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許國,死而後已」,這兩句話分別出自兩位名士之口,一位是南梁的名將羊侃,另一位則是大名鼎鼎的蜀漢名相諸葛亮,都是忠義無雙之輩。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一個名將,一個名相,蕭寧的胸懷究竟如何,公孫冕從這裡就可見一斑了。
這兩行字筆畫周正,已得顏體楷書的精髓;字裡行間滿是剛直之氣,更是明明白白的剛正不阿,也正符合顏真卿的氣節。
若非是盡得顏太師的真諦,蕭寧也不可能藉此突破「登堂」之境,化出顏真卿化身。
公孫冕暗嘆一聲,果然是什麼人收什麼學生,這蕭寧的脾氣看來跟陸師道是一模一樣,也不知是福是禍。
但話說回來,他這些年早已精通各種書法名家的技藝,可謂是自成一派的書法大家,但就是無法突破境界,不就是因為他缺少這份心氣麼?
有術無道,無異於是捨本逐末。
但公孫冕本就不執著於追求什麼境界,他只是單純狂熱的喜好書法而已,倒也並不太在意。
這蕭寧雖然學書法的時間不長,技藝還很生疏,但卻立刻就觸及到其中的「道」,所以在這方面反倒走在了前頭。
只是蕭寧領悟這種的剛正之道,他未來的人生際遇還真是令人頗為擔憂。
想到這裡,公孫冕在讚嘆蕭寧的才華之餘,也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為人剛直是不錯,但別忘了剛柔並濟才是大道,否則剛則易折,只怕一不小心,就會落入不得好死的境地!」
這一番話雖然不是十分大聲,但卻在蕭寧的耳邊猶如鑼鼓一般響亮。
聞太師夠剛直麼?
以一介截教三代弟子之力,秉持忠義之心,就要硬抗西周伐紂的大軍。
他不是不知道封神之事是三界大事,他也不是不知道他對面是闡教三代乃至二代的精英弟子,可他不曾怯懦過。
結果,絕龍嶺身死道消,落得個轟轟烈烈。
顏真卿以老朽之軀,毅然身入叛軍腹地,叛軍拿著刀逼他投降,結果除了一聲義正言辭的喝罵,什麼便宜都沒能從顏老太師身上討得。
最終,叛軍惱羞成怒,老太師從容就義。
侯景起兵作亂,羊侃雖然年過五旬但卻還能堅守建康城,侯景一代梟雄,使盡了諸般手段卻還是攻不破老將軍的堅城,最後甚至將老將軍的親子壓到陣前。老將軍非但沒有心軟,反倒義正言辭地說道:「吾以身許國,誓死行陣,終不以爾而生進退。」
最終,羊侃老將軍心神耗盡病死城中,而建康城也隨著老將軍的去世而遭攻陷。
諸葛孔明半生戎馬,為漢室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軍政巨細皆秉公直斷,最後在北伐路上病逝五丈原,更不必多說。
這四位雖然剛直忠義,名垂青史,但沒有一個能夠安享晚年的。
所以公孫冕說剛直之人「不得好死」,這話不假。
他之所以說的這麼直白,也是想好心提醒蕭寧。
「罷了!我這裡還有兩卷拓印本送給你,除了顏真卿的楷書之外,你也要多練習這幾位大家的書法才是。」
公孫冕從髒兮兮的袖子裡,拿出兩卷包裹地嚴嚴實實的紙卷,遞給蕭寧。
「這兩卷,一份是書聖王羲之的,一份是草聖張旭的,除了方方正正的楷書,行草書你也應該學學。」
「尤其是這張旭,書法狂放不羈,以草書著名,與李白詩歌,裴旻劍舞,稱為『三絕』。」
說到這裡,公孫冕別有深意地看了蕭寧一眼:我聽說你還得了李太白的真傳,張旭和李太白都是狂放不羈之人,希望你能多學些他們的瀟灑俠氣,免得把自己給逼入死胡同里,把自己困死。?」
「多謝公孫先生。」
蕭寧感激地接過兩幅拓印卷,他知道公孫冕專門挑選這兩位的書法給他臨摹,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為他考慮之後作出的關懷之舉。
如果說顏真卿的楷書過於剛直,需要剛柔並濟,那這李太白、張旭之道便是那相對應的「柔」。
瀟灑,狂放,任俠。
此道中人一生逍遙,倒也不失是一種好的人生選擇。
蕭寧剛剛要小心地拆開外面的包裝,好好瞻仰一番書聖和草聖的書法,耳邊卻傳來蒯青急促的呼喊聲:
「蕭寧小哥,快來!我好像發現那些和尚不對勁的地方了!」
「哦?」
蕭寧立刻回頭,十分關心地問道:
「快把你的發現說一說!」
「說是來不及了,蕭寧小哥,你可以先跟著我道對面山峰上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馬上來!」
蕭寧將還沒來得及打開的拓印本往公孫冕懷裡一塞,歉然道:
「還是拜託先生先幫我收好,等我回來再好好瞻仰一番吧。」
說完,蕭寧就要飛奔而去。
「慢!」
公孫冕一把拉住蕭寧的手臂,鄭重地囑咐道:
「那寺里的和尚的確有些古怪,我在這裡這麼長時間,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不對但多少還是有一些感覺,我只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所以懶得去過問。你們要去管閒事我不攔著,只是你們要想清楚,這厭龍寺的主持厭龍和尚不僅脾氣火爆,更是早就晉入佛修第二境界『了塵』的高手,你們要觸他的霉頭,可要掂量著點。」
佛修同樣也有四大境界,分別是:結緣,了塵,明鏡,舍利。
這厭龍和尚多年前就已經晉入第二境界了塵,過了這麼多年之後,他的實力可想而知。
「而且,這厭龍和尚可不是那些單靠念經參悟突破境界的和尚能比的,他可是以強大的佛家神通為契機,強行突破到了塵境界的!」
「我就不信了!這大和尚還能有多厲害?」
蒯青膽子最大,從來不輕易服人,公孫冕這麼說別人,他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不服。
那厭龍和尚他也有見過幾面,雖然面相凶了點,卻並沒有看出哪裡強了,看起來充其量也就是比那些白眉毛的老和尚年輕些而已。
公孫冕壞笑著瞟了一眼蒯青,壞笑道:
「呵呵,你以為這寺廟為什麼叫厭龍寺?這寺廟的主持為什麼世世代代都叫厭龍和尚?」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以前被龍王的大水給沖了廟,所以記恨老龍不成?那這些和尚也忒小心眼了些。」
蒯青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呀能不能有空多看點書。」
公孫冕對這莽夫真是無話可說,只好回頭一指蕭寧:「你來給他說說,為什麼。」
蕭寧想了想,面色開始變得有些凝重,遲疑了片刻這才試探性地問道:
「難道,這厭龍寺地『厭』字是古字,厭通壓,這厭龍寺,其實壓龍寺,這厭龍和尚,其實是壓龍和尚!?」
「不錯!」
公孫冕一拍手掌,掃了一眼面前的兩人:
「當年,厭龍寺的開山老祖,的的確確是在這裡,鎮壓了一條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