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還是選擇了下樓,他穿著睡衣趟過了一團混亂的客廳,來到了前門,朝著貓眼看了一眼。
站在外面的是那個老警察,還有個席勒的熟面孔,戈登在警局裡的老搭檔哈維·布洛克,他還是那副大腹便便的樣子。
席勒打開了門,看著他們說:「恐怕我現在沒時間接受問詢,還有一大堆麻煩要等我處理呢。」
「我們也不是來問詢你的,教授。」布洛克眯起眼睛笑了笑,把手裡已經掐滅的菸頭順手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伸手指了指後面。
席勒看到他們的身後有個奇怪的大機器,大概有半個人那麼高,一個接口上伸出來一個軟管,前面有個吸塵器頭。
「我跟那幫毛頭小子強調了很多遍,進別人家的時候要穿鞋套,但總有些不服管的。」老警察話裡有話的說:「尤其是那些新來的,橫衝直撞,不管不顧。」
「可不能由著他們這麼胡鬧。」布洛克靠在門廊的柱子上說:「否則我們之前建立起來的好形象就全白費了,不過我們暫時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只能盡力給他們擦屁股了。」
布洛克伸手拍了拍那台機器說:「介紹一下,工業清潔機,我們剛好有個人會使這玩意兒,它既能當吸塵器,又能當拖地機,好像還能平整泥土、打理草坪。」
「我知道那些新來的把這弄得一團糟。」老警察說:「我們會負責把你的門廊打掃乾淨,教授,你房子裡的混亂我們也有責任,但是考慮到可能你某些藏品價值太高,我們不方便收拾,只能你自己想辦法了。」
「待會兒我們還得去一趟希瓦納校長的家。」布洛克眨了眨眼睛說:「那群人甚至只帶走了屍體,連血液和接觸過屍體的塑料布都沒處理,要是不弄的話,他的房子會變成這條街上最大的臭氣來源。」
「請往後站站,教授。」一個腦袋從機器後面探了出來,對方似乎要開始工作了。
席勒往後退了一步,布洛克重新點了根煙並說:「這機器有些噪音,您要是嫌煩的話,就把門關上去二樓吧。」
「沒必要。」席勒回答道。
機器一發動起來,前面的兩個圓盤狀的刷子就開始瘋狂轉動,那些已經幹了的混合著血液和泥土的腳印在機器經過的瞬間就消失不見,門廊的地板瞬間整潔如新。
一個人推著機器,另一個人拿著吸塵器,機器下方的刷子負責解決頑固污漬,而吸塵器則可以吸掉一些灰塵和碎屑。
這機器的效率非常高,一個來回就把門廊的地面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他們又去收拾草坪。
大概五六分鐘之後,其中一個人回來說:「草坪里的髒東西和腳印都清理乾淨了,不過有些草被踩倒了,看上去活不成了,或許您可以自己買點草籽」
「社區那邊就有植物商店,待會我們打掃完校長的房子買點送過來就是了。」布洛克把身體從牆上彈開,把菸頭掐滅扔掉,對著席勒擺了擺手說:「再見,教授。」
他們離開之後,席勒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三分之一的大麻煩就這麼被解決了,科技果然就是力量。
而在收拾他主要的大麻煩之前,他還有件事要做,那就是趕緊寫請柬,在天黑下來之前把它們送到所有人的家裡,儘量讓賓客們不要白跑一趟。
席勒翻了翻抽屜,發現僅剩的信紙和信封並不夠再發一遍請柬,他提起筆想了想又放下了,並拿出了手機。
他要打電話給渡鴉,讓她吃完飯之後繞個路回來,去郵局買點信封信紙和郵票,這樣他就不追究渡鴉弄亂他房子的舉動了。
「餵?渡鴉嗎?是這樣的,我」
渡鴉還沒等回話,那邊又傳來一大串的嘈雜聲,聽起來幾個孩子是玩瘋了,席勒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把電話給掛上了。
他上樓去換衣服,準備自己去趟郵局,如果不趕趟,就只能用灰霧送信了。
他之所以不第一時間採取灰霧策略,是因為灰霧狀態雖然好幹活,但是沒辦法和別人交流,就算在哥譚,一團霧氣能開口說話也多少是有點驚悚了,更別提進行客套和寒暄了。
如果用郵差送信,他可以讓郵差給賓客們帶個話,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如果他自己去送,他也可以說說自己的房子裡發生了些什麼來請求賓客們理解。
但如果用灰霧,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的把信扔進信箱裡,畢竟現在哥譚的監控攝像頭多,他要是在人家門口化成人形,搞不好就要露餡了。
席勒正在臥室里換衣服呢,就聽見門口又傳來一陣動靜,然後是啪啪啪的拍門聲。
從底下嘰嘰喳喳的聲音席勒能聽出應該是羅賓們來了,但現在顯然沒有時間給他穿西裝,他再不下去,門都要被他們踹開了。
於是席勒只能繼續穿著睡衣走下了樓梯,把門打開,羅賓們像海浪一樣涌了進來,開始對著他們能看見的任何一個東西大呼小叫。
「天吶,教授,這就是你打算用來舉辦派對的場地嗎?這是什麼特殊的災難風格嗎?真是太酷了!」傑森開始掏出手機拍照。
「哦,那個雕塑那是毛利人的雕塑嗎?我聽說過這種風格,他們是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的原住民,最近還看到報道他們生存狀況的新聞呢。」提姆把那個木雕撿了起來說。
迪克則把蝙蝠玩偶給撿了起來,有些心疼地看著那背上的大口子說:「這是怎麼了?被什麼東西劃的?天哪,這東西也太大了,我的腰啊。」
說完他向後倒去,渡鴉趕忙扶了他一把,結果就是兩人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愛莎十分不客氣的一個衝刺跳進了席勒懷裡,她長大了不少,席勒差點沒抱住她。
「教授!好吃的!」愛莎開始嚷嚷。
傑森立刻衝過來把她從席勒身上薅了下來,使勁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就知道你是個大嘴巴,不是說好了給教授一個驚喜嗎?!」
「我們帶了些吃的。」迪克說:「從那個餐廳打包回來的,肯定會成為今晚派對的明星菜品!」
「是的,教授,這家餐廳棒極了。」提姆說:「他們的烤牛腱和黑胡椒小肋排簡直絕了!我們特意沒吃太多,把招牌菜全打包了一份。」
「很抱歉,今天的喬遷宴取消了。」席勒說。
屋內的氣氛霎時間沉默下來,迪克有點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為什麼取消了?」
「發生了些意外。」席勒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其實現在距離晚上的宴會還有一段時間,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子收拾出來,哪怕無法啟用後院,大家一起在屋子裡吃飯,或者在前院燒烤也行。」
究其根源,是席勒不覺得自己能在這段時間裡把這麼多麻煩給收拾出來。
席勒一直對默克爾表現得很寬容的主要原因就在於他知道這些工作有多難做。
並不是阿爾弗雷德像個超人一樣一個人打理一個巨大的莊園還毫無紕漏,所有的管家就都應該像他一樣,實際上要保持哪個區域長期乾淨整潔都是個費心費力的活。
有些人覺得自己很愛乾淨,其實愛的也不過只是自己標準的乾淨,要是讓他們拿錢去給別人收拾衛生,很多人也干不好。
要達成客觀意義上乃至某些挑剔僱主眼中的乾淨,那就根本不得閒,基本要一遍接一遍的收拾。
而且必須要有一種特殊的勞動智慧,懂得先干哪件事,再干哪件事,哪些事和哪些事可以一起幹才能達到最高效率,否則就是把自己累個半死還收拾不乾淨。
所以即使默克爾並不精通園藝,養啥死啥,偶爾還會磕碰莊園的工藝品,席勒也並不計較,本質上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上自己不行,換一個也未必比默克爾更行,默克爾顯得不行的主要原因是阿爾弗雷德太行了。
但阿爾弗雷德屬於編劇給蝙蝠俠開的外掛,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客觀上來看,默克爾已經做得很好了。
現在沒有了默克爾,席勒相當有自知之明,他有手有腳也能幹活,你要說給他一天時間慢慢收拾也可以,但你要說效率拉滿的生死時速,那這宴會也不是非得今天辦不可。
但這個理由實在是很難和羅賓解釋,畢竟看起來他們抱了很大的期望,而席勒說自己無法收拾房子很容易被理解為懶得收拾了,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不好意思,其實是我的問題。」渡鴉把頭往回縮了縮縮,「我之前告訴過你們了,我的力量不可控,因為一些事,我在這個房子裡爆發了一次,把所有東西都弄亂了。」
「那只要收拾好就可以了吧?」迪克左顧右盼的說:「看著也不是很亂啊,都沒提姆的房間亂。」
「你說什麼?!我的房間明明很乾淨好不好?傑森的房間才是最亂的!」提姆提高了聲音說。
「我房間亂是因為我東西多。」傑森也很理直氣壯,他說:「而且之前阿爾弗雷德都表揚我會收拾,能在有三個大書架的情況下,把房間整理成那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好吧?」
「那就是愛莎的房間最亂,反正我不是最亂的!」
「愛莎不亂!」愛莎強調道:「媽媽的房間是最亂的,她的珠寶從來不收拾!她最亂!」
「不可以這麼說賽琳娜。」迪克立刻捂住了愛莎的嘴說:「小心布魯斯找你麻煩。」
「爸爸也亂!他們一起亂!有天早上我看到他們兩個的衣服都在地」
三個人飛快地衝過去,一起捂住了愛莎的嘴。
渡鴉拽著自己的衣角並說:「你給我買了衣服,我還弄亂你的房子,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可以用念力幫忙收拾,不過可能需要點時間。」
席勒也開始思考,如果有渡鴉幫忙,那或許也來得及,可這個時候愛莎卻突然聳了聳鼻子說:「什麼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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