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去赴宴之後,夏柒柒便洗去妝容,換了身黑色夜行衣。
她將如瀑的黑髮梳了個高高的馬尾,又取出那把鋒利的短刀揣進袖中。
趁著館內所有人都在前院湊熱鬧,她一個人悄咪咪地去了後院馬廄。
【阿赤!阿赤!】
【咴咴!他們只管喝酒吃肉,也不派人來看看你!】
夏柒柒抱著一捆草料的手臂頓時僵住,本就有些理虧的小心臟更是跳得厲害。
這又是誰?
是和她一樣,趁著驛館的人不備,來順馬的嗎?
夏柒柒探頭往那馬廄里仔細看了看,裡面只有二十多匹高大的戰馬。
並無他人!
【阿赤!你這是怎麼了?】
【咴咴!咴咴!快來人啊,阿赤快不行了!】
夏柒柒放下手中草料,從馬廄柱子上取了盞油燈,往馬廄里看去。
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馬廄里一匹通體沒有半根雜毛的大紅色馬正倒在馬廄的地上,左右翻滾著,旁邊則有一匹白馬正焦急地低頭衝著那紅馬打著響鼻。
【有人過來!阿赤!你堅持住!】
那白馬一看到夏柒柒進了馬廄,竟朝著她打了幾個響鼻後,單膝跪下了!
【漂亮姐姐,求你,救救阿赤!】
夏柒柒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很明顯,她聽到的正是這匹白馬的聲音。
它正在求自己救救地上痛苦翻滾的那匹叫阿赤的紅馬!
【咴咴!阿赤快不行了!】白馬的雙眼中已經蓄滿眼淚。
夏柒柒也不由微微紅了雙眼。
她摸了摸白馬的額頭,輕聲說:「幫我拿著燈,讓我看看阿赤,好嗎?」
白馬點了點頭站起身,將夏柒柒手中的油燈用嘴銜住。
點頭的那一瞬間,它眼中的淚終於滑落出來。
夏柒柒蹲下身子,撫摸著紅馬的頭,「阿赤,我叫夏柒柒,我是來幫你的。」
「對,就是這樣,乖乖的保持安靜。」
她一邊安撫著因為疼痛而翻滾的阿赤,一邊觀察著馬廄里的糞便。
糟糕!
阿赤肌肉震顫、大量出汗,腸音低弱,這應該是急性腸道扭曲引起的絞痛!
如果不及時治療,阿赤便會因腸道壞死而休克甚至死亡!
而最佳的治療方案便是外科手術!
可這裡是古代世界,沒有麻醉藥,沒有消炎藥,更沒有無影燈和手術台!
怎麼辦?
【咴咴!痛!】
阿赤忍不住劇烈的疼痛,再一次開始在地上翻滾起來。
夏柒柒看在眼裡,心中更是著急!
不管了!
先直接動!
夏柒柒一咬牙,從懷中抽出那把隨身帶的短刀出來......
「誰在那裡?」一道黑色身影一腳踏進馬廄。
夏柒柒剛準備給阿赤做手術,猝不及防耳邊卻聽到男子的厲聲呵斥。
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阿赤身上。
旁邊的白馬受了驚嚇,原本嘴上銜著的油燈也「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滅了!
就在油燈熄滅的瞬間,一腳踏進馬廄的楚寒霄驀然看見一個瘦小的黑影正趴在赤兔馬腹部。
赤兔馬側躺在地上,腹部劇烈地震顫著。
那黑影手中還高高舉著把鋒利的短刀,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朝他的赤兔馬砍去!
「找死!」
楚寒霄心臟猛地緊縮,眼中精光暴現!
瞬間快速出手,緊緊將那把即將砍中赤兔馬的短刀牢牢抓在手中,手掌火辣辣地疼!
「喂!你誰啊?快放手!」
夏柒柒死命想將短刀抽出,可任她如何用力,也未能抽動半分。
她只當是哪位馬夫回來了,口中還不停地嚷嚷道:「你沒看到是我在救這匹馬的命嗎?」
等等。
這聲音是在哪聽到過?
難道是她?
楚寒霄心中一動,衝口而出「春桃?」
春桃?
原來這個馬夫認識春桃,黑暗中錯把她當成春桃了吧。
「馬夫大哥,你趕緊放手!再不放手,阿赤它就死定了!」
夏柒柒並未回頭,也來不及解釋,只是又急促吩咐道:「你要是不想阿赤死呢,就趕緊幫忙去找些烈酒來!」
楚寒霄聞言,心中已經確定眼前這瘦小的身影,正是自己四處尋找的婢女。
「對了,再去弄些腸衣和繡花針來,還有紅糖水和鹽!」
夏柒柒滿頭是汗,看著阿赤此時翻滾得並沒有剛才激烈,她知道此時正是下一次劇痛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她必須要在這段時間內,迅速剖開阿赤的腹部,將扭轉的腸子理順,再重新縫合好傷口,才能救它一命!
也不管身後到底是誰,也忘了她是來順馬準備跑路的
只記得她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一種本能!
「必須給阿赤做個外科手術!」
「快去啊!還愣著幹什麼?」
楚寒霄看著夏柒柒那幅極致專注的神情,竟讓他忽然就對眼前的女子生出信任來。
「等我。」
待楚寒霄取來烈酒、腸衣和繡花針時,夏柒柒雙手和衣裙上已沾滿鮮血,臉頰上也被汗濕的頭髮遮了大半,「腸衣!針!」
「用點勁,將阿赤固定好!」
「小心它踢傷你!」
「拿塊錦帕幫我擦擦汗!」
「擦眼睛那塊兒,不是擦臉!」
「笨得一批!」
「......」
夜色深沉,驛館內一片死寂。
楚寒霄望著躺在阿赤身邊已沉沉睡去的夏柒柒,有些恍惚。
她到底是誰?
外科手術?
竟從未聽過有這樣的醫術!
剛才圉官已經來給阿赤看過,已經確定它將來還能繼續陪著他征戰沙場。
不過圉官走時也說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救活一匹發生急性腸扭轉的戰馬!
而且用的是如此慘烈的開膛破肚的方法!
在得知阿赤是被睡在馬廄里那個婢女所救時,圉官更是瞠目結舌,直呼不可能!
要不是楚寒霄親眼所見!
他也不會相信!
「殿下!」
虞馳一腳跨進馬廄,楚寒霄示意他輕聲些,起身帶著他走了出去。
「輕聲些,她睡著了。」
「末將查了,今晚赴宴的確定是春桃本人!」虞馳躬身稟道,「問了所有送嫁的府兵和婢女,都說柳小姐身邊並無這樣一位婢女。」
「哦?」
習過武,在相府屋頂來去自如,又熟悉相府的各位小姐;
學過醫,還會外科手術;
一路跟隨柳明玉來到安州......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末將猜,她是柳小姐身邊的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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