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累了,她靠著石頭竟然就那麼睡著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支了一個燒烤的攤子,笑嘻嘻的臉映在火光里,一邊烤著肉串,一邊聞著香味。
她身邊來來回回穿著許多人,有完全陌生的,也有好像是熟識的。
偶爾她還會看到格安。
他坐在一塊不太明亮的角落裡,眼睛看著莊思顏這邊,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幾隻烤好的肉串,可他卻連動都不動一下。
那個眼神有些哀怨,又有些嫉恨,好像在說,你不是答應我們一起擺燒烤攤的嗎?怎麼就一個人幹上了?
莊思顏很是內疚,在夢裡她沒能憶起他們兩個最後一次在沙漠裡的見面。
對于格安,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兩個人分開就永遠不會再見。
可每次見面又是那麼猝不及防,如同被冥冥之中什麼東西約好一樣。
兩人都知道要去真赴約,卻並不知道要見自己的人是誰,知道見了面,一抬頭,看到對方就站在那裡,才突然明白,怎麼會是你?
真正醒著的時候,莊思顏未必會想這麼多。
可她這會兒是在夢裡,思維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睛往格安那裡看了幾次,就好像能感受到他身的的蒼涼一樣,甚是難受。
她後來幾乎是強制性地,讓自己的注意力轉到了手裡的烤串上。
然後聽到一個人在她旁邊說:「來十個羊肉串,兩個豆腐,兩個韭菜,哦對了,加一個烤魚……」
莊思顏沒等他說話,就猛地抬起了頭,吃驚地看著面前的人問:「葉元裴,你丫去哪兒了?」
葉元裴沒回她,甚至很奇怪地看她一眼,然後摟了摟自己懷裡的女人,輕聲問:「你想吃點什麼,這裡的烤串味很正,什麼都好吃。」
莊思顏的震驚是巨大的,她覺得自己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死死盯著葉元裴。
可對方已經摟著懷裡的女人往裡面走去。
那女人的臉很模糊,既是離莊思顏非常近,她也費了很大的勁想看看對方長什麼樣子,可是卻一直看不清。
她的眼睛在看那個女人的時候,好像自動蒙了一層紗,把一切都虛化了。
於是她只能在心裡想,是不是葉元裴回到現代,已經找到了心儀的女朋友呢?
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人一點也不難。
莊思顏倒是為他高興,可是他為什麼不認自己的呢?
還有他剛才說的話,莊思顏覺得特別耳熟,好像葉元裴曾經跟她說過無數次似的。
他為什麼會帶著別的女人,說著自己的話呢?
這個問題糾結的她心神不寧,眼睛看著這裡,看看那裡。
可是夢境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發生了變化,她面前的燒烤攤不見了,變成了大盛朝的皇宮。
她一抬頭,就看到那塊宮匾,寫著「啟祥宮」三個字。
而院子裡,一個跟她長的一樣的女人,一臉蒼白地走在路上。
她的大概是生了很重的病,腳下虛浮,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倒下去似的,弄的莊思顏都想伸手去扶她一把。
只是她好像沒看到自己一樣,接著往前面走。
眼看著已經走到了台階下,才只一抬腳,人就往旁邊倒去,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重重地摔到地上,一口殷紅的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莊思顏聽到了她念了一個名字——「賈明淵」。
時光如水一般,快速流轉,已經到了京城的大街上。
呆呆的賈明淵,帶著呆呆的徐寧,兩個人跟喝了許多酒似的,一邊走一邊蹭著肩頭說話。
莊思顏突然就生出一種,他倆才是好基友的感覺,甚至還偷偷的笑了一回。
但當她定眼細看時,卻發現賈明淵的眼角好像藏著眼淚,欲滴未滴地掛在那裡。
莊思顏問他:「你一個大男人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哭什麼?」
然而,他跟所有的人一樣,也聽不到自己的話,只搖晃著走自己的路。
莊思顏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個什麼怪夢,為什麼會夢到這麼多人,但除了最初的格安,別的人都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她。
到她回頭再去想格安時,又分明覺得格安看她的眼神不對。、
她好像看著的並非一個舊相識,而是一個很老很老的朋友,老到莊思顏都覺得不太認識他。
她這會兒其實心裡有些著急。
許是夢到人太多,也或者是這些夢都太過壓抑,她特別想醒過來。
可夢醒好像也不是她自己的事,她越是著急,越是煩躁,夢好像就越深沉。
最後她急的身上都出了汗,人反而一下子又跳到了羅和城裡。
她看到了那間茶樓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了羅和城掩在夜色里的大街和房舍,看到了城外的的凌村。
甚至看到了她們夜裡爬的這座山。
山上的土坑,坑裡的死人,死人身上的血跡……。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拉著她往前跑,周圍全是樹枝和雜草,枝杈劃到她的皮膚,又疼又癢,但是前面的人沒有停下來。
她跑的異常累,就叫著前面的人說:「歇一會兒吧。」
可那人根本就不停,也不回頭看她。
莊思顏的腿實在抬不起來了,還隱隱作疼,她終於一點也走不動了。
對方到了這時,也才停下來,然後回頭,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睛深邃和寧靜,如海的平面,又如暗夜裡的星辰,閃著亮亮的光。
莊思顏抬頭,有些微的怔神,但還是跟她說:「我走不動了,凌天成,你走吧,別管我了。」
然後她感覺有人把她的手握了握。
這一下用力太重,竟然把她的手都捏疼了。
莊思顏一下子從夢境裡跳了出來,眼睛瞬間被陽光刺疼了一下,她趕緊又閉上。
半晌,才聽到身邊的人說:「你醒了?」
她趕緊再睜開眼,然後看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不坐在石頭上了,而是躺在地上。
她的身下鋪了厚厚的一層樹葉,樹葉上面還墊著一件衣服,正是凌天成的。
莊思顏爬起來,抬頭半遮著眼睛看天上的太陽:「我可真能睡,一覺睡到大中午。」
凌天成幫她順了順頭髮,語音溫柔地說:「這附近有水,你先去洗把臉,回來我們吃點東西,就可以找出去的路了。」
莊思顏這地注意到,離她不遠的地方生著一個火堆,火堆上面架著木製烤架,一隻兔子串在上面,已經烤的發黃,看著就很有食慾。
她跳起來,先問了水在那裡。
經凌天成指點,往南面走了十幾米的地方,就看到一個小小的泉眼,很細的水流從石頭縫裡出來,在陽光下閃著銀光往下走去。
莊思顏掬了一把,清涼清涼的,撲到臉上後,人總算是醒了一點神,又往四周看了一圈,才勉強把昨晚的夢和現實分開。
見過的格安,葉元裴,賈明淵都是夢裡的事情。
現在她和凌天成是被困在凌村後面的一座山上,然後這裡曾經殺過很多人,他們昨晚也被人追殺了。
好吧,現在回去吃東西,然後找回去的路。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現在如何了?徐寧和羅勇應該沒事吧?
帶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回到火堆旁時,看到凌天成已經把肉分開,割下一塊焦黃的肉遞給她,順手還遞給她一個竹筒。
「這裡面的水加過熱了,你喝一點。」
莊思顏有一剎那覺得,他被葉元裴附體了。
關於不喝林子裡的生水這個問題,她也只跟葉元裴討論過。
當時他們兩個還吵的很激烈。
葉元裴說,困在山林里,生死都說不清楚,哪裡有那麼多講究,能有一口水喝就是好事,何況還是山泉,本來就是地下出來的水,很乾淨,沒什么喝不得的。
但莊思顏卻記得自己不知從哪裡看的一個新聞,說是一個小學生去山裡旅遊,喝了山泉水,把一顆蛇卵也喝了下去,於是多天以後,她開始肚子疼,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在他的胃裡看到了一條小蛇。
這個故事成了莊思顏的惡夢,一想到一條蛇在人的肚子裡,她就覺得渾身打冷顫。
所以她一直都不喝生水,沒有條件寧願渴著。
當然有條件,必然會把水加熱了才喝,最關鍵是她無論去哪裡,都會隨身帶著水,以免在外面不得不喝生的。
但是這些話,她從來沒跟凌天成說過,甚至他們兩個都很少一起在外面走動。
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莊思顏把水接過來,看了看還算漂亮的竹筒問他:「你就在這裡面加熱的嗎?」
凌天成點頭:「嗯,知道你不愛喝外面的水,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只能加熱,水加熱到滾了,應該就會安全許多吧。」
「你連這個都知道?」莊思顏瞪大眼睛問他。
結果那傢伙卻說:「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可你是怎麼知道的?」她真是太好奇了。
可凌天成的話,卻又一次讓她愣住了:「你的習慣當然是從你身上的發現的,我知道你每次出門帶水最多,咱們第一次去錦城的時候,隨行的人都忙著帶吃的,就只有你忙著帶水,還說要發明一種什麼什麼樣的瓶子,可以裝很多水的那種,那時我就知道,你可能喝不慣外面的水。」
莊思顏:「……」
然後凌天成又說:「可你又經常在外面跑,每次帶的水也不一定夠,那定然會有別的辦法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