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捂著嘴,看著手裡的鋁合金盆,再看看方正,苦兮兮的道:「師父,沒事……」
「沒事兒就好,還有,別拿人家的盆,不好。」方正意味深長的說道。
猴子老臉一紅,看看手裡的盆,再看看方正那賊兮兮的笑容,頓時明白了,自己這是被坑了!罪魁禍首就是這禿頭!不過猴子能說啥?只能苦兮兮的認了。
這邊開始擺菜,那邊主持人也說完了開場詞,隨著新郎登場和介紹完以後,主持人道:「現在有請我們美麗的新娘子,在她的父親的陪伴下,走入喜堂!這一刻……」
隨著話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t台的末端,那裡有一個帷帳,燈光從後面打過來,落在帷帳上,印出了裡面兩個人的影子。眾人一看,頓時微微搖頭,因為這影子一高一矮,而且明顯是新娘子站著,父親坐著。
「可惜了,這麼重要的日子,小陳不能站起來,陪女兒走一程。」一名老人感嘆道。
「走什麼走?坐輪椅咋了?坐輪椅也是走!走就是個形式,心到了就行唄。」邊上的老太太訓斥老頭子。
老頭子苦笑一聲道:「別人這樣或許可以,但是小陳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是他的心病啊……」
老太太沉默了。
「他不是說找高人看病有起色了麼?」一名年輕人道。
「笨蛋,那是給自己找台階下,這都聽不出來?記住了,這話別再說了,大喜的日子別給人家添堵。」又一名老人訓斥道,那年輕人吐吐舌頭,不敢吭聲了。
類似的情景在各個酒桌上都有發生,看著那雙影子,大家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帷帳後面,陳鶯鶯低聲道:「爸,沒事的。其實,坐輪椅也好,走著也好,對我來說,都一樣的。只要是爸爸送我,我就開心,我就有安全感。」
陳大年沒有吭聲,但是陳鶯鶯明顯感覺到陳大年握著她的手,更加有力量了,如同一個老虎鉗子一般,捏的她有點疼!不過對方馬上就變得溫柔起來,低聲道:「鶯鶯,爸爸說過,要走著送你最後一程。今天,爸爸就走著送你過去,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著,也讓那臭小子看著,你爸爸我還能站起來,他要是敢欺負你!爸爸我還有能力收拾他!」
幾乎是同時,帷幕緩緩來開了……
陳鶯鶯緊張的道:「爸,你要幹什麼?」
只見陳大年一咬牙,雙手撐著輪椅兩側,竟然就這麼站了起來!
「陳大年站起來了?」有眼神好使的,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下意識的叫道。
這一聲喊,如同大石落入池塘里一般,瞬間將整個會場炸的沸騰起來,無數人站起身來,伸長了脖子,墊著腳,還有踩著凳子的,往帷帳裡面看去。
「不對,陳大年還沒站起來,他是用雙手的力量將身體撐起來了。」有人道。
「終究還是不行麼?」有人問。
「爸……」陳鶯鶯摸著陳大年那如同鐵壁一般的胳膊,捂著嘴,喊了一聲後,眼淚止不住的就往下流。
陳大年對陳鶯鶯笑了一下,然後將雙腳放在地上,他發現,自己的雙腿的確有了些力量。心頭狂喜……
「師父,要我幫他一把麼?」紅孩兒問。
方正搖頭道:「不用,讓他自己試試。你們幾個在這不准亂走,為師過去看看。」
說完,方正走了過去,他處在隱身狀態,被人也看不到他。方正來到了陳大年邊上,看著陳大年吃力的樣子,卻是什麼都沒說。
陳大年低吼一聲,往前用力一撐!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大年的身上,無數人緊張的盯著他。主持人甚至都忘記說話了,話筒被他攥的發出滋滋的響聲。邊上的新浪拿著鮮花,但是鮮花卻被他不知不覺的捏壞了……
這一刻陳大年站了起來,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只見陳大年身體一軟直接倒了下去!
眾人的歡呼聲立刻變成驚呼聲,陳鶯鶯苦著蹲下去想要扶起陳大年,卻被陳大年拒絕了。
陳大年有些絕望的看著地上,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上腿有了些力氣,但是這力氣還不夠支撐他站起來!陳大年痛苦的低著頭,眼淚都快出來了,低聲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再給我一天多好啊……」
陳鶯鶯蹲下身子,跟著哭:「爸爸,沒事的,我推著你過去好不好?」
陳大年沒說話……
就在這時,陳大年忽然聽到了一聲佛號聲響起:「阿彌陀佛。」
陳大年心頭一顫,這聲音他太熟悉了,這是方正的聲音!陳大年幾乎條件反射的抬起頭來,只見一個白衣和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陳大年的面前!
「大師……」陳大年愣住了。
陳大年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這和尚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麼就突然蹦出來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而且看四周眾人的反應,似乎並沒有看到方正!這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霓虹的t台上,白色的帷帳被後面的吹風機吹的不停的舞動,放出的乾冰化為的霧氣,向著四周瀰漫開來。這原本是為了襯托新娘子的美而設計的場景。但是此時此刻,這場景不僅僅襯託了新娘子,同時也吹的和尚那一身白色的僧衣隨風舞動,腳下霧氣升騰,配合方正那出塵的氣質,以及月白僧衣的增幅作用。這一刻的方正當真宛若謫仙一般,看的陳大年目瞪口呆。
「原來師父不讓我們動手,是怕我們搶了他裝逼的風頭啊……」紅孩兒嘀咕道。
其他幾個小傢伙紛紛點頭……
陳大年看著眼前宛若含在雲霧之上,騰空飛行的白衣僧人,眼神竟然有點迷茫了。他也有點分不清眼前這和尚到底是人,還是佛了。
就在這時,方正緩緩低下頭,看著陳大年,道:「施主,問問你自己,你能不能站起來?」
陳大年聞言,努力去發力,結果他發現自己的腿依然沒有力量!帶著幾分懊惱的看著方正,仿佛在說:「大師,我用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