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屎有狗愛,罪有人救
「所以,我並不是一個人。」
捧著那個寫著倒計時計劃的電子鐘,紀星梨臉上帶著微笑,望著趙卓如此說道。
而趙卓,這個時候也終於是被聽到的這個真相給驚住了!
泥沼區裡有一部分人是被聯邦從其他地區流放過去的代罪之人,而且都是些極其窮凶極惡的兇徒,這些人放在聯邦自然是被人人唾棄的對象。按理來說是不應該有什麼人會同情他們可憐他們想念他們關心他們牽掛他們愛他們的,然而事實上,依然有一些和他們最親近的人覺得他們不那麼可惡,不那麼壞,甚至還很可愛。
一坨屎也有狗來愛,也有屎殼郎去滾。
也許這些人傻,也許這些人也惡,有或者這些人只是心中被小愛占據從而並無大愛,或者只是在情與法之間選擇了前者,但總之,這樣的人真的存在:
家人,愛人,手足朋友。
這些被情字牢牢牽扯著的人之中,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會有些盲目或偉大地選擇走上救贖這條路。說他們愚昧也好,說他們瘋狂也罷,那份念頭卻是真的出現在這些人心中腦中的。只要給它一個適當地機會,一個適當的溫床,它就會如願結出一顆麻煩的果實。只不過絕大多數時候,這顆種子並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生根發芽,大環境的影響之下,就算發芽了也結不出什麼果子。
然而茫茫人海,當兩個心中埋著同樣種子的人與期然或不期然中相遇並相知相識的時候,當他們都了解到彼此過往彼此想法看到彼此心中那顆和自己一樣的種子的時候,一種由團結構成的溫床,開始培育起了這些種子。在不知不覺間,在人們無法察覺間,悄然成長。
然後,兩顆種子變成了三顆種子,三顆變成了六顆,三十六顆,一千二百九十六顆,一百六十七萬九千六百一十六顆……一個組織,也就這樣滾雪球一般的形成,壯大,並足具力量了。
當這股力量,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春風化雨一般悄然進入七合區,並蟄伏著等待驚蟄之日的到來的時候,還有誰敢忽視他們的力量?
還有誰,敢說這是十萬分之一都不到的成功率?
還有誰,敢說那一道道防線是不可突破的?
還有誰,會覺得天下太平無可操心的?
身為一個從小在泥沼區摸爬滾打過來的小惡人,趙卓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懼怕除了死亡之外的任何事物,然而在這一刻,聽著紀星梨緩緩講述出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的時候,他卻本能地感到一股惡寒從心頭升起,渾身肌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感覺,就像看到了本來渺小無比的螞蟻抱成團,變成吃人的惡魔一樣!
「拯救社,這就是我們這個團體的名字——意即拯救那些在泥沼地獄中不知生死的受苦的家人們。在這個大家庭里,我們彼此都是家人,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一起為了救出我們的家人而努力著。而那一刻,很快就要到了!明天的這個時候,就是我們湧向泥沼區的時候!你剛才說過,只要我能證明自己擁有超過十萬分之一的機會,你就會幫我的,對不對?」一步一步的走進趙卓,紀星梨臉上已經沒有了最初時候的擔憂迷茫和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心底深處獲得了力量的自信從容和開心。
「你不會反悔的吧。」她一步步逼近趙卓,笑容明艷,奪人心魄!
「呼~」深吸口氣,趙卓扭頭看向別處,讓自己迅速適應著這一消息對自己的衝擊,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初了:「當然,我答應你的自然就會做到。但事先說明,我到時候只會儘可能的幫你擺脫局面,你的那些社團家人們我是不會管的。你也別想忽悠我加入你們那什麼狗屁社!整個就是一群瘋子!」
匆匆說完這些,他忽然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不等紀星梨反應過來,就急沖沖的走了出去。
「我們的行動時間是凌晨的四點,你早點休息,到時候我會叫你的。」身後傳來紀星梨的聲音,趙卓寒著臉退開門,懷著複雜的心情朝小樓後方走去。
「趙卓。」
小樓後方的樓梯上,帶著兜帽的白衣女子拉下帽子,看著匆匆過來的趙卓,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你沒騙我。」
「騙你?我可沒那個心情。」沒好氣地白了沈嬋一眼,趙卓率先上樓打開房門,尚未進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熏的他差點背過氣去,忍不住罵了一句:「靠!」
沈嬋跟在他身後,這時候也聞到了那股濃的完全化不開的血腥味,臉色頓時一變,神情瞬間緊張戒備起來:「怎麼了?」
「沒什麼。是牙牙那個笨蛋。」捂著口鼻衝進屋子,趙卓徑直衝進廚房,果然發現齊牙牙正一臉專注地做著早上起來就一直在做的事情——殺雞。
與早晨相比,此時的廚房已經完全成了血腥地獄,到處都是飛濺的雞血和雞毛,空氣里瀰漫著濃的幾乎粘稠的血腥味,走在其中,仿佛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粘稠一樣。而在齊牙牙的身邊地板上,堆放著好幾個水桶,裡面裝滿了被處理掉的雞的屍體。大部分都被一刀砍斷了脖子,但也有少部分並未被徹底砍斷,還連著一些皮肉在上面,也被那樣歪斜著塞在桶里。這樣的裝著雞屍的水桶足足有八個,每一個裡面都裝了不下五隻被殺死的雞。而這些,也就是齊牙牙今日大半天的成果。
她今天一天都沒有離開過房間,而是在按照著鷹眼留下的筆記中的教學,殺雞,殺雞,再殺雞。
只有在殺人的時候擁有殺雞一樣的心態,才不會因為人命的流逝以及道德的譴責而動搖本心。
她站在案板之前,臉色平靜地舉刀砍著一隻只的雞,無論是手臂還是眼神都已經趨於機械,每一刀下去,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她的手臂上早以被雞血染紅,臉頰上也有著好些血液飛濺的血紅色小點,而那一張臉頰,卻在這些血液的反襯之下顯得很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