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通極目遠眺,忽道:「看!有人過來了!」
「似乎是談判的使者!」
眾人望去,只見遠遠的蒙古軍營大門開啟,有一前一後兩騎奔出,往歷城而來。
前一騎騎者頂盔帶甲,是普通將領打扮,手舉白旗,從他騎著馬時不時回頭看顧另一人的舉動來看,應是護衛角色。
後一人身材嬌小,身披白裘,看著竟像是個女子。
這二人從蒙古軍營出來,應是對方陣營,但僅僅兩騎直奔歷城而來,又手舉白旗,顯然不是為了作戰,楊康便下令不可攻擊,倒要看看來者是搞得什麼飛機。
隨著兩騎接近,周念通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只覺得那後面一人身形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
轉頭看看其他幾人,郭靖黃蓉、李莫愁也均是有一樣的表現,唯有楊康一臉茫然。
眼見著來人又近了些,郭靖緊皺的眉頭突然猛烈跳動,整個人都蹦了起來:「啊,是她!她……她怎麼來這裡了!」
……
郭靖這話一出,周念通亦是心頭一亮,想起來了!
來者雙目如水,面容清秀,乃是一個二九年華的妙齡少女,卻是身著蒙古人打扮。
那分明是成吉思汗最愛的小女兒華箏,與郭靖有婚約的蒙古公主!
與此同時,同樣認識那華箏的李莫愁、黃蓉亦是「哦——」了一聲,認出了來人身份。
隨即,黃蓉美眸微眯,嘴角上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郭靖早在認出華箏的第一時間,便慌張地大叫:「所有人,都放下武器!誰也不准攻擊!」
將士們:「……」
將軍,剛才楊公子已經命令我們不准攻擊了啊,你至於再著急忙慌地重複下一遍命令嗎?
難道是看來者是個漂亮小姑娘,怕我們辣手摧花?
——有異性沒人性啊!
郭靖可顧不得眾人鄙視的目光,只在城頭跳著腳著急,雙手搓個不停。
他自小跟華箏交好,把她當妹妹一般,之後又稀里糊塗定下婚約,卻因黃蓉的緣故離她而去,心中實有幾分愧疚。
此刻見她來到這戰場危險之地,擔心的同時又是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聽到黃蓉有意拉長了音的「哦」一聲,轉頭見她表情,立馬意識到此刻危機降臨,慌得連連擺手:
「蓉兒,我……我不知她會來,現在……」
修羅場預備!
周念通立馬拉著李莫愁退後十步,順手帶了滿臉迷惑的楊康一把,表示自個兒不摻合這事。
楊康這人精見狀知曉這裡面有故事,低聲向周某人打聽一番後,立刻眼睛發亮,嘴角翹起,興致勃勃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至於幫郭靖說話與掩飾……拜託,連周大哥都躲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了,他楊公子憑什麼上去當炮灰?
郭大俠遇上這無良的結義兄長與義弟,也是倒了八輩子霉……
……
若是從前,黃蓉早該使起小性子了。
不過有了當初夢中世界的經歷,黃蓉與郭靖一樣,成長了不少,兩人之間的感情也算得上經歷過了考驗,不說情比金堅,也不至於隨便猜忌了。
她微微一笑,並無異樣表示,雲淡風輕地望著那騎馬款款接近的女子,眼中一片平淡,但周念通總覺得裡面透出了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居高臨下……
城下兩人一前一後接近,華箏抬起頭,望著城樓上,揚聲喚道:「郭靖!」
手足無措的郭靖偷眼看了看黃蓉,硬著頭皮答道:「華箏!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華箏仰頭嬌聲道:「我從蒙古大老遠過來,你就讓我在城下說話嗎?不讓我進來嗎?」
「……」郭靖額頭冒汗,結巴半天,也只能命令開啟城門,放華箏與她的護衛進來。
……
二人進得城池,黃蓉便安排將士們繼續警戒,與郭靖帶著二人來到一處靜室,周念通三人照樣一臉無良地跟在後面。
「郭靖……」進門之後,華箏的眼中便再無其他人,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郭靖,眼中的情誼清晰可見,只看得他汗如雨下。
郭靖與華箏原本親厚,若是僅有彼此兩人,故人相見必然欣喜;只是他爽了那個婚約,原本心懷愧疚,而且此刻黃蓉在旁,這面臨殘酷修羅場,自然便喜不起來了。
更別說旁邊還有看好戲的幾人,正很無良地用捉狹眼神瞅著他,時不時嘀咕幾句,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郭大俠只覺得自己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當初千辛萬苦渡過九陽神功大成的那個坎兒的時候,都沒這般渾身火燒的感覺!
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心情,咳嗽一聲道:「華箏,這裡是戰場太過危險,你不該來……」
華箏卻不回應,反是深情道:「看到你沒事就好……你知道嗎,那日聽聞你被神人抓走,說要重罰,我好擔心……」
「……」郭靖表情更是尷尬,有幾分感動,又有幾分慚愧。
當日在西夏,他初遇那周念通假扮的「鬼神」,初時是被蒙在鼓裡,但之後聽其傳音後便故意讓其抓走,藉以脫離了蒙古軍。
此舉說起來只怕有點「臨陣投敵」的味道,又害得人家小姑娘擔心,簡直堪稱郭大俠為數不多的人生污點了……
華箏繼續道:「現在見你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只是,為何你投了這紅襖軍,要與我們作對?」
「呃……」之前面對窩闊台時也被他如此質問過,那時郭靖回答得大義凜然,理直氣壯,然而此刻見到小姑娘清澈的眼神,他卻不知怎麼底氣不足,開不了口了。
跟在蒙古草原上長大的懵懂小姑娘講家國大義什麼的,合適嗎?
華箏輕聲道:「郭靖,你是在草原上長大的,跟我們才是最親近的人,為何要站到對面去,跟蒙古為敵呢?」
「回來吧,我們一起回到草原上,像小時候那樣開開心心度過每一天,不好嗎?」
「這……」小姑娘聲音嬌軟輕柔,叫原本有些六神無主的郭靖漸漸安靜下來,回憶起兒時在草原上放羊、牧馬、摔跤的快樂時光,不自覺露出了嚮往的表情。
喜歡老頑童的兒子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