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卡農 第一百零八章 舊事

    對於趙卓的惡言，陳瘸子和瞎眼老人都抱著同樣的態度：那就是全當沒聽見。反正以兩位老人養氣的功夫，完全可以無視掉趙卓那些沒什麼攻擊性的話的。而能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遇見趙卓，對於兩個老人來說，似乎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

    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三個杯子，陳瘸子從瞎子手中奪過酒瓶，往杯子中倒滿了酒。聞著那醇香的酒味，頭髮花白的老人哈哈大笑道：「真是好東西啊！哇哈哈，臭小子，今天要不是托你的服，你爺爺我也沒有機會喝到瞎子的這等好酒啊。」

    強忍著想要和對方拼命的衝動，趙卓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不占我便宜會死嗎？」

    「錯錯錯，我們占的可不是你的便宜。」笑著將酒杯遞給趙卓，陳瘸子和瞎子同時大笑著道：「我們是在占你那個死鬼叔叔的便宜。」

    「當你爺爺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們是想當那傢伙的叔叔！哈哈！比他高一輩的感覺真是好啊。雖然他可能聽不到了。」瞎子說著說著，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聽不到了……真泄氣啊。」

    「沒關係，占領這個瞬間，記住這個瞬間，下去以後同樣可以刺激他。」陳瘸子難得沒有和瞎子唱反調，一口喝盡杯中酒如此說道。

    趙卓默默看著兩個老人，舉杯和他們碰了碰：「我叔到底哪裡得罪你們了？何至於死了還要占他便宜？」

    「因為他活著的時候我們實在占不到便宜啊。」微微眯著眼睛享受著醇香美酒在口腔里滾動滋潤舌頭的感覺，陳瘸子美美地咋了咂嘴，嘆息道。

    「因為不占他點便宜實在不甘心啊……那樣一個傢伙，總是讓人恨不得和他更親密一些，既然在其他方面沒有辦法勝過他，我們兩個唯一敢說的優勢，就只有這活的比他久的年歲了。」酒入喉腸，漸漸激起了兩個老人深藏於內心更深處的愁緒，在今天驟然見到趙卓的刺激之下，於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沙發上坐著的女孩們全都起身離開了。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老少三人。趙卓接過了陳瘸子手中的酒，一次次地將兩個老人杯中的酒添滿。

    叫魚兒的少女將做好的飯菜一盤盤端上來，菜香四溢，頗多秀色，然而三人沒有一個去吃去看。

    只是喝著酒，只是嘆著氣。

    酒將干，人將醉，少年看著兩個難得盡興的老人，終於輕聲開口問道：「給我說說我叔的事情吧。我想聽。」

    「你那個死鬼叔叔難道沒給你講過他的那些英雄事跡嗎？」放下酒杯，陳瘸子醉眼朦朧地看著少年，呵呵笑著問道。

    趙卓搖了搖頭：「修叔說過，沒有什麼人會喜歡自己講述自己的故事，因為那很容易被人扣上『裝逼』的帽子。而當一個人開始向別人不斷地講述他做過的了不得的事情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老了。修叔沒老，他也不想裝逼，所以他從沒給我說過他的事。」

    「裝逼？」瞎子輕輕放下酒杯，緩緩閉上了自己無神的雙眼，「他連這話都說出來了，難道還不夠裝逼？」

    趙卓翻了個白眼：「我現在不想聽他夠不夠裝逼的事，我只想聽他以前的故事。」

    「以前的故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髮，陳瘸子再端起酒杯遞向趙卓，少年攤手顛倒酒瓶，示意酒已經光了。老人惱火地丟下杯子，將一直保持著的緊繃如標槍的身子緩緩放鬆，靠在身後的沙發之上，長長的吐出一口酒氣道：「喝了陳年酒，果然就要提舊事了啊……瞎子，你這酒的名氣取得好啊。」

    「既然叫『陳年舊事』，那自然就是給我們兩個準備的。」瞎子微帶得意的一笑，也將身子靠到了沙發里。

    眯著眼睛看著臉色沉重的趙卓，陳瘸子將受傷的左腿搭放在了茶几之上，舔了舔嘴唇後終於開口了：「你那修叔的真名叫什麼，你小子應該不知道吧。」

    「嗯。」趙卓點頭，「他讓我叫他修叔。所以我就叫他修叔。」

    「他姓李，叫李修刀。」瞎子接過話茬，輕聲說道：「是星華區的人。父母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星華區的普通人。」

    「但他卻是個天才。從很小的時候就展露出了在科學方面的天份。」

    「之所以說是科學方面的天份，是因為他真的什麼都行——數學也好，物理也罷，甚至是生物化學哲學心理學等方面，他都玩得來……當他以優異成績考進星華區的最高學院的時候，包括星華學院的校長在內的十八名學科教授，為了能夠讓他選擇自己所授的學科，甚至上演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擂台賽！只有獲得前五的人才有資格教授那個傢伙……」

    「為什麼非要前五才行呢？難道不能報名學習所有的學科嗎？」少年適時地打斷瞎子的講述，認真的問道。

    陳瘸子聽了立刻破口大罵道：「笨蛋！所謂貪多嚼不爛！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將所有的知識全都學個通透！因為人不是全知全能的，也因為人生不是永無止境的！正常的人，一生如果能夠在某一門學科上有所進展，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了。而同時學習五門高深學科，那已經是很極限的事情了……聯邦歷史上能夠做到這樣的人，用指頭數都能數得過來！」

    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趙卓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

    瞎眼老人這時候則呵呵一笑，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脖子接著說道：「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的名字才出現在了階級區那幫傢伙的視野里。出現在……我們兩個的世界之中。」

    本已經閉上嘴巴決定再也不犯傻的少年這時候再次吃了一驚：「你們兩個……是階級區的大人物？不是說來自星華區的嗎？」

    「星華區是我們的故鄉，階級區是我們為聯邦效力的地方。說星華區有什麼不對的。」白了趙卓一眼，陳瘸子沒好氣的說道，「至於大人物……還真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