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檀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生悶氣。
剛才在廳中她差點就要爆發,大罵楊福一頓,不過最終算是忍了下來,畢竟對方是朝中官員,就算行事越禮,也不好撕破臉。
一陣腳步聲響起,方世謙走進屋子來,看了一眼方小檀的表情,有些無奈:「檀兒,楊大人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小檀眉頭皺起:「這楊大人不是說來拜祭爺爺麼?」
方世謙點了點頭:「已經祭奠過了,就是來鞠了個躬,之後就說有些累,回去休息了。」
方小檀哼了一聲:「從長安千里而來,鞠了個躬就完事,這樣未免過於敷衍。」
方世謙知道方小檀說得是實話,但也不敢贊同:「楊大人是朝廷中的五品大員,能來你爺爺的靈堂表示一下,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賞了!」
方小檀臉色冷肅的望向方世謙:「爹你未免也太看輕自己了,長安城中的五品官怎麼說也有幾百個,但江南一帶最有名望的商人,只有爺爺一人!」
方世謙誒了一聲:「商不與官斗,而且這次朝廷是好意,你就不要再挑三揀四的了。」
方小檀站起身來:「不是我挑三揀四,是這位楊大人行為不端,這種人也能在朝中做五品官,我看如今的長安城恐怕是群魔亂舞!」
方世謙被嚇得臉色大變,連忙用手捂住方小檀的嘴:「我的親閨女,你可不許說這種話,會害死整個方家!」
方小檀把父親的手推開:「我知道分寸,在外面當然不會說。不過這楊大人的確不是好人,既然祭拜完了,那明日就儘早送他返京吧。」
方世謙呃了一聲:「楊大人說還要在府中住兩日,據說是在金華城還有些事情沒辦完。」
方小檀眉頭緊皺:「他一個京城的官員,在金華城能有什麼事情,我看多半是嫌拿到的謝禮不夠,所以賴著不走。」
方世謙一臉苦笑,看來檀兒真的對楊大人很是反感。
不過也是那位楊大人自己找的,誰讓你插嘴檀兒和林凡之間的婚約呢,他們二人可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
方世謙還是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檀兒,總之楊大人那邊就由我來招待,這幾日你就不要在他面前出現了,免得再生其他事端。」
方小檀點了點頭:「這幾日有一批發往嶺南的貨物正在清點,我也的確要多去店中,家中之事要多辛苦父親了。」
方世謙轉身要走:「你進興唐兄在祖祠那邊等我,我再去問問他楊大人的情況。」
方小檀突然開口:「父親,我也隨你同去,我想問問思怡妹妹如今的情況,剛才在門口沒來得及多說。」
方思怡是方世孝的女兒,方君文的妹妹,如今在長安禮樂館學樂理,已經有數年沒有返回方家,是個特立獨行的才女。
雖然和方君文是兄妹,但她和專橫跋扈的方君文完全不同,是個頗為明事理的女子。
方小檀和方思怡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如今雖然天各一方,但彼此間的友情卻是絲毫不減。
方世謙自然也知道自己女兒和方思怡的關係匪淺,於是便答應了。
穿廊過園,二人來到方府後方的祖祠內,祖祠大殿內站著的正是方進興,手中掐著三根線香,對著祠堂內的大量牌位行禮。
做的有模有樣。
方世謙在門外便開口:「進興,這一路辛苦了。」
方進興和他父親一樣,屬於心機深沉之人,在方世謙面前自然不會露出絲毫破綻,他轉過身來望向方世謙,做出一副激動的表情
「大伯,一年未見,你的頭髮又白了不少!」
方世謙哎了一聲:「家大業大,的確耗損心神,要是你父親在金華城就好了,我們兄弟協力,一定能讓方家蒸蒸日上。」
方進興走到方世謙近前:「金華城有大伯坐鎮,方家便是四平八穩,我和父親在長安城中的生意才能做得起來。」
方世謙哈哈笑了兩聲:「你這個小子,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方進興哈哈笑了兩聲,之後望向方小檀:「檀兒妹妹,幾年不見,你長得越髮漂亮了,就算長安城中,都難得見到你這樣的大美女。」
方小檀笑了下:「堂兄又在取笑了,長安城中有思怡妹妹在,她才是真正的美女,思怡妹妹她近來如何?」
方進興臉上的笑意消失:「思怡她……沉迷樂理,我在長安城都甚少見到她。」
方小檀哦了一聲:「思怡妹妹她並非常人,將來一定在樂府中有驚人的成就。」
方進興搖了搖頭:「思怡她不止是沉迷樂理,而且還和一些亂黨走的很近,總之我和父親已經和她劃清了界限,你們最好也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方小檀微微一驚:「亂黨?什麼亂黨?」
方進興哎了一聲:「你們在江南,對長安城中的事情不了解,如今楊國忠大人新任宰相,本來是蒸蒸日上之勢!但偏偏有一些雞鳴狗盜之士,暗中結黨營私和楊大人作對,簡直是自尋死路!」
「方思怡就是和這些人暗地中有往來,總之你們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對旁人提起,這是殺頭的大罪!」
方世謙眉頭皺起:「思怡怎麼如此不懂事,不如把她接回到金華城來,留在家中還更穩妥些。」
方小檀看了方世謙一眼:「父親,我們對長安城中的事情不了解,還是不要這麼快下結論,也許思怡妹妹有其他苦衷。」
在方小檀看來,如果楊國忠手下都是楊福這種草包混蛋,那和他作對本來就是應為之事。
方世謙嗯了一聲,開口岔開話題:「進興,這次朝中怎麼會派人來拜祭父親,簡直讓我等受寵若驚。」
方進興面現得意之色:「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總之如今皇上最寵幸的是一位楊姓貴妃,這位楊貴妃極為愛美,每日裡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能重複。」
方小檀哦了一聲:「每日裡都不重複,這貴妃好大的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