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清還是很緊張的。
她唯一經歷過這種事的,就是上次去陽城,結果是不但自己嚇的要死,還連累溫青受了重傷。
現在別說是出城了,出宅子她都有心理陰影,比如上次去買供品和衣服那樣。
可她又是真的想幫莊思顏做些什麼。
那麼一大宅子的人,都靠她一個人養著,米月清大致算過,只一天開銷的銀子就有不少,而且她還出手大方,時常安排人出去辦事,給的銀子都是有多的。
上回叫她出去買東西,給的銀子連一半都沒用到。
回來要還給她時,莊思顏卻怎麼都不收,還說那些東西原本就值那個價,是她自己會講價錢,買了便宜,那多餘的理應給她,是她的功勞。
米月清知道是怎麼回事,感動於她的照顧,所以更想報答一二。
但是心理上的緊張卻也是很難克服的,所以從頭天她就有點坐立不安。
在宅子裡走了幾個來回,又覺得自己太過於明顯,於是回屋,回屋還是安靜不下來。
一直折騰到吃晚飯的時候,阿四告訴她說,司先生有吩咐,明日叫他陪著一塊去,所以米姑娘不用緊張。
米月清趕緊問他:「姐姐什麼時候說的?」
阿四:「之前就有吩咐過,屬下這會兒只是來跟米姑娘先說一聲,明日咱們去的人不少,司先生也會悄悄跟去的。」
「你說什麼,姐姐也要去,她不是說不去的嗎?」一聽說莊思顏要去,米月清的心裡舒服多了,連臉上的笑容都回來了。
阿四就原原本本地回:「司先生只是不跟我們一起去,不過明天是重要的事,她肯定會去的,要不比我早到,要不就是比我們晚到,這個且看她怎麼安排。」
「太好了太好了。」米月清輕輕攪著手帕說:「姐姐能去,我就安心了,我總是……總是怕自己辦不好事。」
阿四沒再多說,看著她安心回屋,也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莊思顏的計劃,他知道很多,但米月清不知道。
阿四本來也不想告訴她的,但是看她慌張的樣子,這樣子去風仙庵,沒準事情還沒辦,就先被人瞧出破綻來了,無奈他才把莊思顏要去的事說了。
他回到前院時,還在想這事,先生到現在還沒從宮裡出來,不知是不是裡面又有什麼事?
說起來,司先生也是不容易,又要查案子,又要去應付那個皇帝,光是查案一項,擱在一般男人的身上都未必做得好,她卻一件件全都解決了。
只是回宮去伺候那個皇帝,實在叫阿四生氣,司先生是有大才的人,不應該只過這樣的日子,她就是去朝中做官,也比那些酒囊飯袋要好的多,何需這樣被人作賤呢?
阿四為莊思顏打抱不平,卻又為她的行為做法無可奈何,也只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她而已。
此時,他站在院子的一側,抬頭看天上不太明亮的星辰,腦子靜下來後,開始想明日要做的事。
明日他是做為一個下人,跟在米月清身邊的。
莊思顏則有青然青石護著,跟在他們後面到。
當然阿四的任務還有一項,就是引起騷亂,把姜漢義引出來,看到米月清。
要按阿四的想法,米月清的事,她自己不想弄清楚就算了,他們反正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何必節外生枝呢?
可莊思顏卻一定要查個清楚,不但要查清楚,還讓他們全部配合。
阿四當然會配合的,但現在保護莊思顏的都是青氏兄弟,她的身邊好像再也用不上阿四一樣,只派給他這樣一些小活兒。
不知不何竟然生出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正在阿四這位英雄感嘆時運不濟,不能陪在莊思顏身邊,不能保護她時,莊思顏已經進了溫宅的院子。
溫青看到她照例沒有好臉色,莊思顏也不在意,簡單明了地把她的計劃說了。
然後問道:「你明天要去嗎?」
溫青轉頭看她:「我為什麼要去,你不知道本少爺不愛出門的嗎?」
莊思顏點頭,人已經站了起來:「你不去就好,我也省得操心。」
溫青一聽這話就惱了:「我什麼時候用得著你操心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還有啊,我聽說你把那個姓米的也派去了,我說你是不是急瘋了,她一個女人家能做什麼,你這不是把她往坑裡推嗎?」
莊思顏微側著身子,站在沒邊,她的眼皮微微垂著,看裡面喋喋不休的溫青。
直到他把話說完了,莊思顏才動了一下,卻也並沒有轉回身去,而是抬手輕輕指了一下溫青說:「你如果擔心她,明天更不能去,那裡有些什麼人,相信你比我清楚,不要過來搗亂,聽到沒有?」
她的話說完,人已經飄然出去,而屋裡的溫青差點沒氣到吐血。
這個女人沒事吧,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她還能裝出一副小女人的樣子,給他耍賴什麼的。
現在好了,搖身一變,竟然把他當成小孩子,還那樣子跟他說話,那語氣竟然比凌天成有過之而不及。
而溫青儼然被他們當成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想想她身邊現在的人,哪個不是自己的手下,而那些來往的消息,又哪一條不是出自他的手?
太可惡了!
忍無可忍的溫青,從軟榻上站起來,叫著溫伯說:「準備一下,我還就不信了,明日我一定要去風仙庵,我倒要看看那裡會發生什麼事。」
溫伯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無奈地出去。
不過第二天一早,溫青都還沒起床,宮裡就傳來了消息,凌天成要他趕緊進宮,說是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溫青短暫的迷糊了一下,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從心裡把莊思顏又罵了一頓,嘴上到底沒敢說什麼,乘了一輛馬上往宮門口去。
與他的馬上差不多同時出發的,還有米月清的車。
只是她的車子是往城外而去,趕車的人是阿四,車旁邊跟著兩個丫鬟。
這兩個丫鬟的身份特殊一點,是之前莊思顏從外面買回來的,平時事情做的不多,只在宅子裡養著,但出門卻可以派上一些用處,因為她們會武。
米月清什麼也不會,經過上次一嚇後,膽子也小了很多。
人一旦膽小,就會少了許多機靈勁,既是遇到險境也很難脫困,所以莊思顏讓她去,還是有些擔心的。
雖然根據她的推薦,姜漢義不一定會動手殺她,但風仙庵里的情況他們不清楚,還是得小心為上。
米月清的馬上出了城,莊思顏在這邊才準備出門。
正在這裡,徐寧卻來了。
徐寧大老院的就笑著往莊思顏這邊跑,然後站在她的馬下說:「司兄,你帶我一起去吧?」
莊思顏問他:「你去做什麼?」
徐寧歪著頭想了想說:「沒事啊,跟著你們看看熱鬧,沒準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呢?」
「我可不想今天在那兒看到死人,應該也用不到你,還是在城裡等我們回來吧,你要是真沒事,就去護城河邊幫我盯一眼,看看那些打撈的人有沒有新的發現。」
徐寧當沒聽到她後面的話,接著前面的話岔說:「那可不一定,死人這種事,哪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再說了,那兒好歹我也是去過的,有些熟悉,你就帶我一起去吧。」
莊思顏還沒被這麼大一個男人纏過呢,凌天成除外。
但凌天成就算是纏她,用的方法也跟徐寧不同,且目的也不同,所以面對他的軟磨硬泡,莊思顏也是無奈,只能說:「好吧,一起去吧,但我跟你說,到了那裡,一切聽我的吩咐,不能亂動。」
「放心,絕對服從命令。」徐寧保證道。
此時米月清他們馬車已經出城行了數十米,而城外的官道來,也有很多要去風負庵的人和車。
一般大戶人家,就是趕著馬車,帶著丫鬟僕人,而普通的百姓,則是夫妻雙方,有的會帶上兒女。
三月中的天氣,已經暖意襲人,就算不是去上香,出城去郊外走走也是舒心的,所以人多是難免的。
米月清在車子裡看到外面的人流,心裡多少安定下來。
正常的人,還是覺得人多會安全一些的。
太陽剛剛露出大紅的臉,往風仙庵的人流就已經排滿了山路。
馬車不能上山,全部留在山腳下,那裡竟然有山上庵堂派下來的尼姑看守,當真也是為民著想的。
米月清下了馬車,讓兩個丫鬟拿了自己備的東西,阿四就牽著馬車往統一的地方放置。
這個時候,他們身邊熙熙攘攘的人流非常多,大多也像他們一樣手裡拿著供品。
米月清身著米青色的衣裙,未施脂粉,頭髮也只是簡單梳成少女的樣子。
就是這樣,往人群里一站,那種娟秀雅致的氣質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不安分的公子哥,老遠的看到,就開始往這邊靠近,想藉機搭訕。
偏巧阿四及時趕回來,躬身說:「姑娘,走吧。」
米月清向他點頭,抬步上山時,還是往下面看了一下。
她心裡惦記著莊思顏,也不知道她這會兒走到了哪裡?
反正自己出門的時候,莊思顏還沒準備走,只安慰她說放心去,不會有問題。
山勢平順,但因為一路是向上的,走的時間久了,仍然有些累,再加上此時是春季,人本來就處軟綿綿的狀態,長期不運動的人更甚,所以米月清算是把嬌小姐的本質演到了極致。
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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