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豬撂下這一嗓子後,就見聶小妖威風凜凜地從KTV後門走了出來。
KYV前場的人們該玩的玩,該樂的樂,該唱的唱,該跳的跳,誰能想到這後門已經草木皆兵、兵臨城下了。
水熊見聶小妖走了出來,鼻子裡「哼」了一聲。心說,你再能打,也干不過這些真傢伙。想著,他又用眼瞄了瞄旁邊馬仔手裡的刀槍。
他這時得意之情難以言表,竟然想唱上一段《沙家浜》: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總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
為什麼十幾個人才七八條槍?
因為有兩三個是女的……
所以,他忘記了屁股上的疼痛,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
聶小妖走到柳扶風與胖豬的前面,柳扶風上來想攔住她,沒想到她撥開他的手,徑自走上前去。
柳扶風與胖豬也只好跟著。
聶小妖走下台階,當階而立,威風凜凜,氣壓群賊。
淡定從容,面無懼色。
柳扶風聽到那馬仔群中出現了一小陣喧譁。
估計,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硬是把鬼見愁三檔頭水熊逼到這份上。
水熊之所以叫「水熊」,是因為他認為這世界上只有水熊生存能力最強。乾旱、水淹、高溫、冰凍、電擊、核爆、輻射、真空都殺不死它。而他,也是九死一生中闖出來的,最後一次是在押赴刑場時意外逃出升天,命硬,閻王都擋不住,竟然硬是死不了。所以,他才以水熊的諢號自居。
水熊聽到身後的喧譁後,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於是右手一揮,眾馬仔均不敢再做聲。
聶小妖看到對方手中所操的傢伙,知道如果硬拼,就怕會傷了柳扶風和胖豬。於是,她決心施個法術,嚇退眾人。正好自己也想給這些混混一點警告,希望他們能改惡從善。
聶小妖看著得意洋洋的水熊,說道:「看來,你是志在必得。」
水熊道:「我想不得,我的兄弟們也不答應。即便我的兄弟們答應了,他們手中的傢伙也不答應。」
聶小妖問道:「那你想怎樣?」
水熊回得乾脆,答道:「束手就擒。」
聶小妖再問道:「然後呢?」
水熊道:「私闖民宅,意圖盜竊,毆打市民,擾亂營業……我要告你,還有你們,身為執法人員,卻知法犯法。」
聶小妖道:「你也配談法?我勸你,如果你真的要告,現在就可以報警。」
水熊笑了一下,低頭瘸著腿挪了幾步,色迷迷地瞄著她的身段,陰沉地說道:「我喜歡先私了,再公了。」
聶小妖也笑了一下,說道:「恐怕你就只會私了,不敢公了吧?」
水熊哈哈大笑。
正在他大笑時,有人竟然抓了一下他的襠部,把他疼得一驚。
低頭觀看,竟然是一個穿翻邊紅衣、戴高高的尖頂紅帽,長著一對溜溜圓的小眼睛,大大的嘴裂到腮中央,白色的皮膚,綠色的頭髮,個頭只有六七歲小孩大小的小紅人兒,正抿嘴嬉笑著拉他的襠。
他嚇得向後一跳,那小人兒也跟著向前一跳。不,應該說是與他一齊跳。那小紅人兒似乎能猜中他要幹的事,他想跳,那小紅人兒也與他一齊跳。他能跳多遠,那小紅人兒也就跳多遠。
他嚇得不顧屁股疼,又向旁邊一跳,那小人兒也學著他向旁邊一跳。
他疼得呲牙裂嘴,那小人兒也跟著呲牙裂嘴。
水熊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嚇得往後邊人群里擠,沒想到那些馬仔比他退得還快。而那小紅人兒,也跟著他向前。
他嚇得叫手下的馬仔動手驅趕那小紅人兒,可是,他手下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
因為,就在剛才,水熊仰面大笑的時候,那些馬仔眾目睽睽之下,見到那小紅人兒是從地下憑空鑽出來的。
聶小妖大聲說道:「水熊,你的後盾夠拽,我的後盾你連看都不敢看。」
這時,柳扶風才想起聶小妖說的話,她的後台是夠硬,這次是真的信了,更怕了。
水熊正被那小紅人折騰得手忙腳亂,屁股後的刀還插在肉里,血還在不停地流。被聶小妖這一喊,嚇得往她那看了一眼。不看還好,看了,差點嚇暈。
他手下的馬仔當然也看到了,所以,除了腿軟跑不動的,其他精神承受能力強一點的,轉身就想跑。
只是,他們肯定跑不了。
因為,他們已經被聶小妖的「後盾」包圍了。
這些人從小打打殺殺的混飯吃,現在竟然做著同一個動作——跪地、捂眼、求饒。
竟然哭求著要聶小妖饒了他們。
原來,在聶小妖身後及那群人周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許多陰人。
所謂陰人,自然是陰間之鬼魂。
一個個散髮披肩,綠面白衣,虛無飄渺,無腳無影,就這麼懸浮在半空中,個個直勾勾地盯著在場的人。
最要命的,就是它們的那雙雙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你,不眨一下。
它們的笑容很甜蜜,但是絕對沒人願意看第二眼。因為,那會長進自己的大腦里,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它們那一雙雙的直勾勾的眼睛。
聶小妖說道:「你們既然成功地惹我生氣,動用這些陰人出面來擺平這事,那好啊,就給你們點教訓。你們應該知道,被陰人摸過的地方,就會留下淤青,今天每人給你們留點記號,以後再敢做壞事,這些陰人就會跟著你,無論你是吃飯、睡覺、刷牙、洗臉、上廁所,他們就一直跟在你身後,向你吹冷氣。對了,先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陰氣。」
說著,她手一揮,那些陰人開始向在場的人吹陰氣。
山城的夏夜本來就有些涼,被這些陰人一吹,就更冷了。
那些馬仔個個都在打寒戰,甚至皮膚開始結霜。他們嚇得又開始求饒。
聶小妖對那些陰人說道:「自然他們已決心改過自新,勞煩各位扶他們起來吧。」
那些陰人得令後,一手抓一個,拎著脖子就把他們拎到了半空中。
那些人嚇得雙腿亂蹬,不停求饒。
有的嚇得大小便失禁,有的膽小的早就嚇得昏死過去。
水熊雖然沒有被抓,但是看著眼前這壯觀的一幕,也已經嚇破了膽,立在那裡腿腳亂抖。
聶小妖說道:「諸位,放下他們,請回吧。」
她話音剛畢,那些陰人忽然不見。
而被拎起來的那些馬仔,則一個個掉落在地上,動彈不得。
每人後脖頸,多了一個黑色的淤青手印,仿佛還被陰人掐住脖子。
聶小妖對水熊說道:「水熊,你罪大惡極,絕不能這麼輕饒了你。」
那水熊已經嚇得動彈不得,顫抖著看向聶小妖,想求饒,可是已經說不出話來,嘴裡只能發出「得得」的聲響。
而這時,從他身後,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紅色小腦袋。
然後突然跳出,「嘿嘿」笑著,跳到他面前。
然後,那戴著紅色尖帽的小紅人兒突然拉住水熊的一條腿,使勁向外拉,竟然能拉出兩米多長,一鬆手,那腿「奪」的一聲縮了回去。然後又開始拉他的胳膊,又拉出兩米多長。接著拉他的鼻子,竟然拉出一尺多長。然後是他的襠下……
那些沒暈過去的馬仔,死都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幕竟然是真的。
而那水熊,早被折騰的不成人樣,躺在地上,疼得直抖。
站在聶小妖旁邊觀戰的柳扶風和胖豬,此刻也嚇得呆立當場。
聶小妖回頭看看兩人,說道:「老公,這是我送給你的一個禮物,這水熊是殺警逃犯,這些人中,也有幾名重案犯。你與豬哥兩人可以立個大功了。在局裡人趕到前,你們倆最好編個故事,因為我不想捲入其中。」
說完朝著那小紅人兒揮了揮手,那小人兒忽地不見。
聶小妖深情地看了柳扶風一眼,上了來時開的那輛車,揚長而去。
這時,大家聽到了刺耳的警笛聲。
柳扶風問道:「故事豬,這故事還得你來編。」
沒想到胖豬答非所問,自言自語道:「嫂子,我讓你老人家丟臉了。」
柳扶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他剛才失禁了。
警燈、射燈、閃光燈,將這裡照得忽明忽暗。
隨隊前來的記者,看到眼前的景象,都不知道該不該報道了。
……
聶小妖一路上都在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衝動搬出陰兵。
她只想懲惡揚善,再幫老公一把,但是今晚上有點太炫耀,忘記了爺爺的忠告。
雖然她經常使些小法術,但是,理智告訴她,在人們面前,還是儘量掩藏的好。
現在,在柳扶風的心裡肯定會造成一塊很大、很大的陰影,從此再也揮之不去。
她能感覺到自己與他的關係的危機。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又如何改變?
這時,在她旁邊的副駕駛位置上,那個小紅人兒就如從座位上長出來一樣,「嘟嘟」地冒了出來。
聶小妖說道:「大神,今天真得感謝你的幫助。」
那小紅人兒竟然如小孩子一樣,高興地手舞足蹈,連聲說著:「不謝、不謝、不謝……」
聶小妖又問道:「你有沒有去過小刀那裡?它現在可好?」
那小紅人兒又調皮地眨眨溜圓的小眼睛,開心地道:「很好、很好、很好……」
聶小妖道:「那就好。」
這時,聶小妖停了下來,打開車門,下了車。
那小紅人一閃,也跟在她身後,一蹦一跳地踩在她的影子上。
突然,一聲狗的輕吠,那小紅人兒嚇得「哇」的一聲,消失不見。
聶小妖無奈地笑笑,說道:「唉,枉你是一個能橫跨陰陽界的陰神,竟然還怕黑狗。沒救了。」
那小彪見了她,很是親切,但是明顯受了驚嚇,不停地嗚咽,又不停地吠叫。
聶小妖見了,笑著罵道:「黑狗一聲十里,你這叫了許多聲,它早就跑到百里之外了。」
說著就朝那藏人的灌木叢走去,那裡還有她傍晚時收拾的六個醉漢。
只是,那小彪驚恐地站在原地吠叫,並不敢跟著她過去。
聶小妖沒在意它的表現,輕鬆地吹著口哨,手裡將那車鑰匙串在食指上打著圈圈,趟過灌木叢。
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切時,頓時就嚇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