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脖子扭了,他懷裡抱著的不是柔軟的被子,而是那把槍,而且他知道,昨天晚上他至少又嚇退了兩個小偷。
….
起床之後,布魯斯打算先下樓買個熱狗湊合一下,而在下樓的樓梯間裡,他遇到了那個亞裔女人,胖胖的夫人壓低聲音對他說:「你還是快走吧,赫夫已經放出了消息,他不會制止附近的小偷進入你的房間……」
在這位亞裔夫人的解釋下,布魯斯才知道,這套公寓不是一個人所有,而是某個黑幫的中層成員聯合買下了這棟樓,然後每人劃分一個片區,可以決定要把這裡的房間租給誰。
同時,他們會警告周圍的小偷,不要來這裡光顧,否則就會遭到黑幫的驅逐,但如果他們遇上難纏的租客,他們也會特意要求小偷來騷擾,直到讓那個人受不了搬家為止。
一般來說,房東是不會出現,租期未到就把租客趕出去,重複收租金的事的,因為這樣的話,可能會得罪租客所在的黑幫,也有可能會傷害自己的信譽,讓
別人不會再選擇自己所在的這個區域租房。
但是,在租房之前,他們也會講明,不允許換租客,也不允許二次出租,因為如果允許的話,很難判定後來的人是否安全,要是引進來一個爆炸狂,整棟樓的人都要一起倒霉。
房東不知道布魯斯是誰,也不知道他的外表之下是否隱藏著危險的靈魂,為了不讓自己、自己的租客和自己的樓一起倒楣,所以,他聲稱不再對這個房間的租客提供庇護,還特意說了布魯斯是個有錢人。
這就導致,在接下來的兩天裡,無數的小偷不停的光顧這一間房,布魯斯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還要防小偷。
而且,他只有一個人,小偷有無數個,哪怕他們不進來,只是在外面敲窗,也足夠讓布魯斯一夜睡不著覺了。
而且,布魯斯發現房東正在逐漸失去耐心,最後來的幾個人,每個人都帶著一把長槍,要不是布魯斯的反應快,先拿槍指著他們,他可能就要遭殃了。
布魯斯發現他已經沒法在這裡待下去了,於是,他也不打算繼續跟房東糾纏。
這就是所謂的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就算能打敗一個房東,也打敗不了這裡所有的房東,更打敗不了房東所在的黑幫。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能把這些人全都打敗,那這裡的租戶怎麼辦?沒了房東和黑幫的庇護,這些人就別想安生了。
布魯斯決定離開,可他不知道要去哪裡租房,還好,他在東區混了這麼多天,也算是有了一點頭緒,他找到了之前打工的餐廳的領班,想請他幫忙介紹。
那個領班倒是很看好布魯斯,但是關於這事,他也搖了搖頭,他說:「在東區租房,必須得有熟人介紹,不然哪一個房東也不會放心你住進去。」
「要是你住進了他的房子之後亂殺人、搞爆炸,或者做那些違規的生意,那他和他頭上的黑幫可能都要倒霉,沒人介紹的話,你可能只能去罐頭區湊合了。」
….
「罐頭區?那是哪裡?」布魯斯問道。
領班伸手一指,說:「順著這,再往外走3公里左右吧,你能看到一個垃圾場,在垃圾場的南邊,就是靠海的那一邊,你能看到一大堆用鐵皮搭起來的房子,那就是罐頭區。」
「那裡的人會撿城裡不要的建築廢材,比如說磚頭鐵皮什麼的,給自己搭房子,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罐頭,所以就叫罐頭區。」
領班嘆了口氣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到那裡去,很多人進了那裡,就出不來了。」
「出不來?為什麼?」布魯斯問道。
領班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但布魯斯卻決定去這個罐頭區看一看,因為領班的描述,讓他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小女孩所住的地方。
當時,那個小女孩住在一個小巷盡頭用鐵皮搭的破棚子裡,那已經是布魯斯想像的建築簡陋程度的底線了。
但是來到罐頭區,他才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那個小女孩住的地方起碼有三面牆,只是屋頂和門是用鐵皮搭的,但是在罐頭區里,所有的屋子都是鐵皮和建築廢材搭起來的。
這裡位於哥譚東區的南方,是垃圾場所在的地方,也是絕大多數工廠排污管所在的地方,而在寸土寸金的哥譚,這裡之所以沒有被開發商利用,是因為這裡其實是一片淺灘。
這裡的土質不好,想搭地基必須得先填海,成本太高,因此被放棄了,但卻成了另一群人的家。
布魯斯走進去的時候發現,躲在這些廢料堆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殘疾人和生了重病的人。
當然也有一些像他這樣,因為沒有熟人介紹租不到房,而臨時來這裡湊合一下的。
布魯斯找到了一間鐵皮房,那裡沒有人住,他這間房子的人似乎也是流動人口,布魯斯不知道這間房子的主人去了哪裡,但他知道,今天晚上有住處了。
這裡說是房子不是很準確,這個房子的一面牆是一個直角三角形的破牆板,裡面還有鋼筋,看起來像是城裡的公寓樓動遷拆下來的廢料,另一面牆是一個沒有玻璃的金屬陽台門,上面搭著塑料布。
兩面牆構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外面堆放著一些木板和雜物箱當門,說是房子有點太復古了,說是帳篷又有點太前衛了。
站在沙灘上,布魯斯極目遠眺,他發現,這裡不是個居民區,而是個墳場,他目光所及之處,就看到了三個躺在鐵皮房子裡的死人。
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沙灘上走過去,布魯斯才發現,他買的雨靴不光價格上被坑了,質量上也被坑得很徹底,接縫看起來嚴實,但是踩在沙灘上的時候,總是往裡面漏水,沒多一會,布魯斯就凍的雙腳冰涼。
冰冷開始從腳向上蔓延,布魯斯知道,自己必須得快點取暖,否則他就會像那個小女孩一樣死於失溫。
這裡的木材倒是多,可是根本沒法生火,被扔在沙灘上太久,潮氣已經入侵了內部,太過濕潤的材料點不著,可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是幹著的,包括衣服。
隨著夜色降臨,氣溫越來越低,布魯斯感覺越來越冷,蹲在鐵皮房子裡,他覺得自己真的像是罐頭裡的一塊肉,從頭到腳都是冷的。
布魯斯原本覺得這已經是極限了,直到他在挪動房屋的地板的時候,在縫隙當中,看到了一具人類的骨架。
現在,他知道這間房子的主人去了哪裡了。
如果是以前的蝙蝠俠,他應該會直接把地板都掀掉,然後就地來一個死因分析,但是現在,布魯斯默默的把地板的蓋了回去,甚至找了一塊布料,把縫隙都塞住,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冷。
而第二天起床之後,布魯斯發現,他感冒了。
頭疼、咳嗽、虛弱無力,布魯斯感覺到很難受,他現在只想躺上一整天。
這隻飛下來的蝙蝠,一點都不溫和,有時太過倔強,但與他相配的是,哥譚從來沒有良夜,只有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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