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的燈光照亮暗沉的街道,在街角划過一個標準的圓弧形,抬杆的燈光亮起的一瞬間,薄紗般的光亮輕划過工廠大門上篆刻的名字——「ACE化工廠」。
急促的雨滴不斷敲打著車廂上方,貨車封閉車廂的角落裡,兩個雙臂被綁在背後的身影蜷縮著,車輛顛簸導致門縫處透出的光,在他們的臉上轉了一輪又一輪。
「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毒藤女神情複雜的看向旁邊的彼得,又調整了一下被綁著的胳膊的姿勢,讓血液能夠順利的流過。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活體藥物。」彼得一直盯著透出光的門縫,被照亮的睫毛像一柄利劍,「它最初會潛伏在人的體內,完全不會被發現,然後逐漸以自己的特質影響你的神智。」
「所以到底是活物還是藥物?」
「是活物。」彼得看著毒藤女說:「是一種名叫共生體的智慧生物,有神智、能溝通,主要生存方式是寄生。」
毒藤女打了個冷戰,而彼得接著說:「這種生命最大的特點就是,他能夠完美的繼承前一個宿主的性格特質,並默默地影響下一個宿主。」
「紅蜂已經在我體內待了很長時間了,所以哪怕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只需要等一段時間,一定會良心發現。」
「你還有良心?!」毒藤女痛心疾首的說:「你在幾十分鐘之前才剛剛毀滅了哥譚,稻草人跟你一比都太過保守,小丑都沒你手腳麻利!」
彼得眨了眨眼,流光在他的睫毛上一閃而過,他輕微的挪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說:「噓,快到站了。」
貨車緩緩駛入了ACE化工廠的地下停車場,在一條滿是警戒標誌的隧道之中轉彎,等到車庫大門的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
司機下車了,很久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大門打開的聲音再次傳來,越來越近的是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他們在一瞬間全都倒下了,簡直是瘋了,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肯定是那個該死的斯塔格搞得鬼!還好我為了防止他們被恐懼毒氣侵襲,提早給了他們面罩。」
「但這根本就沒道理,他不可能獨自一人打開實驗室的大門並完成計劃,他到底是用什麼讓全城的人都倒下了?!」
「你怕了?」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當然沒有。」對方顯然提高了音調,他說:「但這根本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我給蝙蝠俠二十四小時的緩衝時間就是為了拖延,這根本就只是個幌子。」
「我需要時間來等雲爆裝置最後的完成,我也需要時間來逐個擊破對蝙蝠俠最重要的人,這是對他的懲罰!」
「而現在哥譚都要毀滅了,蝙蝠俠一定就要發瘋了,如果所有他在意的人都死了,他也不會讓我們活著!」
「你聽起來像個怕死的膽小鬼。」
「你好吧,聰明的阿卡姆騎士,告訴我你從哪裡抓來了蝙蝠俠的小夥伴,你怎麼進去的蝙蝠洞?」
「我沒有進去,是他們自己跑出來了。」
「哼,他們果然一樣蠢。」對面的人嘆了口氣說。
「如果哥譚市其他人全都陷入昏迷,生死未卜,蝙蝠俠就不會被任何事分散注意力,他會全力獵殺我們,我們必須得找到保命的底牌。」
「打開門,他們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伴隨著鎖扣咔噠的輕響,貨車車廂的大門被打開了,彼得眯起了眼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在刺眼的光芒散去之後,他看到了一個戴著麻布頭套的男人。
「稻草人」毒藤女叫出了他的名字,並用冰冷的語調說:「真是好久不見。」
「哈哈哈,毒藤女,你怎麼又在這兒呢?你的老相好蝙蝠俠怎麼會容忍你再一次落入我的毒手呢?」稻草人的語調一直很陰冷,身上散發出如真正的稻草一般枯朽的氣息。
兩人被稻草人帶來的手下從車廂里拽了出來並扔在了地上,稻草人走到了彼得的面前,用乾枯的手托起了彼得的臉。
「看啊,又一朵新鮮的花兒,說真的,那闊佬真不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嗎?他挑的男孩都挺辣的,扔給企鵝人會讓他的脫衣舞酒吧大賺一筆的。」
此時,彼得已經擺脫了青澀的少年時期,開始真正的走向成熟,不論是容貌還是體型,都已經開始具備成熟男性的魅力。
而他身上還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學者的理性與野獸的野性交疊起來,而當他抬眼專注的看著某人的時候,又有種讓人難以琢磨的神秘的冷意。
稻草人一甩手,彼得的頭偏了過去,下頜角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毒藤女的嘴角一抽,開口說:「沒想到你也有這種愛好,在大學裡的時候沒少騙學生吧?你是打算讓我在這看你調一整夜的情?」
雖然戴著面罩,但能明顯的感覺到稻草人的表情陰沉了下來,他沉著聲說:「你是應該多說點話的,因為很快你就永遠不能說了。」
「毫無力度的威脅。」毒藤女把頭撇向一旁。
稻草人轉過身看向旁邊被稱作阿卡姆騎士的男人並說:「你通知蝙蝠俠了嗎?」
「當然,現在他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你和你的手下布置好線索了嗎?」
「我的動作可比你快。」稻草人轉頭看向放在牆壁旁邊的一個又一個的溶液罐並說:「蝙蝠俠很快就會追著車轍印來到這裡,然後發現他再次中計了,這裡除了一場爆炸之外,什麼也沒有。」
「雖然我很想看看他失望的表情,但為了繼續拖延時間,我們得趕快帶著人質離開。」
「當然。」阿卡姆騎士點了點頭,然後又說:「但我想你不會介意我留給那個老頭一段話,說不定他會被氣的給你打電話呢。」
稻草人嗤笑了一聲之後說:「隨你的便,我們走。」
說完他帶著手下把毒藤女和彼得拎上了另一輛車,阿卡姆騎士則留在了原地,然後走到牆邊,用手指蘸著某種發出熒光的不明溶液,在牆上寫下了一行字。
「我曾如此信任你。」
最後一筆落下時,阿卡姆騎士遲遲沒有拿開手,一幕又一幕在他眼前閃過。
恍然之間他聽到一個聲音在問。
「那為什麼不親口告訴他呢?」
「別開玩笑了,他是蝙蝠俠。」阿卡姆騎士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他用力的甩了甩頭,回頭看了一眼空曠的地下停車場,按了一下面罩,確認針對恐懼毒氣的過濾裝置沒有失效,轉身離開。
一道黑影離去,一道黑影降臨,急促的剎車激起的水花在轉角處噴濺開,沉重的腳步聲迴蕩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中。
這裡什麼都沒有,蝙蝠俠一轉頭,卻看到了黑暗當中散發著熒光的那行字。
「我曾如此信任你。」
蝙蝠俠走到了那行字的面前,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液體,手指沾到了一點熒光的顏料,而他沒有發現的是,那顏料當中一點點的紅色正在逐漸轉變為熒光綠色,逐漸沉入他的手套之下,消失在了他的身體裡。
下一秒,巨大爆炸的火光成了雨夜之中最後的光明。
軍用越野車在街道上疾馳,被綁在後座的彼得和毒藤女對視一眼,彼得朝她眨了幾下眼,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毒藤女的胳膊。
毒藤女轉頭看他,便發現彼得在示意窗外,毒藤女一挑眉,彼得無奈的抿著嘴,又伸手指了指窗外。
等等,伸手?
「呃!!!」
司機被彼得狠狠的勒住了脖子,細小的藤蔓瞬間打開了車門的鎖,砰的一聲,車門被踹開,毒藤女感覺自己幾乎是被人抓著胳膊扔了出去。
彼得隨後奪門而出,是真的奪門而出,他將車門當做盾牌,向前一舉擋住了身後稻草人車隊當中的手下射出來的子彈。
兩人衝進了面前的大廈,只留下一連串的剎車聲和稻草人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因為電力維護系統不工作了,兩人只能一路走樓梯往上沖,一口氣跑到十幾樓上,才在樓梯間中停下來緩口氣。
「好小子,蝙蝠俠找你當助手真是遇見鬼了。」毒藤女喘著粗氣感嘆道:「你在短短一小時之內把正邪兩方全得罪透了,現在我們怎麼辦?」
彼得剛要答話,卻聽到耳旁傳來了席勒的聲音:「彼得,你怎麼樣?現在在做什麼?」
「正在跑路,醫生。」
「很好,記得跑快點。」
毒藤女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正在愣神的彼得,彼得回神之後也呼出一口氣說道:「如果我說用植物毒素麻醉全城的人,其實只是計劃的第一步,你會不會跟我拼命?」
「我現在真的非常非常想揍你一頓。」毒藤女雙手扶著膝蓋繼續喘氣並說:「要不然你就放下這該死的盾牌試試。」
彼得立刻把盾牌舉到了身前,並說:「我可沒那麼蠢,而且你絕對打不過我,我可是認真的練過用盾牌當武器的。」
「你能說正事嗎?」
「第二步是給蝙蝠俠下藥。」
毒藤女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並且已經成功了。」
毒藤女差點把自己嗆死。
「這種叫做共生體的神奇種族是可以靠分裂自己產生後代的。」彼得坐在了身後的窗台上休息著並說:「只需要分出去幾個因子,就能產生一個全新的後代,而據我的研究發現,共生體的直系後代往往對他們的父輩有很強烈的敵意,或者說是食慾。」
「也可以理解為他們想要回歸本體,重新與父輩合而為一,他們所消耗的力量越大,這種欲望就越強烈,這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強烈欲望會在潛移默化當中影響宿主的神智,讓他們開始盲目的追獵。」
「所以呢?」
「我把共生體放進了阿卡姆騎士的體內,並讓共生體在地下車庫留下了分裂的因子,不出意外的話,子代的共生體現在已經在蝙蝠俠體內了。」
「啊?」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蝙蝠俠會追尋著共生體的本能去找阿卡姆騎士,他們應該會打好幾個回合,我們就能暫時喘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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