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三月河 第七章 孤影家世

    readx;    沒有了書，邱子川百般無聊！

    看著窗外，雨還在稀稀拉拉不緊不慢的下著，邱子川懶懶的躺在床上。

    莫非是她給自己收藏起來了？應該是，她會的。

    她從上海來，長的真好看！還有她那說話的聲音，爽爽的，嬌嬌的，還有點飄飄的。還有那笑聲像風鈴一樣清脆，也飄飄的……

    這一上午，沒了書，也沒了去處的的邱子川，在床上一會兒架著腿，一會兒兩手抱著後腦勺，一會兒又從床上起來，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色幕天，水小琳的身影笑顏在他的眼前腦海揮也揮不去。

    特別是在打架前的那一刻，水小琳一步跨到自己的前面，展開細細的胳膊，勇敢的擋住自己。還有，自己被打倒躺在那裡，水小琳那帶著哭聲疼惜焦急。讓邱子川感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存在感。這和媽媽的關愛，妹妹的仰靠完全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以往無論是在學校里，還是在大街上，自己總有一種孤獨感。

    剛上學沒多久，媽媽就告訴自己，咱們家的成分不好，你爺爺和外爺爺都是資本家。咱們和別的家的孩子不一樣，無論在哪都不要多說話，只記著要好好學習，將來或許會有用的。

    至於什麼是資本家，什麼是成分不好，剛上學的邱子川是渾然不知的。

    再到後來，邱子川不能加入紅小兵，看著別的同學都帶上了紅領巾，邱子川躲在學校的一角自己獨自掉了一會眼淚！邱子川知道了自己家庭叫什麼黑五類。回家問了媽媽，媽媽沒說什麼，只是一聲長嘆！

    但有一天上完課間操，好像是剛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唯一和自己好的同學吳衛東~突然把他拽到學校最沒人的的地方，學校搞勤工儉學建的沼氣池的一邊，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問：

    你知道嗎？

    什麼？

    吳衛東像是怕有人看見或聽見這是什麼特大的秘密一樣，又左右轉臉看看旁邊是否有人，在確定沒有人能看見他倆在說話後，才道：

    你們家原來可厲害了！

    怎麼厲害？邱子川這半天就被吳衛東搞得莫名其妙！

    城東門外，三月河東西兩邊那大片的天地以前全都是你們家的，是你爺爺家的。還有老北街那個鐵五金廠原來也是你爺爺家的！

    什麼？邱子川半信半疑，怎麼可能呢！但眼睛也睜大了！

    還有，現在縣委東邊小街的那幾套前後院的西洋房子是你外爺爺家的，再往後邊我媽上班的那個圖書館老院子是你爺爺家，也是你們的老家！

    真的？誰說的？

    這對邱子川來說可真是個晴天驚雷！可怎麼從來沒聽媽媽說過。

    騙你是小狗！王八蛋！吳衛東有點急！

    這是他爸爸媽媽昨天晚上閒聊說到的，他當時在一邊聽著就想著要立馬告訴邱子川。

    我爸我媽昨天說到要拆掉老房子蓋新的圖書館，然後就說起了你們家，就是你爺爺和你外爺爺家解放前是多有錢！

    媽媽說過在我面不許亂說話，本想再繼續問下去的邱子川一想到媽媽的時不時的叮囑，又把想要問的話咽回了肚子裡邊。

    接下來的課，邱子川老是走神，直到上午最後一節課快下課的時候，發現他老是走神的老師突然發問，他才從滿腦子的疑問和遐想中驚慌的回過神來。

    但這並沒有阻止他對這事巨大的好奇和懷疑！

    中午一放學，出了教室他就飛一般衝出校門，又飛一般的向家裡跑去。

    可他沒想到，跑回家一看媽媽在家門一旁的廚房正做飯，便急急的進去，趴在媽媽的耳朵上小聲的把吳衛東告訴自己的話告訴了媽媽。可還沒等他講完，媽媽抬手就是一耳光！然後一把把他拉入自己的懷裡，緊張的抬頭向院裡望了望。看見沒人在周圍，才兩手扶著邱子川的肩頭，極其嚴厲地說：都是胡說！以後不許說。

    記住了嗎？

    看見邱子川望著自己的眼神依然充滿了疑慮和委屈，媽媽又用力的搖了搖邱子川的肩頭。

    記住了！邱子川有點還害怕，不知道媽媽聽到這些為什麼突然變得這樣的緊張嚴厲。但還是茫然的點點了頭。

    還有，更不許和妹妹說這些。記住了嗎？媽媽還不放心！

    記住了！

    雖然，邱子川沒有從自己的媽媽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但隨著年齡的不斷長大，每每一想起媽媽打自己那一耳光時的緊張神態，就愈發地覺得自己的家裡一定有秘密！並時常的一個人去吳衛東說的那些地方去看一看。看著那些房子和院落，他甚至會想像，在過去，爺爺奶奶，外爺姥姥，還有爸爸媽媽，叔叔舅舅在裡面會是什麼樣子。

    再到後來，邱子川知道了什麼是資本家和地主，老師說都是剝削窮人的，是壞人！但懂事了的邱子川沒回家沒再去問媽媽。

    他還知道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為什麼比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年齡都要大，是因為成分不好，很晚才結的婚！

    邱子川還記得，那時候上了中學的學生都是紅衛兵。不帶紅領巾了，但都發了一個煙盒大的紅塑料軟牌牌，戴在胸前，上面是金色的三個字：紅衛兵。

    但到了邱子川上出初中的時候，小學生還帶紅領巾，但叫少年先鋒隊了。中學也沒有紅衛兵了，好的學生能加入共青團。

    但不知怎麼回事，自己也寫過申請，可每次總沒有自己的！

    邱子川雖然已沒了當初未能加入紅小兵時的羨慕和委屈。但心中還是充滿了一種難言的失落！

    記得以前多少次，自己和妹妹一起走在街上，看到迎面而來的同學戴著紅領巾或是紅衛兵的牌牌，兄妹倆總是握緊相互攥著的手，無語地走過。而每當這個時候，妹妹總會有意識無意識的抬頭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胸前！

    所以，與這個世界，邱子川的內心一直充滿了許許多多的謎團和遐想。同時，又因了這樣的謎團和遐想，還有黑五類子女的身份，又讓邱子川感覺自己想什麼都沒用。因為一提將來媽媽總是不說話。

    於是，懂事後的邱子川始終覺得自己是孤獨的！

    ……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

    水小琳的到來，好像給邱子川的生活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子！讓他突然感到自己以前的時光有好多的沉悶和壓抑。但自從見到這個女孩，忽然覺得這世界的天空好晴朗！連外面的風都讓人感到一種從沒有過的流暢！

    依舊看著窗外雨色幕天的邱子川，覺得今天的雨是那麼的令人舒坦清爽！

    如果說已過十五歲的邱子川，在這之前他的內心，抑或他的世界是一個充滿了荒蕪和孤寂的灰色的世界。那麼，水小琳的出現，使這個充滿了荒蕪和孤寂的灰色的世界，多了一抹泛泛卻又清晰的玫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