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漂浮,陽光正好,巨大的御龍舟靈巧地穿梭在雲層之間,一位位玄元道宗的弟子站在上面,舟身升起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風流全部隔絕開來。
虛列站在船側向前望去,碧藍的天空一望無際,底下是跌宕起伏的丘陵綠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心曠神怡之感油然而生,連日來的鬱悶心情緩解了不少。
過去兩個月,他的經歷可以說的上是慘不忍睹。
先是閉關半個月十拿九穩能突破的先天五重瓶頸在關鍵時候真元失控,走火入魔,他不但沒能晉升到先天五重,還受了內傷,經脈受損,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做衝擊瓶頸之事。
再是在千鈞閣取得他在外門大比上得到的那份五行靈物送去出雲居給雲玉瑤時,半路上就被雲玉瑤的青鸞鳥攔住搶走吞食,他也被青鸞鳥攻擊受傷,幸好雲玉瑤沒有計較,總算是抵消了園圃靈果毀壞之債。
而後便是識海中的毀滅人格突然衝破主人格的鎮壓占據肉身攻擊了幾名外門弟子,將他們打成重傷,他也因此被六道閣抓起來,杖責一百後囚禁了半個月。
這還不算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他在以往練劍的寒潭練劍時,亂石從天而降,要不是他跑得快,他就被砸死了,事後他才知曉,是四宮的兩位師兄鬥法,神通失控波及到了他。
兩個月來,他遇到的倒霉事數不勝數,這只是其中較嚴重的幾件,喝口涼水都塞牙的倒霉小事更是數不勝數,他現在可以說是欲哭無淚,心情鬱悶的無以復加。
「虛師兄,風景不錯吧!」一身書生打扮的執扇青年不知何時湊到了虛列身側,諸人都是前往各地歷練的外門弟子,為了不暴露身份,都換上了普通民眾的裝扮。
這聲音,沒有回頭虛列也知道來人身份,不過他實在沒什麼心情應付,帶著幾分鬱悶道:「鄭師弟取笑了,我現在哪有這心情!」
自半個多月前登上這御龍舟之後,他是沒少出醜,原本諸人見與他同行,多是想要結交一番,不過見他如此不堪之後,紛紛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有這個鄭維濤,每天不厭其煩地找他搭話。
「你看,他又去巴結那傢伙,真是天生的賤骨頭。」不遠處,還有幾分稚氣的青年低聲向身邊之人說道,言語間充滿鄙夷。
身邊的青年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虛列低聲嘲諷道:「什麼真傳候補,我看他就是走了狗屎運!」
雖然二人聲音壓得很低,但在場誰沒有修為在身,這點聲音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船上響起一陣無言的輕笑。
虛列皺了皺眉,若是兩月前的他,聽到這番話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兩名弟子一番,但如今他實在沒有這個心勁,兩個月的時間已經將他的戾氣全部磨平,現在他只希望他們不要再把事鬧大,牽扯到他,兩個月間的無數倒霉事實在是嚇怕了他。
回頭看了一眼鄭維濤,只見鄭維濤面色依舊,好似沒有聽到二人的話,虛列暗暗佩服,起碼這份厚臉皮他是沒有的。
其實不是這些人不尊敬他,不想和他結交,主要是他的表現太差,屢屢出醜,眾人不免對他這個真傳候補低看幾分,剛開始還有人搭話,到後來就只剩下鄭維濤一個。
不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虛列皺眉不止時,御龍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瞬間一個晃動,眾人沒有準備,身體失衡幾乎跌倒,不過到底是修行之人,幾個剎那後反應過來,一個個運起真元保持平衡,船首的兩人更是始終盤膝在地,沒有絲毫動搖。
只有虛列,身體一個不平衡,頓時跌倒在地,右臂和脊背撞在地上,牽動了在六道閣受杖刑和寒潭受襲產生的傷口,疼的他輕嘶了一聲。
片刻後,御龍舟穩定了下來,眾人一看,只有虛列一個人跌倒在地,頓時一陣輕笑,竊竊的私語聲隱隱傳開,但內容無非就是那麼幾句,冷嘲暗諷。
虛列成為真傳候補,無形中比他們地位更高一籌,不過虛列獲得外門榜首,又成功參悟真傳功法,他們也沒什麼不服,所以一開始他們都是抱著結交的心態,但如這次,虛列上舟之後就屢屢出醜,實在是無法令眾人心服。
無法服眾,漸漸地,眾人心中的敬畏消失,剩下的就只有對虛列獲得真傳候補地位的嫉妒和不甘心,所以言語間免不了冷嘲熱諷,加上虛列為了不惹事,基本對眾人的言語不做反應,眾人言語間自然更為猖獗。
虛列右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神色難看無比,多少次了,多少次了,這兩個月來,他幾乎是事事不順,經常禍從天降,所以他才儘量不招惹是非,但就算他不招惹是非,倒霉事依舊找上門來,就在剛剛,他也想要運用真元穩定身形時,突然間經脈劇痛真元失控,瞬間跌倒。
一個半月前就是這樣,在衝擊瓶頸的緊要關頭,真元暴動,導致他不但沖關失敗,反而經脈受損,這兩個月,每天都有倒霉事發生在他身上,有時嚴重,有時就如這次這般只是讓他出個丑。
剛開始時他還不覺的什麼,覺得只是運氣不好,但在寒潭差點被砸死之後,他再也不敢大意,覺得可能是待得地方不對,這才不顧身體依舊受傷,乘上御龍舟出宗歷練,可沒想到,在御龍舟上的這半個月依舊是倒霉事不斷。
就在這時,鄭維濤笑著對虛列伸出了手:「虛師兄!」
他的臉上沒有嘲諷,更沒有半分鄙夷,有的只是一種溫暖的笑意,不得不說,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樣的行為確實讓虛列心生好感。
收起心中雜緒,虛列沒有拒絕,拉著鄭維濤的手站了起來。
「出了這咸寧國就不再是我派地界,接下了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鄭維濤帶著幾分不經意問道:「不知師兄要前往何處?可否告知小弟,如果離得近,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嶺南。」虛列言簡意賅,具體嶺南哪,他卻是沒有說。
「嶺南。」鄭維濤頓時面露喜色,激動道:「沒想到師兄也要去嶺南,這下我們就能同行了。」
虛列皺了皺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沉默以對。
鄭維濤也沒有在意,反而在一旁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舟上眾人冷漠以對,眼眸間透露的鄙夷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過了幾個時辰,御龍舟終於出了玄元道宗的最後一個屬國咸寧國,飛行半個多月,眾人終於離開了玄元道宗的地界,進入東臨江兩岸的緩衝地帶。
「咳,眾位師弟。」盤坐在船首的青袍男子起身,雖然看起來比虛列他們大不了多少,但有一種沉穩的氣質,一舉一動間都有浩蕩的元氣隨行,正是這次負責送眾人去歷練之地的四宮師兄梁瑞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