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謙對秦森沒什麼好感。
無論這個人有多麼廉潔奉公,正義凜然。
無論其他人如何誇讚對方是個好人。
可此人天天揪著他那點事不放,甚至他管制期間內被處處針對。
就憑這一點,梅謙就不喜歡,甚至討厭這個人。
無關對與錯,而是立場使然。
當然,對方一直表現的恪盡職守,使得梅謙無法像對待那些殺手、反派一樣,心安理得地處理掉。
也就是他雖自認不是好人,卻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底線。否則,他梅某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栽贓秦森受賄,自然也可以毫無嫌疑地殺了這個人。
所以,對待秦森的態度,梅謙一向是退避三舍,不願搭理。
說實話,見面時不朝對方臉上來一拳,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耐。
沒想到啊,兜兜轉轉,這都出國了,竟然還跟秦森有牽扯。
因此,在放人進房間的時候,不爽的表情就一直擺在梅謙的臉上。
不過秦森竟然沒有進來,而是很老實地與一個同伴站在外面充當門衛,負責詢問和記錄的是兩位軍裝男人。
沒有想像中被百般刁難的情形發生,來人態度非常客氣。
但梅謙發現,對方的問題,更側重於他們在北斗星號的遭遇,確切的說,他們是對豪華遊輪上那位幾乎包下一整層的鄰居比較感興趣。
「這麼說來,隔壁的人,始終沒有露面,您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嗯,除了外面站崗的保鏢,都沒碰過面。」梅謙搖頭,接著疑惑道:「這個,購買船票的時候,總有記錄吧?你們沒查過?」
「這個,我們還在調查」
梅謙神色一動,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要知道,現在的購票系統可都是聯網的,沒道理查不到,除非,有人進入內部,將購票信息刪除、甚至破壞了。
看樣子,手提箱真是屬於他那個神秘鄰居的,一定非常重要。
與他猜測的一樣,北斗星號之所以受到導彈襲擊,倖存者會被滅口,甚至還有人善後,全部圍繞這個箱子展開。
而從他訂票那一刻開始,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已參合進了這個天大的陰謀當中。
梅謙倒是想幫忙,讓幕後黑手落網。
只可惜,除了在電話里與對方的秘書吵了一架,他與那個鄰居真的沒有半點接觸。
大概已預料到在梅謙這裡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兩名軍官的臉色很平靜,僅是要來了那個秘書的來電號碼,就結束了對話。
以為他們要離開,自己能繼續睡覺,哪知敲門聲適時響起,卻是寧馳站在門外。
梅謙當即瞭然,抬腿走出了艙室,換寧馳進去,還很配合地替他們關了門。
「兄弟,有煙麼?」瞥了眼正黑著臉裝門神的秦森,他笑呵呵地對著另一位年輕人問道。
那小伙子明顯一愣,還是從兜里掏出了煙與打火機。
梅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道了聲謝,便晃晃悠悠地朝著吸菸室走去。
這層船艙的吸菸室被設施在中間部位,可能因為東卡的動亂攪得人心不定,裡面徘徊著不少人。
超負荷工作的排風系統,並未起到作用,使人有種身處仙境的錯覺。
一開門,耳中就儘是亂糟糟的聲音,有這場動亂的抱怨與自身獲得安全的慶幸,有裝成專家在分析局勢的,當然也有毫不在乎,三五個湊在一起,哈哈大笑滿是自豪感的。
梅謙身為一個菸民,都覺得這裡的環境太嗆人。
因此,他的腳步又重新抽了回來,很乾脆地關了門。
可還沒等他轉身,身後便傳來那道令他印象深刻、極有辨識度的聲音:「咱們聊聊?」
梅謙這才扭頭,眼神銳利地望向跟過來的秦森
——
現在才下午五點多,可因為暴雨的關係,天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
甲板上空無一人,天上的雨幾乎與海面連成一片,徹底成了狂風與水的世界。
雨水被風裹挾,時不時會通過開著一條縫的艙門處打在人的身上,帶著透骨的寒意。
但站在裡面的人卻毫不在乎,梅謙與秦森完全沒有之前幾次見面時的劍拔弩張,他們相對而立,甚至,秦森還主動掏出打火機,湊到梅謙面前。
後者明顯一愣,看了看牆上「禁止吸菸」的牌子,還是就著火焰將香菸點燃。
「說吧,秦警官要問什麼?」梅謙深吸了一口,挑眉問道。
秦森也給自己點了根,仍沒有言語,他垂著眸子,似乎醞釀了半天,才開口嘆道:「聽說你的助理反殺了滅口的人,連你都開槍打死一個,說說吧,槍法是怎麼練的?平民可打不了那麼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放緩了語氣:「怎麼你走到哪哪出事?這次」
「呵呵!」梅謙推開艙門,二話不說將手中的煙扔到了甲板上,然後冷冷一笑,不等對方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秦森明顯被他這一舉動搞得一愣。
梅謙全當沒聽見,說實話,要不是對方是調查組的人,他才不願搭理秦森。還以為這廝轉性了,畢竟這回看上去比較正常,沒了上次的歇斯底里,還以為會問什麼,結果一開口竟然還是這般質問的語氣。
想到這裡,腳下的步子加快,可走著走著,梅謙突然啞然失笑,瞬間又不生氣了。
他感覺秦森已經偏執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跟一個神經病置氣,純屬閒得蛋疼
——
這次名為「Maya5號」的颱風,其中心還要再往南,夏國與東卡國的航線,僅僅擦了點邊。
可就算這樣,東卡國港口的這場暴雨也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停歇下來。
儘管天色仍然陰沉,海面上的風浪卻小了許多,已完全滿足了航行條件。
軍方給梅謙兩人安排的客船,其實是這些船里最豪華的一艘郵輪。
與之前乘坐的北斗星號只能乘坐幾百人相比,這艘里德山男爵號可著實大多了。
船上俱樂部、餐廳、電影院、遊戲室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主題公園。
航行期間,除了兩家賭場因為某種原因暫時停業,其他設施對所有乘客開放,連一日三餐都免費提供。
可以說,除了在風暴中會發出「果的剛」聲響攪得人心煩,硬體條件比其他船隻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龐大的船隊起航,正是晚飯時間。
因為跳海時掉了手機,在船上遊蕩了一整天的寧馳終於想起了老闆的交代,端著兩份盒飯回了房間。
「大哥你看,多壯觀!」將盒飯放到桌上,寧馳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那幾乎延伸到海平面的船隻,忍不住發出感嘆。
可惜沒人應和,斜靠在床上的梅謙則是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手機屏幕上。
與寧馳豐富的娛樂生活與優良的適應性不同,因為聽力太好,船上又太顛簸,梅謙根本沒睡好覺,白天的時間都用來補覺了。
誰知剛睡醒,就光顧著玩手機,竟連飯都顧不上吃。
其實,梅謙是低頭族不假,卻也沒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僅是因為現在熱搜上的新聞與他有關罷了。
寧馳見他如此狀態,擺好筷子後,將腦袋湊了過去。
梅謙倒也沒遮掩,反而舉起手機,讓他看個清楚。
等寧馳看到上面的內容,不由一怔。
「他們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原來,此刻手機屏幕上,加粗加亮的標題格外顯眼。
《失蹤的北斗星號原是因遭導彈襲擊而沉沒,船上五百三十二人,僅梅謙與另一人存活》
「另一人我不配有名字?」寧馳忍不住吐槽。
「這是重點嗎?」梅謙瞪他一眼,懶得多說,起身抓起筷子就開始吃飯。
寧馳訕訕一笑,重新坐回對面,打開電視,一邊看電影一邊扒飯。可沒一會兒,他又問道:「大哥,我手機沒了,算工作損耗吧,回去能報銷不?」
「報!」梅謙有氣無力回答。
「好嘞!」寧馳咧嘴一笑,然後視線又放在了電視機上。
梅謙卻停下了動作,若有所思地看向對面。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這時的寧馳,狀態與平日裡大不相同。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被裹挾著出國的情景,對方似乎也有這種興奮、活力充沛的表現。
是因為參與了槍戰,受到了刺激?還是戰場後遺症?
就在他暗自琢磨的時候,又聽寧馳問道:「大哥,回國後,咱還去東瀛嗎?說實話,我挺期待的。」
梅謙:「」
看來回國後真要給小寧找個心理醫生了。
只是,面對小弟那期待的眼神,「去個屁」這三個字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想了想,他嘆道:「東瀛肯定不能去了,這都落難了,竟然還有人說船上人是我連累的。萬一去東瀛,再發生什麼首相被刺殺,地震海嘯之類的災難,是不是又有鍋扣到頭上,我還活不活了?」
「也是哈,那咱就老老實實呆在國內、咦?」寧馳點頭附和,可緊接著便輕咦了聲,放下了筷子,眼睛緊緊盯著電視畫面。
梅謙愣住,也轉向電視機。
只見,電視屏幕上原本播放的警匪片突然停住,然後變成了演播室的畫面。
「現在緊急插播一條新聞,夏都時間今日下午,我國駐東卡國警方代表秦森與羅傑在工作中,遭到不明勢力武裝分子襲擊,傷勢最重的秦森被送至醫院搶救無效,與今日下午17時許不幸犧牲。秦森」
「秦森死了?」寧馳怔怔出神。
梅謙也是皺眉,盯著電視上秦森的照片,腦中驀地閃過昨晚秦森對待自己那堪稱詭異的態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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