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顏眼珠轉了幾下,才回他:「到我的地方去啊,早上沒吃東西,這會兒餓了。」
「朕正好也沒吃,一起吧。」
哦,一起就一起吧!
兩人在正殿裡用過早膳,莊思顏問:「你不讓我出去,說是有事,現在能說了嗎?」
凌天成點頭:「朕今日要微服出宮。」
莊思顏一怔。
啥意思?他要出宮,還是微服的,那就是說不讓別人知道了?
那他為什麼要來告訴她?
嘿嘿,這傢伙應該是想帶她一起去,偏偏又不說,不就是想吃點甜頭嗎?
沒事,她莊思顏有。
「皇上……,臣妾跟你一起吧?你看臣妾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男可男,要女可女,絕對是您居家旅行必備良人哦!」
「哦?是嗎?朕沒看出來。」
莊思顏就朝他使勁眨眼:「再看看,往這兒看,這兒,胸,屁股,還有手臂上的肌肉……
你等會兒,衣服穿的太厚,你可能看不到肌肉,我把衣服脫了給你看……。」
凌天成:「……」
還是趕緊攔住她:「好了,朕知道了,肌肉什麼的,還是晚間再看吧,朕喜歡在床上看肌肉,還有……胸和……屁股……。」
莊思顏看他揶揄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成了,麻溜跳過來,偎在他身邊說:「那我需要準備什麼,要扮成你的小廝嗎?還是扮成你的兄弟,這種事我都很在行,化個妝就什麼都搞定了。」
凌天成:「不用,我們扮成夫妻。」
「哈?夫妻啊,那也可以,一對夫妻出門,那會去什麼地方?女支院肯定是不能去的……。」
凌天成聽得頭疼,趕緊止住她的話頭:「去了你就知道了,現在去換衣服行嗎?還是你想在這兒,讓朕幫你換?」
莊思顏「嘿嘿」一笑,人已經離開他的身:「不用不用,你換你的,我換我的,節約時間。」
待兩人一身簡易的衣裝,出現在皇宮外面時,連空氣里都飄著自由的味道,冷風也是舒爽的。
莊思顏迎著風,深深呼吸一口冰冷的氣息,問凌天成:「感覺到自由了嗎?」
凌天成沒說話,但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莊思顏就偏頭看他:「人都出來了,就不要這麼深沉了嘛,來,笑一個!」
她踮著腳尖,用手在凌天成的嘴角,強行給他拉出一個笑,然後自己也「嘻嘻」笑起來:「還是笑起來好看!」
凌天成輕搖了一下頭。
他無法全然給她自由,但笑還是可以儘量多給一些的。
經這一笑,兩人的心情都好了許多,就從宮門出發,往京城的大街上行去。
嚴冬的京都城大街上依然很熱鬧,人們似乎感受不到冷氣,街上到處是人,又都穿的厚厚的,來回走著,擠著,呼吸的白氣就在上空開成一條條的白霧。
莊思顏還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情景,樂不可支。
過一會兒,就朝著凌天成的眼前哈出一口白氣,看見他皺眉,就「哈哈」大笑。
凌天成任她去鬧,也不責怪她,只有在看到別人快撞到她時,才會及時伸手,把她往懷裡撈一撈。
不過,過不了多久,莊思顏就會重新跑出去,擠進人群中。
路上時不時的還買一些小東西,也一併都交給凌天成拿著。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溜走,午時都已經過了。
冬月的白天極短極短,過了晌午,好像天就要黑下來似的。
兩人坐在暖融融的酒樓里,吃著冒熱氣的飯菜,莊思顏才又想起來問凌天成,這次出來做什麼?
凌天成問她:「玩的可開心。」
「開心,你不會就是帶我出來玩的吧?」
凌天成搖頭:「以後應該會吧,這次不是。」
莊思顏就笑了,這才是一個僱主應該有的態度,他要真是帶她出來玩的,反而令莊思顏不自在了,畢竟這一路上花的錢可都是他的呀。
一頓飯吃到天麻麻黑,街上行人沒了,酒樓也要打烊了,兩人才走出來。
因喝了一點酒 ,身上倒是不冷的,但是走路發飄,臉也燙的厲害。
莊思顏就歪在凌天成的身上,問他接下來去哪兒?
凌天成說:「帶你去見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
莊思顏晃頭,儘量讓自己清醒一些。
皇帝會有朋友嗎?很難吧,之前覺得他跟葉元裴也是朋友的,可還不是把他發到了北境那麼冷的地方。
如果凌天成不讓他回來,莊思顏可能這輩子都見不著他了。
儘管葉元裴已經下了她的神壇,但是兩人來自同一個地方,老鄉的情誼還是有的,所以有時候莊思顏就會想起他。
剛好這個時候,他們還路過了大將軍府,莊思顏就順口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讓葉大將軍回來啊?」
她明顯感覺凌天成的身子一僵,立刻改口:「在皇宮裡,你是我最親的人,不過一出宮門,他還是我的哥哥嘛,有時候難免會想起他的。」
莊思科混淆視聽,凌天成又不是傻子。
這種兄妹關係,是他一手促成的,在沒成之前,這小女人可是把姓葉的叫成男神,還口口聲聲要嫁給他的。
這樣的人,凌天成會讓他留在京城嗎?
只是當著小女人的面,他也不想讓她傷心,就淡然回道:「邊疆戰亂,葉將軍又擅長在北境作戰,自然要常年駐守的。」
「那也不能一天到晚打仗吧?」莊思顏問。
凌天成就把她往懷裡攏了攏,小小的身子完全被他的披風包住,不讓寒氣侵襲半分。
「等不打的時候他就會回來了。」
過了葉大將軍府不遠,就是另一處府邸。
此時那府門已經關了,大門前只有兩個燈籠隨風搖曳,發出清冷的光。
燈籠上面寫著一個「溫」字,看的人很涼。
凌天成過去敲門,過了許久,才有一個下人的聲音在裡面問:「誰呀,我家少爺已經歇下了。」
凌天成:「凌軒。」
對方「哦」了一聲,許久沒有回應。
莊思顏窩在凌天成懷裡問:「什麼地方啊,看著像鬼宅,挺嚇人的。」
凌天成挑眉看她:「你怕鬼啊?」
「不怕,鬼有什麼好怕的,還是抵不過錢的力量,我就是覺得好好的人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說話間,門「吱呀」一聲響,從裡面打開一條縫,一張老年的臉出現在莊思顏的視線里。
她就往後退了一步。
凌天成覺察到了她的變化,收了收手臂,把她抱的更緊,然後跟著那人往裡面走去。
院內燈光更少,大多數地方都是黑乎乎的,連路邊都沒有燈,老人提著燈籠給他們兩個引路。
腳步倒是穩健,跟臉不太相配。
莊思顏看出他是一個正常人後,思維就慢慢活躍起來,開始觀察周邊的事物。
院子裡雖然黑,但是影影綽綽卻可以看到裡面的花草樹木,竟然不像冬天,反而有春天的感覺。
能聞到花香,可以看到夜風裡的花朵,偶爾還能聽到鳥蟲的聲音。
這種景象在北方也是罕見的,甚至詭異。
本來穩下心來莊思顏,看到這情景,手腳又有些發涼了,趕緊跟上凌天成。
「這裡的花草都移自外域,可以抗寒的,你聽到那些蟲鳴,也沒有在外面,而是在室內,溫度很暖,所以它們可以活下去。」
莊思顏聽到解釋,才緩了一神:「你這什麼朋友啊,整的還挺古怪的,順應自然不好嗎?為什麼要在冬天養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東西?」
凌天成笑:「他可能覺得這樣更有成就感一些,可以掌控天氣無法掌控的東西。」
「野心不小啊,敢與天爭。」莊思顏順口回了一句。
凌天成的步子就頓了一下。
就在這時,屋子內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這位姑娘,你說錯了,這不是與天爭,只是看看別人的東西能不能在自己的地上活下來。」
莊思顏往內看,燈影暗綽,看不真切,她也沒看到人。
不過還是回了一句:「那也夠逆天了,別人的東西種在自己的地上,也是別人的。」
那人就沒說話。
凌天成的臉色在黑暗裡顯的更暗了,看不清眉眼,更看不清神色。
引路的老頭在門廊下停下來,對著一扇門把身子一側。
凌天成就往前進了一步,伸手推門。
他們兩個進去,那老頭轉身就走了,全程都沒有多話,但是腳步輕快,臉上也不動聲色。
這是一個高手,莊思顏的直覺。
可是她不知道這個高手在這個院子裡充當什麼角色,更不知道這屋子的主人又是做什麼的。
兩人進屋,一室馨香,就跟進入春天的花園子一樣。
要不是之前那個男人的聲音,莊思顏都覺得他們是進了一個女子的閨房。
不過看凌天成的樣子,還是挺習慣的,並且徑直往裡面走去。
裡屋的軟榻上,斜依著一位青年,樣子俊美,但形態很娘。
他手裡拿著酒杯,敞著衣襟,看到凌天成也不站起來,只晃晃酒杯說:「喝酒嗎?」
凌天成不應,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順便把莊思顏也拉了過來,跟閒聊似地問了一句:「怎樣了?」
男人俊秀濃黑的眉毛,立刻皺了皺,竟然跟凌天成有幾分像似。
「能不能別一來就問事,喝點酒怎麼樣?喝了酒我就告訴你。」他說著話,已經起身。
順手拿了案子上的一隻杯子,給凌天成倒了一杯,沒有理莊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