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落在身前,被領域隔開。
羅幾下縱躍,來到樹頂,舉目望向四方,雨幕如白紗,罩在樹海上方。
每一棵樹皆是十分高大,約有五六十仗高,樹冠的生長異常茂盛,不過樹與樹之間的間隔很大,似乎劃分出了各自的底盤。
羅在樹頂駐足,視線被雨勢和樹冠所阻擋,看不到任何生物,卻隱約看得到那一棵高聳入雲的世界樹。
那上面會有什麼呢?
羅的腦海里浮現出這麼一個問題。
駐足了片刻,羅跳向地面,居於高處探查不到什麼,就只能到地面排查一下附近的潛在威脅。
從樹頂到地面,也不過數秒的時間。
然而,當羅的雙腳剛接觸到地面時,那從頭頂傾落而下的磅礴大雨毫無徵兆的停了。
羅忽的仰頭看向天空,面露異樣。
通常而言,雨勢會由弱轉強,或者由強轉弱,然後停歇,不管是快是慢,都得有一個轉變的過程,然而這大雨停歇的方式就像是上帝關掉了水龍頭,很突然且十分強硬。
雨停了,天空中的厚重紅雲卻沒有散開的跡象,紅光浮照之間,可見道道黑影在雲層中穿梭。
羅默默收回目光,大雨停了是件好事,不至於視野受限,以及聽覺受到干擾。
他看了眼來時的平坦大地,隨後在四周繞了起來。
一圈下來,並沒有發現危險的生物,可能是這裡接近樹海邊緣的緣故。
羅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在東巴恢復行動力前,決定先獨身一人進去探探路。
他想要去世界樹,但明顯得先穿過這一望無際的樹海,而樹海占地如此之大,誰也不清楚裡面會有多少危險的生物。
走出沒多遠,突然發現森林裡憑空生出陣陣薄霧,雲繞漂浮,粉飾出仙境般的氛圍。
羅警惕的止住步伐,靠在一棵樹上,將圓釋放出去,覆蓋八百米的範圍。
依據肌膚傳來的觸感,並沒有發現任何會動的事物。
「不對勁。」
羅眉頭微蹙,生態如此富饒的森林,沒有道理會連一隻小蟲子都沒有,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說大樹生長茂盛,連地面也有諸多灌木叢,以及偶爾可見的低矮小樹。
薄霧出現得突然,加上探查不到任何生命,羅猶豫著要不要收回圓。
如果是維持著圓,那自身的防禦就會大幅度下降,如果不維持圓,就不能第一時間掌握大範圍內的動靜。
思忖片刻,羅還是決定收回圓,轉而用出領域,覆蓋在身周一米之內。
此時,薄霧瀰漫四周。
羅緩步向前,時刻維持著高度警惕。
大概步行了二十分鐘,萬物俱靜。
越是這樣,羅就覺得越奇怪。
這一路走來,能看到的物種很是單調,除了品種幾乎統一的大樹,不然就是灌木叢和低矮的無葉樹。
白霧漸濃,能見度變低。
羅及時停下腳步,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深入時,剛剛變濃的白霧突兀散盡,跟那場大雨停歇時一模一樣。
四周,卻在瞬息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正前方的地面長滿一群紅斑蘑菇群,約有半米高,傘蓋上站著一群奇特的肉色生物。
那群生物約有巴掌大,身軀如球,生有一顆占盡圓球身軀大半面積的黃色獨眼,下身則是一條拇指粗的肉條,穩穩抵在傘蓋上。
那獨眼的邊緣是一圈紅色的腫包,像是一顆顆畸形肉瘤簇擁在一起,頗為猙獰。
蘑菇群右側的大樹樹幹上纏繞著一條條生滿荊棘的藤蔓,上面盛開朵朵鮮艷的花朵,數百隻澡盆大小的蝴蝶停在花朵上。
蝴蝶的翅膀形似枯葉,上面布滿血色的紋路,煽動時,有陣陣紅色鱗粉落向地面。
左側的方向,是一片空地,那裡有一棵外形詭異的無葉樹。
那棵樹約有五米高,樹幹頂端,如同一雙向著左右兩邊張開的手掌,中心處則是一顆表面凹凸不平的圓球,球上有兩個平行的圓洞。
一眼望去,仿佛是一個人張開雙手,然後托著自己的下巴,十分的詭異。
整棵樹看不到一片綠葉,表皮枯黃,泛著濃重的死氣,周圍的空地上堆有各種白骨。
看著前方突然變換出來的事物,羅怔在原地。
忽的,那一棵怪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
那隻烏鴉安靜的站在形似頭顱的木球上,沒有眼睛,只有微勾的尖啄。
羅敏銳般的察覺到一股視線望過來,於是發現了那隻體積正常的無眸烏鴉。
雙方的視線一經對上,只見蘑菇群上的肉眼生物亦是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包括懸停在花兒上的數百隻蝴蝶,亦是從腦袋裡伸出兩根長長的觸角,在頂端之處,竟有一顆眼瞳。
數百,或者上千的視線一下子望了過來。
羅心底泛起一縷寒意,神經略微繃緊,那一棵像極了用雙手托住腦袋的怪樹,給了他很危險的感覺。
雙方在對視,誰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有那數百隻蝴蝶依舊在散落著紅色鱗粉。
大概半分鐘,視線里的烏鴉憑空消失了。
羅瞳孔一縮,念力覆身上,形成有力的防禦,卻見烏鴉不知用什麼方法,憑空出現在身前一米。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羅召出真主,一刀將烏鴉斬成兩半。
突然,有一條條頂著眼珠子的觸鬚從烏鴉被剖開的身體裡鑽了出來,如同一大捧的金針菇,有種見風便漲的既視感,向著近在眼前的羅涌了過去。
羅臉色微變,領域倏然張開,將眾多的觸鬚眼珠,連同烏鴉的身軀在內,盡數擠壓成碎末。
一時之間,混雜著些許黑色的血沫落在了無草的地上。
不及思考之際,卻見那群站在蘑菇群上的肉眼生物,不知何時將羅圍了起來。
羅心緒一震,再一次張開領域,想要故技重施,將這群肉眼生物盡數碾碎,然而這群生物仿佛免疫了領域的擠壓力量,居然一點事情也沒有。
「嗯?」
羅反應極快,轉而召出白玉虛影。
可就在那一剎那的瞬間,仿佛飛快閃過的幻燈片,白玉虛影剛出現,肉球生物恍若閃現而來,覆蓋在了羅身體上的每一寸上。
沒有痛覺,沒有觸覺,沒有聽覺,身體如風沙散去,像是溶解在了肉球生物的口水之下。
視野陷入無盡黑暗,但下一秒又重獲光明。
「羅?怎麼了?」
耳畔,傳來比司吉關心的聲音。
羅偏頭望去,只見火光照耀下,比司吉正一臉關心看著自己。
這裡是在…樹洞?
側耳傾聽時,外頭風雨聲依舊。
羅愣了一下,又聽到比司吉問道:「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