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仕麒站了起來。
「垮嚓!」又是一聲雷炸響,何仕麒當即嚇得抱住了凜霆鈞的身體,力量之大,撞地凜霆鈞腳步還有些不穩。
他雖然已是成年,但心智依然如同孩童,每逢打雷,還是會感到害怕。尤其,今天這雷打得尤為地響,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詭異。
凜霆鈞自是不喜歡被人過分親近。他微微擰眉,帶何仕麒回秘境,何仕麒一路用力抱住他的身體,始終沒有放開。
「哐當!」又是一聲巨雷,直接在京城上空砸響,震得窗棱都發了顫。
姚廣大人也有些怕了:「今天這雷,怎麼那麼嚇人撒?」他探出腦袋,偷偷看向外面。
只見天空黑壓壓地如同壓了下來一般,滾滾黑雲之中,不停地有電光閃耀,非常慎人。
蓮悠悠起身,走到院子,也開始仰頭觀瞧。
胖佛正好從一側房裡出來,好奇看蓮悠悠:「悠悠姑娘,這雷打得那麼狠,莫不是有人渡劫?」
倏然,一條紫龍躥過蓮悠悠的上空,映紅了一片黑雲,落在遠處。
緊跟著,就是金雷砸響「哐嘡!」震得人心都要顫一顫。
這雷打得近,猶如在你耳邊打響銅鼓。
蓮悠悠看一會兒雷雲中的火樹銀線:「今晚要收不少人吶……」
「收人?是指……不少人會死?」姚廣大人躲在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問。
蓮悠悠勾唇一笑:「不錯,而且……」蓮悠悠陰森地瞥胖佛一眼,「還會死得很慘。」
在蓮悠悠身旁的胖佛瞪大了眼睛,又是一道閃電閃亮,映出了蓮悠悠有些陰森的笑臉,那份銀光之中的詭異感,讓胖佛不由也是全身寒毛豎起。
這是神是魔,當真一時難辨。
又是數條銀龍躥過蓮悠悠的上空,齊齊都是朝北方而去,蓮悠悠微露疑惑,提裙躍上了房梁,正看見一條銀龍落於北方皇宮方向。
「轟隆隆!」
「夸查查!」
又是好幾條閃電都落在那同一個方向,蓮悠悠側眸思索片刻,往下喊:「小廣啊~~皇宮那邊是不是有個地方,總是被雷劈啊?」
「還真是!」姚廣大人嘴裡叼著肉從廊檐下探出頭,深怕站出來會被雷劈中般。
他匆匆吞了肉,擦了擦嘴,「皇宮北宮那邊,有一棵老枯樹,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打雷,就一定會被劈。先祖本想砍了,但那時有位大師說,這樹避雷,如果砍了,這雷電,就指不定劈哪兒了。所以,就一直沒砍~~」
「哦~~~~~」蓮悠悠的嘴角,慢慢地揚了起來,晶亮的雙眸中,是那個一直被閃電劈中的地方。
「蓮姑娘!」忽的,雷聲之間,傳來了一聲呼喊,姚廣大人和胖佛一起朝門外看去,意外的,卻是付明蕤。
夜黑雲滾,電閃雷鳴。此時已是起了大風,九門門口的兩盞破燈籠在風中搖曳,照得付明蕤也是明暗不明,有點慎人。
蓮悠悠躍下了房梁,立在大廳廊檐下看付明蕤:「何事?」
付明蕤先前一直在八扇門書房裡總結今日的文書,但越做他越覺得蹊蹺,有些事情,他還是想不明白。
他不像老百姓,一無所知,所以蓮悠悠餵什麼,老百姓吃什麼。
但他,屬於知情人,他也知蓮悠悠今日在大堂上,絕對是對整件事作了簡化。比如婉清當年十六歲,現在成了年幼時。比如蓮悠悠給端木卿塵明明抹的是屍油,但卻說是花草提煉的香油。
而這些過程中,他最想不通的,還是馬昀如何中毒,以及他的屍體是如何搬運。儘管,蓮悠悠在大堂上展現了女子的神力,百姓和百官也被她那一下給完全糊弄了過去,但是他付明蕤,是不相信的。因為,即便是女子大力,搬動屍體,那現場,也自會留下痕跡。
可是,那日在現場,他看不到任何可以的痕跡,有些事,便變得無法說通。
大堂上,他自不方便問。而現在,他其實也不方便問,畢竟已是夜晚,找人家姑娘不太方便。但是,這些問題若是一刻不問清,他付明蕤就輾轉難眠,心中難定。
付明蕤若是有了想不通的事,他是必定要來解開,直到所有事情在他的腦中,能成為一條清晰的直線為止。
所以,他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來找蓮悠悠。又因為此時天雷大作,他也無心書寫公文。
可是到了九門這兒,他又不敢進去了。也是心裡發憷地隔著門看九門內。只覺九門內廳院陰暗,雷光閃爍,陰森詭異。
「咳。」付明蕤立在門外,也是有些尷尬,一道閃電划過,卻是照出了他微微發紅的臉,「蓮姑娘,唐突了,因為在下對馬昀案實在還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故而想來求教姑娘。」
廳內,姚廣大人給胖佛頻頻使眼色。
胖佛立時接到,開始往廳內挪。
蓮悠悠雙手環胸,微微勾唇,眸中已是一份狡黠:「你確定要搞清楚那些我沒說清楚的部分?」
立時,付明蕤已如本能般頭皮發麻。他在這個九門所經歷的,居然讓她看到蓮悠悠那個狡黠的笑容,聽到她那「你確定」三個字,心底會不由自主地發慌。
他開始猶豫,要知道嗎?或許知道後,必會後悔,但是不知道,他又心中瘙癢難耐。
街頭三姑生娃是男是女,他不感興趣。
街尾老王與隔壁的寡婦是不是偷情,他也不感興趣。
但是,只要是案子,那股子強烈的興趣與求知慾,是從心底燃燒而起,如同乾柴烈火一般猛烈,讓他所無法控制。
付明蕤咬咬牙,抬起臉,開口。
「哐當!」猛地,一個炸雷就在付明蕤頭頂炸響,付明蕤嘴裡的那個字當即變成了:「啊!」
「嘩——」登時,大雨滂沱而下,在付明蕤的面前,形成了一掛雨簾,將蓮悠悠遮在了那層層雨簾之後,變得朦朦朧朧,時隱時現。
付明蕤怔住了,怔怔地看著那雨簾後模糊的身影,有那麼一刻,他恍然覺得與那個蓮悠悠如隔陰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想,但是,他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去形容他現在所見。因為,他只知道這個世界裡,只有陰陽,像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