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躡手躡腳的朝著樓下走去。
此時時間已是深夜,就在不久之前,席勒臥室的燈已經完全暗下去了,這說明這位教授已經就寢,而渡鴉此時想下去看看冰箱。
今天白天所發生的詭異事件讓她記憶猶新,她可不會覺得那是什麼幻覺,常年掌控狂暴的力量讓她對力量非常敏感,冰箱的下層絕對有什麼不對勁,她必須得看看。
渡鴉知道這位教授有很多秘密,盲目的窺探並不禮貌,但問題在於如果這事和惡魔有關,那她就責無旁貸,因為這極有可能是三宮魔的陰謀。
從很久以前,渡鴉就知道她的父親遲早有一天會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蠱惑每一個人,讓他們認為自己正在做正確的事,但最終這只會給地球帶來災難。
渡鴉沒有辦法完全信賴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因為她那強大又邪惡的父親可能就隱藏在他們身後,注視著她,觀察著她,要求她去履行她身為女兒的責任。
絕不接受這一切,渡鴉想,她還要去上學,還要參與搬家公司,還要去逛街,誰也不能毀滅這一切。
順著樓梯走下去,來到廚房,走到冰箱邊上的時候,渡鴉有點遲疑,因為這冰箱太普通了。
之前她翻了好幾次冷藏層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總不能指望惡魔傳送門只局限在冷凍層吧,難道惡魔有特殊癖好,只喜歡更冷的地方?
懷著疑慮,渡鴉伸手,手指扣在了冷凍層的邊緣,廚房窗戶透出微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表情更顯凝重。
咔嚓一聲,雨夜中的驚雷把她嚇了一跳,此時渡鴉再去看房間中的陳設,只覺得處處都很恐怖,那些形狀詭異的雕像在窗簾縫隙透出的冷光的映襯之下,好像每一個都有個邪異古怪的表情。
上帝,她怎麼現在才發現,到底誰舉辦喬遷派對會需要這麼多詭異的裝飾品,這些東西看上去明明就像是召喚惡魔用的祭品。
難道那位教授被蠱惑了?或是其實她身邊的所有人都被蠱惑了?沒有人知道真相。
如果現在她父親降臨,沒有人能幫她。
渡鴉開始不敢面對這個事實,她扣在冰箱上的手指的力度減弱,她一咬牙,手指死死扣住門把手往外一拉。
呼的一聲,強大的力量泄露出來,她一看,冰箱內部有一個巨大的黑洞,而她的父親,那個可怕的惡魔正站在黑洞中央露出得意的獰笑。
咔嚓,又是一道驚雷,渡鴉回過神來,她的手還放在冰箱門上,冰箱門沒有被打開,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但她像觸電了似的收回手,用另一隻手不斷撫摸著自己顫抖的指尖,把手指的指尖貼進嘴唇,忍不住去看房間內微弱燈光下那些古怪的影子。
砰砰砰!!!
閃電的光芒划過,渡鴉被嚇得往側面一退,一轉頭看到窗前站著一個黑影,對方剛剛用力的敲了敲窗戶。
再仔細一看,那不是什麼惡魔,更不是鬼影,而是一個人,一個撐著雨傘的光頭男人。
砰砰砰!
對方又敲了敲窗戶,渡鴉不敢湊過去,因為她認出了這個男人就是她之前逛夜市吃飯時見到的那位希瓦納先生,此時他的右眼正在黑夜當中散發著微光。
「你沒事吧?」對方很關切的探過頭來,然後指了指門,示意自己要去敲門。
渡鴉一愣,隨後意識到,如果對方摁響門鈴,肯定會把教授叫醒,自己沒辦法解釋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站在廚房發愣。
如果教授真和惡魔有關係,自己這樣的舉動一定會打草驚蛇。
於是渡鴉立刻衝上前拉開了窗戶喊道:「先生,別按門鈴,現在已經太晚了!」
希瓦納停住腳步,轉身走回來給探出頭的渡鴉撐起了雨傘並說:「我當然知道現在很晚,我剛剛結束加班,我的房子就在前面,我走過來的時候,看到你一個人呆愣的站在廚房裡,你怎麼了?和教授吵架了嗎?」
「嗯,沒有,我就是半夜餓了,想來找點吃的。」
「但你至少在那裡站了四五分鐘。」希瓦納表現得很關心,他說。
「你得體諒我的心情,我下班回家車子拋錨,不得不走回房子,結果就在路上看到你一個人直愣愣地站在廚房裡,好像還要伸手去夠什麼東西,必須得向我保證不是想去拿什麼尖銳物品。」
「雖然我是哥譚大學的校長,但我也曾經是個老師,你要是和家長有矛盾,也不要一個人生悶氣,更不要有什麼極端想法,或許你可以和我說說。」
渡鴉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不過想想也是,大半夜的看到一個女孩站在廚房站了半天,還伸手去拿東西,很容易聯想到是要去拿刀之類的危險物品,這麼幹的青少年可不在少數。
但她對希瓦納仍心存忌憚,她伸手指了指希瓦納的眼睛,希瓦納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說:「多年前的一場意外,我失去了自己的右眼,這是我的義眼,它嚇到你了嗎?」
渡鴉本能地覺得不對,之前在夜市上的時候,她能夠感覺到這隻眼睛當中有微妙的力量流動,但是此刻卻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難道是她的幻覺嗎?但對方說的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這個社區只有一條主路,如果想去前面的房子必然會經過這裡。
這裡是富人區,不會有什麼通宵派對,民風也比較保守,大半夜的看到小女孩獨自站在房子裡過來問問也是正常的。
「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希瓦納說:「明天白天我會和教授聊聊你的情況,你確實該去上學了。」
「不,別」渡鴉本能的說,她不想讓席勒知道自己半夜起來了,還想去打開他並不想讓她打開的冰箱。
在有限的時間內,她和這位教授相處的很愉快,她認為對方是個好人,能教會她很多東西,所以即使她現在有錢也有生存能力,她也不太想離開這座房子。
「你真的還好嗎?」希瓦納十分擔心的問道:「你看上去精神狀態恍惚,席勒教授和你說過些什麼嗎?」
渡鴉當然知道自己精神狀態恍惚,她剛剛看到了那麼恐怖的幻覺,而且現在房子裡的氛圍也不能稱得上是寧靜,和白天截然不同,房子裡散落在各處的稀奇古怪的裝飾品分散了她大半的注意力,她感覺躺在書架旁的那個蝙蝠玩偶一直在盯著她。
「你叫什麼名字?」希瓦納問道。
仍保持有一定警惕的渡鴉不願意告訴她的名字,只說了自己母親的姓氏——「羅斯」。
「你是席勒教授的親戚,但是你不姓羅德里格斯,所以你是他母親那邊的親戚?」希瓦納順勢推測道。
渡鴉不想再和他多說了,她只想快點上樓睡覺,然後當做這一晚上什麼都沒發生,但是她必須得保證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會在明天白天把這事告訴席勒。
要用魔法嗎?
渡鴉能夠感知周圍人的感情,甚至能夠吞噬它們,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能扭曲他人的思維,修改別人的記憶,但是她從來沒用過這招。
對方不一定是個普通人,而一旦對方有反抗能力,他們兩個在這裡打起來,房子肯定會被毀掉。
可如果自己就這麼轉身離開,這個多事的傢伙明天肯定會跟席勒教授說自己的情況。
渡鴉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焦慮讓她死死地抓緊窗口,可這似乎被希瓦納誤會成了別的意思。
「你似乎很害怕席勒教授?他對你不好嗎?哦,我明白了,有些事你不敢在這裡說,沒關係,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幫助就打電話給我,或是來辦公室找我,我會盡全力幫你的。」
希瓦納用真誠的眼神看著渡鴉,渡鴉知道自己不收下名片,他肯定不會走的,於是她有些猶豫的接過了名片放回衣服里並說:「好吧,晚安,先生。」
「晚安,羅斯小姐。」
看著希瓦納離開,渡鴉長出一口氣,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到希瓦納剛剛走過的那個小巷裡有個黑影,而且順著街道的陰影跟在了他身後。
渡鴉回房睡覺了,回去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席勒的臥室,燈並沒有亮起來,也沒有任何聲音,這位教授應該睡得很熟,這是個好消息。
今天天色剛黑,席勒在後院拼裝燒烤架和桌上足球,這不是個好乾的活,但他更不願意去前面的廚房裡聽喬納森和瓦倫丁講那些以牛羊身體結構衍生出來的地獄笑話,那對他來說是完全的冷笑話。
燒烤架倒是比較好拼,用支架把碳爐給支上,上面放上烤網就行,但是這個桌上足球實在是太複雜了,先要拼出桌盤,然後再把桌腿撐上去,最後還要把小人一個一個串上去。
前面的部分都拼完了,但是到串小人這部分就出了問題,席勒不是完全不懂足球,但是桌上足球和普通足球有點不一樣,是完全的兩個體系。
小人的間距似乎是可以調的,但席勒並不知道調成什麼樣才對雙方來說都公平,這東西又是個老古董,沒有說明書,席勒研究了半天,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他決定明天早上再弄。
可就在他往屋子裡走的時候,聽到牆的外面有聲音,他推開院子的後門繞出去一看,外牆側面的角落上被畫了一個笑臉。
席勒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幹的,果然他變得更像蝙蝠俠不是錯覺,就連小丑都對他陰魂不散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席勒看到渡鴉臥室的燈黑了下去,確定這姑娘已經睡覺了,他拎上了雨傘,從陽台跳到了院子裡,順著院子的後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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