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顏很早就起來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本來想也早早出宮,可回到偏軒時,凌甜甜小朋友不知怎麼了,抓出她就是不放,她一走就哭。
小玲看著她的臉色說:「可能是這幾日都不見娘娘,想的了吧?」
莊思顏捏著凌甜甜的臉說:「他才多大,知道什麼是想?」
但凌甜甜隨即就給了她一巴掌。
小臉被捏的變了形,還眼中帶淚的對她展開一個笑,露出沒長牙的牙床。
那小小的模樣,既可憐又可愛,一下子就讓莊思顏心軟了。
罷了,反正昨晚也見過青然了,該分派的事都安排下去,想來這一大早的也沒什麼緊要了,就多陪他一會兒。
凌甜甜小朋友明顯比一般的小孩子意識要早一些,雖然現在還不能說,但是兩隻小手,還有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成功表達他的喜怒哀樂,還有喜歡誰不喜歡誰。
比如奶娘跟小玲站在一起,他就乍著小手要小玲,眼睛連看都不看奶娘。
但要是小玲和莊思顏在一起,他只會看小玲兩眼,最後還是把小爪子伸向自己的親娘。
儘管莊思顏陪他的時間非常少,但可能是母子親情,凌甜甜好像能感應到她一樣。
每次只要聽到外面響起腳步聲,兩隻小眼睛就往那裡轉個不停。
所以正常情況下,莊思顏無論是出去,還是回來,都會先看他一眼,說兩句話。
雖然很敷衍,但是可能對凌甜甜意義非凡,所以他每次都高興的手舞足蹈,外加送莊思顏一個大大的,無齒笑容。
今日陪的時間長了點,不知怎麼的,跟他說著話,突然就想起了朱寶花兄妹,還有紀小天。
他們雖然也有父母,卻像沒有一樣。
而自己年少時,經歷了同樣的事情。
每個孩子內心深處對父母的憧憬和希翼,他們都有,但是卻從未得到過,於是在日子的長河中,慢慢把許多的感情都收了起來。
莊思顏有時候會想,自己跟凌天成只所以這麼多的曲折,完全就是因為自己對情感的不善表達。
其實她是需要愛的,內心深處也很喜歡這個男人。
但是從小的心理影響,外加長大後的自尊,總是會不時的冒出來,把很多東西的打亂。
所以浪費了許多時間,把彼此都折磨的極盡痛苦,最後總算是還是修成正果了。
但如果換了人,未必誰就有足夠的耐心,謙讓自己一輩子,也等自己一輩子。
有時候幸福轉瞬即逝,真的作不來的。
這麼一想,平白又生出了許多感慨。
就這樣,想一會兒,跟凌甜甜說一會兒。
先是誇他可愛,迷人,後來就變成誇他爹了。
對凌甜甜來說,夸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妃在身邊陪著他就夠了。
所以小傢伙一早上起來就在笑,有時候還「咯咯」笑出聲音來,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更是不錯眼地看著莊思顏。
可能這樣的運作對小孩子也是極耗精力的,所以接近晌午時,他實在扛不住了,笑著笑著,兩眼一眯就歪在莊思顏的臂彎里睡著了。
既是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攥著她的衣服,生怕她跑了一樣。
好不容易放到床上,莊思顏不敢有半絲耽誤,帶著胡芸就出宮了。
因為上次冬妃的事,現在莊思顏也非常小心。
平兒和小玲都不帶出去了,每日裡都守著凌甜甜,她身邊無人,就常把胡芸帶出去。
不過胡芸年齡雖小,但是卻很聰明懂事。
她本也是大家裡出身,從小見的東西多了,反而比別人多幾分想法。
跟著莊思顏出去幾趟,更是漲了不少見識,現在還能幫她不少忙著。
兩人此時剛到偵探社,看到排成長龍的隊伍,也是很驚奇。
沒想到他們貼出去的告示會有這麼好的效果,更沒想到京城裡真的有這麼多爛事。
胡芸往裡面一走,看到李伯揮汗如雨,奮筆疾書,可每次寫完,都覺得沒什麼用時。
就悄悄問莊思顏:「娘娘,李伯年紀大了,這種活也挺累的,我可否去幫幫他?」
莊思顏趕緊點頭:「當然可以,我正愁著找不到人呢,你去吧。」
胡芸就擠過人群,走到李伯身邊,把他給替換了出來。
筆一拿到她的手裡,事情一下子變的簡單多了。
她不忙著寫,先讓來人把自己要找的東西,要辦的事說出來,從他們的話里衡量,這案子是接還是不接。
確定接了,才把重要的信息記下來,把案子還有他們的銀子交到旁邊的小廝手裡,辦進一步的事務。
要是不能接,就直接讓人走。
後面為了怕隊伍成,也減少大家站著等待的時間,吵吵鬧鬧的太過煩人,她乾脆讓大家拿號等待。
每個人一進門,就領一張號碼簽。
拿到以後,整個前院裡,隨處可坐下來休息,直到喊到名字,再過來。
這樣大家就不用全部圍著桌子,聽別人的熱鬧,又看胡芸寫字了。
莊思顏在旁邊看了幾眼,立時就對她佩服的很。
她點著頭說:「真真是才女,一出手就看出來與別人不同,我應該早把她帶出來的。」
就在當時,莊思顏已經生了留她在偵探社的心。
不過這事她還得跟胡芸說,畢竟是人家小姑娘的人生,她只能儘可能的幫忙,卻不能完全左右。
青然已經過來回事了,胡芸的事也就放了下去。
首先一個大麻煩就是朱寶花。
青然說:「青澤把她帶回來什麼也沒說,那姑娘到現在還在哭,眼睛都腫成核桃了。」
莊思顏:「青澤不會做沒譜的事,既然把她帶回來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去看看她吧。」
朱寶花被他們安排在後院的一間房裡,那兒曾經是米月清的房間。
因為這裡空間實在太少,米月清也長久不在,就改成了客房,有時候這裡來的人,就暫時住進去。
莊思顏進去時,果然看見她雙眼通紅,連鼻子都搓成了紅的。
一看到莊思顏就慌張地站起來,兩手攪著自己的衣角,眼睛卻看著她:「你們是誰?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
莊思顏讓青然出去,她自己一個人進去後,把門也關上,往椅子裡一坐說:「我是把你母親抓起來的人。」
這麼一說,可算拉了仇恨了。
朱寶花本來就六神無主,既找不到人尋仇,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被青澤帶出來的時候,原本以為是救她的,但是那人把她扔到這裡就走了,連句話都沒說。
她已經在這裡哭了大半天,可除了門口堵著她的人,莊思顏還是頭一個見到的。
然而一開口就告訴她這麼一件事。
在那一刻朱寶花的悲傷全部退了下去,心裡「騰」地燒起一把火,左右看看,隨手拎了一把椅子,就往莊思顏的身上砸去。
椅子堪堪落在她的頭頂上,卻被莊思顏一把攥住,她眼神凌厲,語氣也不太好:「我聽說你已經十四歲了,十四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在有的人家裡,連婆家都找下了,可你怎麼連心智也沒長全?
我說自己把家婉抓了起來,你也不問為什麼,就拿著東西來找我?
你想過沒有,我既然能把她抓起來,把你帶到這裡來,怎麼可能讓你傷我半分?
你跟著家婉四處走動,做著坑蒙拐騙的事,難道就是這麼沒長腦子嗎?」
朱寶花:「……」
她被罵的有些懵。
手裡的椅子被被甩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人往後面挪了一點。
莊思顏問她:「你本名叫什麼?」
朱寶花遲疑了一下,還是回她:「家蔓。」
莊思顏又問:「那你知道家婉為什麼要你們改名換姓,去何府嗎?」
朱寶花搖頭。
莊思顏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你已經這麼大了,應該跟著她去過許多地方吧?難道就沒想過她做的事?你應該也看過別的母親是怎麼對自己的孩子的,就沒過她這樣對你們對不對?」
家蔓不說話,看著她的眼神里仍然裝著猜疑。
莊思顏想,人的智商大概真是天生的,有些人從小就很聰明,既是沒人提醒,他也能想很多。
比如紀小天,不過七八歲,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
可這家蔓,明明長這麼大,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是應該長腦子長智商的時候了。
而且身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竟然像個幾歲的孩童一樣,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還把自己的眼睛哭腫了。
莊思顏一想到還要費許多口舌,才能把道理講清楚,就打了退堂鼓。
她起身,看了眼家蔓說:「家婉對你怎樣,你在何府里又發生了什麼,我就不問了,你自己想一想,是想住在這裡,安全地等外面的消息,還是繼續回到何府,自己決定。
你要是想回去,我立刻叫人把你送回去。
從今以後,是生是死,是好是歹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至於家婉,她偷盜官銀,還做下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此時正在大牢時,怕是永遠也出不來了。
所以你也不用抱這份希望。」
話說的極恨。
莊思顏幾乎沒給她留半分念想,最重要的是,她認為家蔓真的年齡不小了,這算是她生命中的一個大變故。
從此以後她的生活都會發生改變,所以必須學會應急,就會去接受現實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