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對乾神族劍道第一高手雨晨的境界,似乎看明白了點,也貌似能自圓其說,但當細細感悟時,卻覺得他已知的概念猶如一個完好的蜂巢,看似完好,實則處處都是漏洞,完全沒有吃透對方的精髓。
當然,這是因為他現今雖然突飛猛進,但仍與對方這等的乾神族劍道第一強者有巨大差別的關係。
雨晨卻不管他作何感想,俊臉微揚,有些傲然的說:
「我雨晨,可跟那些連對手實力都判斷不準的蠢貨不同,那種戰鬥,不用出手也知道結果。不說輸贏,當時的我,根本連在他面前拔劍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劍道,雖然不如西門,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比的,自然有著自傲的資本。
靜雪芳心也是好奇,便是問道:「那雨晨前輩你此舉是…莫非你現在有自信勝過西門叔叔?」
「勝過他?」
雨晨聞言一怔,旋即一臉苦笑。
「哪有這麼簡單,我來只是想看看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究竟縮減了多少,這些年來,我在劍道上也頗有進益,已經觸及到他當年的境界,如果他這些年來偷了懶,我想,現在的我,多少是有著一些在他面前拔劍的資格的。」
說到這裡,雨晨眼眸里,不由浮現出濃郁的火熱和希冀,俊臉微揚,顯得有些英氣勃勃。
他渾身有著逼人的劍氣釋放出來。
甚至,有更加驚人的劍氣從虛空的另一頭傳遞過來。
他心中戰意強大,從劍刃上蔓延出的劍氣,竟能從虛空的另一頭傳遞到這邊。
他便將手探入虛空,從虛空另一頭取出一把寶劍來。
即便劍刃在劍鞘中,仍有一道道恐怖的威壓蔓延開來。
如果不是他刻意控制,單是這些波動,便足以傾覆整座島嶼。
楚天見狀,不由對這一戰產生了濃郁的好奇。
像雨晨前輩這樣的人物,竟然只是為了有資格在西門前輩面前拔劍,就興奮到這種地步,那西門前輩將會強大到何種程度?
想來,就算是一般的聖者,也是遠遠無法匹敵吧?
一念至此,他不由期待起來。
然後,由靜雪引路,他們一道向西門隱居的島嶼飛去。
楚雲現在修為不退反進,也是凝丹境以上修為,也能憑藉自身騰空飛行。
去西門的島嶼之前,他們先轉到楚天,靜雪所居小島。
楚天將其安頓在他的居處。
旋即,楚天,靜雪,雨晨一道前往相鄰的那座小島。
便是西門所在的島嶼。
隨著徐徐春風,不時蕩漾起一圈圈漣漪的琥珀之前。
三人到來不久,便有一道身影一閃,出現在眾人之前。
白衣勝雪,氣度冷峻,自是西門老師。
西門目光一掃,便落到雨晨身上,雙目一亮,卻只是微微點頭。
「你來了?」
「我來了。」
雨晨也是言簡意賅的道。
似乎在西門身上,有著一種強烈的同化氣質,能將平時能言善辯,嘴巴甜蜜的過分,年輕時哄騙無數青春少女,到中年依然寶刀不老的雨晨都同化的言簡意賅了。
雨晨眼神接近虔誠的盯著西門。
他就這麼看著西門。
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一個人,甚至不是一個境界高超的劍客,但他仿佛就在看著劍道本身。
經過先前的挫敗,西門在他眼裡,就不再單單是一個人,而是化作一個象徵性的符號,甚至化作高不可攀的劍道本身。
與表面的落拓不羈的浪子性格不同,雨晨對劍道專注到近乎虔誠的,這從他凝視西門的虔誠眼神中,便可窺斑知豹。
雨晨將手中寶劍,緩緩拔劍出鞘,挺拔身軀上,有著令楚天都感到可怖的劍氣漸漸的釋放開來。
身後湖泊,徐徐蔓延開來的一圈圈漣漪被打破了平靜,變得七零八碎的。
旋即,一道道白氣升騰,整座湖泊都是沸騰起來。
一如雨晨此時心中欲沸的劍氣。
他平素憊懶的雙眸里,仿佛有著熾熱的岩漿在燃燒。
即便以楚天法相後期的修為,也是感到皮膚微微刺痛,心下駭然,連身形一閃,出現在遠處,視線遙遙隔著湖泊,望著對岸的雨晨,一臉駭然之色。
雖然已有預判,但像雨晨前輩這樣的強者,如果不親眼看到他動手,是根本無法判斷出對方究竟強到何種程度的。
楚天一臉震撼,身體都興奮的顫抖,原本關於劍道已算高深的領悟,其整個體系都似被雨晨的表現徹底顛覆。
雖說看過靜雪晨練,但晨練中沒有動用絲毫的修為,劍道的真正恐怖之處是完全看不出的,畢竟他還沒有真正抵達同樣的層次。
「這還是劍道嗎,就算是劍道之巔,又怎麼可能強到這種地步?」楚天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語。
雨晨的劍道,和他領悟的那些完全是兩樣。
雖然貌似有著一些聯繫,但委實有著雲泥之別。
如果說他的是微不足道的細細溪流,那對方的就是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
這讓劍道之心異常堅定的他,都有些對方劍氣,是否屬於劍道的範疇了。
如果對方的是劍道,那他參悟的算什麼?
他的劍道,和對方的劍道,差距大若鴻溝。
縱然法相圓滿與超然入聖的差距,怕是也不過如此。
他不由感到一些沮喪。
就好比一個攀援高峰的人,在臨近巔峰之時,陡然發現他概念中的巔峰,並不是真正的巔峰,他登臨的高峰也不是高峰,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土坡罷了,而小土坡後面,才是一道真正的萬丈高峰。
那般心理落差,那般對心靈的衝擊,以及靈魂深處的震撼,如果不是本人的親身體會,外人根本難以想像。
正在他困惑時,耳畔卻有一道輕柔而堅定的聲音響起。
「這當然是劍道。」
是靜雪輕聲對他說,一臉堅定地說。
楚天看向她,靜雪繼續解釋道:「當然,要比一般的劍道強太多,但本質是一樣的,如果說一般劍道是小溪,那他們的境界就是汪洋大海,兩者之間,有相同之處,也有本質的差距。」
「為了和一般的劍道區分,他們這種遠超一般劍道極限的劍道,可以將其稱作劍之大道,西門叔叔,和雨晨前輩,都是領悟了劍之大道的強者。」
「當然,究竟是將其稱作劍道,還是大道,就看你自己的喜歡了。命名可以不同,意思卻是一個意思。」
從她的話語裡,楚天甚至有些動搖的劍道之心漸漸穩定,雖然有所領悟,但不敢再問,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湖泊對岸的戰場。
這會子,有什麼疑惑都要日後再說。
西門、雨晨兩位已是在劍道上臻至大道境界的前輩,即將在他眼皮子下進行對決,如果錯過絲毫細節,他日後都悔恨終身。
湖泊對岸。
望著渾身劍氣升騰,引得天象變幻,虛空塌陷的雨晨,西門冰冷的臉上,也是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
他臉色雖然冷硬,但他笑時,卻猶如春風拂過大地一般,整個人都仿佛穿過時空年輕了十歲,眉眼都生動了起來。
「不錯,你也…踏入…這一層了。」他語氣冷硬,斷斷續續的說。
「如果這麼多年,都沒踏入這一層,那我未免也太不爭氣了。」
雨晨微微一笑,旋即臉上浮現出一抹驕傲和虔誠交織的神色,靈動雙眸凝視西門,一臉認真的問道:「可以告訴我,現在的我,有拔劍與你對戰的資格了嗎?」
西門對此不語,右手一探,從虛空另一端取出那把造型霸道的巨大闊劍來,漆黑雙眸之中,這次倒是沒有黑色閃電般的目光一掠而過,而是極盡溫柔的盯著這把闊劍。
仿佛這並不只是一把劍,而是他已故的愛妻。
一道超乎想像,纏綿悱惻的劍氣,從他的身上,從黑色闊劍上升騰而起。
感應到這道劍氣,楚天臉色陡變。
心中已是搭建好的,對劍道的整體概念,在靜雪幫助下對劍之大道隱約的概念,便是前所未有的劇烈搖晃,再度顛覆起來。
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