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第二天,我向白靜問起主管縣長是誰,打算去拜訪一下。
她笑了笑說:「叫白潔。」
「白潔?好象是你的姐妹呀?」我開玩笑說。
「是我表姐。」
「哦,那太好了,就麻煩你陪我去拜訪一下吧。」我看看她高興地說道:「有這好親戚不早點兒說!」
白靜冷笑了一聲,「哼!我們不是一路人。」
約好了見面時間,我和白靜一塊兒去拜見白潔縣長。
副縣長的辦公室不大,還不足我辦公室的一半大,窄小的辦公桌,木質扶手的沙發,以及簡單的室內擺設,顯得有點兒寒酸。
「姐,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陳總。」白靜搶先介紹我。
我禮貌地伸出手:「您好!白縣長,我叫陳治。」
白潔慢慢從轉椅上站起身,輕輕握了握我的手:「你好!請坐。」
坐在沙發上,我仔細打量這位年輕的女縣長。
白潔看上去三十幾歲,人如其名,膚白貌美,乍一看上去,她象是白種人,標準的瓜仔臉上,兩道彎彎的眉毛又細又長,淡淡的,象水墨畫中最模糊的遠山,聰明的杏仁眼中鑲嵌著一對金黃色的眸子,睫毛很短,讓我很難捕捉到她在眨眼,鼻子十分小巧,兩片薄薄的嘴唇緊閉著,嘴角誇張地向上翹起,十分有型褐色短髮,顯得精明強幹。
她的身高比白靜稍矮一點兒,身材不胖不瘦,桔紅色的西服自然敞開,紅白相間的絨衣掩蓋不住飽滿的前胸,湖藍色的緊身長褲,襯托出翹翹的屁股和修長的雙腿。她的美麗之中帶著英氣,自有一副端嚴之美,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白潔不說話,凝視著我的臉,讓我感到有些不自然,轉移視線環顧辦公室打趣說:「領導這辦公室小了點。」
「是啊!政府機關比不了你們企業大老闆。」白潔終於開口了,聲音很好聽,只是語調很平,說話時很少有肢體配合。
「陳總很年輕啊!應該是全市最年輕的一把手吧?」她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有兩片薄薄的嘴唇在靈巧地變換著形態。
白靜搶著回答:「是的姐,陳總是名校高材生,和你是校友呢!」
白潔的眼睛亮了一下,「是嗎?你學什麼專業的?」她的眼角爬上一絲笑意,嘴角向上翹了翹。
「我是學計算機的,領導你是什麼專業呀?」我反問道。
「我是法學院的。」白潔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窗外,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惆悵。
「我後來也喜歡法學,高中時糊理糊塗選擇了理科。」談到大學時代,我們的話題多起來,氣氛活躍了很多。
要離開的時候,白潔站起身送我們出門,「咱們是校友,以後有什麼事兒別客氣,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忙。」她看我的眼神有些變了,說不清是友好還是欣賞,總之讓我感到了溫暖。
「我們是在您的領導之下,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無論從公私角度都必須照辦,肯定也會給領導添麻煩的。」我笑著說道。
「客氣了,你們是垂管單位,我可沒權力吩咐啊!」白潔擺擺手,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住腳步問道:「對了,你的吃住問題解決了嗎?如果需要,我和縣賓館打個招呼,可以去那兒吃飯,都是各單位住單身的領導,我也常在那兒吃。」
白靜接過話茬回答:「我找了一家小吃部,暫時在那兒吃,現在住辦公室,陳總打算租個房子。」
「對,應該租個房子,辦公室條件再好也不方便,休息不好。」白潔說著轉向白靜說道:「我家對門出租,有時間你去看看。」
白靜點點頭,「我馬上就去。」
站在樓梯口,白潔向我們揮手告別,臉上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白皙的面龐宛如盛開的百合花。
出了縣政府大門,我笑著對白靜說:「你們姐倆不太一樣啊!」
「我姐長的白,我太黑了,是吧?」
我趕忙解釋:「不是說長相,感覺性格上差別挺大的。」
白靜的臉上突然划過一絲淡淡的憂傷,看著遠處說:「我姐從小生長在農村,人特別聰明,學習非常刻苦,長的也漂亮,考上了名牌大學,其實她的命運很坎坷,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性格。」
白靜沒有繼續說下去,我能感覺到,表面光鮮的白潔身上,曾經發生過不幸的事兒。
接下來的時間,我開始針對公司內部的問題加以整頓。由於幾位副總年紀比我大,凡事都要留足面子,以至於很多工作卡在他們身上,落實乏力。我提議建立起定期立會制度,參會人員擴大到班組長以上幹部,通過這樣的會議可以把工作直接落實到班組,減少了中間環節的梗阻,我提出了一貫堅持的立會原則:找問題,說辦法,提思路。
這樣的辦法果然奏效,幾個部室主任和班組長的職責得到明確,工作的積極性隨之提高,落實各項工作變得順暢起來。
白靜的辦事效率很高,周五上午就把租房的事兒搞定了,下午她找了兩名員工幫我搬了家。
白靜等人走了以後,我簡單收拾一下房間,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四下環視,幾天的時間又在這兒安家了,卻怎麼也找不到家的感覺,突然感到莫名的孤獨,不知不覺睡著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屋裡一片淒黑,本打算下午回家,現在天黑路滑,只好作罷。
從沙發上起來,我把每個房間的燈全部打開,這樣仿佛能夠增加些許人氣。
拿起手機給孔梅打電話,本想解釋一下今晚不回家的原因,電話里傳來兒子的聲音:「爸爸,我想你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呀?」
「爸爸一會兒就回去。」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不要晚上開車……」電話里傳來孔梅的喊聲。
我掛斷電話,拿起手包,把所有燈都關掉,急切地打開房門走出去。走廊里,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對面門口,是白潔,她正在拿鑰匙開門。
我主動上前打招呼:「白縣長才回來呀?」
「是你呀!」白潔回頭看著我說道,她身上的酒味很大,眼睛半睜著,滿面通紅,薄薄的皮膚好象要滲出血來。
我搭訕幾句就往樓下走,沒走幾步聽到身後「撲通」一聲,回頭看時白潔已經摔倒在地,我趕忙跑回來扶起她,白潔站立不穩,手自然地勾住我的脖子,我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打開房門,扶著她進了屋。
我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扶著白潔坐在沙發上,她掙扎著脫掉外大衣,突然哭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我站在她面前感到十分尷尬,幾次想轉身離開,又心存不忍。白潔哭了一會兒,忽一下站起來,身體迅速向一側倒去,我不明原由立刻上前扶住,她一張嘴全都吐在了我的身上,我強忍住刺鼻的氣味扶她坐下,白潔又連續吐了幾口,斜躺在沙發的扶手上不動了。
一切都是這樣突然,讓我手足無措,情急中突然想起白靜,連忙打電話叫她來幫忙。
白靜趕來的時侯,白潔已經睡著了,看到眼前的場景有點兒發懵,我把過程簡單介紹了一遍。
「真不好意,你把衣服脫下來,一會兒我給你洗洗吧。」白靜有點兒不好意思。
我擺擺手說:「你不用管我,快點把你姐扶到臥室去睡,這地面也得處理一下,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裡,我脫下外衣泡進衛生間的浴盆里,換上睡衣才覺得沒有了酒氣。
折騰半天,沒有了回家的衝動,煮了一盒方便麵,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給孔梅打電話,分開一周了,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手機電池都有些發燙了。
「砰!砰!砰!」響起輕輕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