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陽第一次見到趙成歡的時候, 對他的印象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誰讓他在醫院裡頭也叼著一支煙呢,整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不像是來探病反倒像是來找茬的。
讓人覺得奇怪的是, 這個看起來十分混混的男人身邊卻跟著一個看起來十分斯文, 說話都輕聲細語的男人, 那就是張佑生。
趙成歡一進門,就呦了一聲, 瞥了一眼那打著石膏的腿, 笑呵呵的說道:「外頭都說你殘廢了, 看這個架勢還真夠嗆。」
鄭文昊挑了挑眉頭,倒是張佑生扯了他一把,低聲說道:「你好好說話。」
趙成歡下意識的拿著煙吸了一口, 陳宇陽處於職業習慣,迫不及待的喊道:「叔叔, 這裡可不能吸菸。」
趙成歡撲哧一笑,把煙夾在了耳朵上,原來這根煙壓根沒點著, 他就是吸著解饞, 事實上因為張佑生的病,他這一年來幾乎已經沒在吸菸了,只是以前吸的凶菸癮大,偶爾聞著解解饞罷了。
陳宇陽也注意到了,覺得自己願望了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他向來是個知錯能改的孩子,連忙說道:「對不起叔叔,我以為你要抽菸呢。」
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下陳宇陽,趙成歡看著床上的外甥說道:「現在我倒是看出來了,這孩子還真不是你們鄭家的種,鄭家和趙家,都生不出這麼傻的來。」
當初鄭老爺子帶這麼個孩子回家,大院裡頭還流傳過,那是鄭家兩個男人在外頭的種。
見他說的越來越不像話,張佑生狠狠的一下掐住他腰間的軟肉,沒好氣的說道:「誰傻,我看你才是個傻的。」
張佑生以前是老師,向來習慣這種乖巧懂事的孩子,這會兒忍不住為陳宇陽打抱不平了。
張佑生肯定不知道,就是他這又凶又狠的一下,讓陳宇陽都哆嗦了一下,暗道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比如這個男人,比如瑤瑤姐姐,那都是兇殘的。
鄭文昊也怕這傢伙亂說話,讓小孩子聽了往心裡頭去,順口說道:「陽陽,你去廁所幫我洗些水果出來招待客人吧。」
陳宇陽點了點頭,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呢,沒樣挑了一些就走進了小房間。
等他一走,鄭文昊就冷了臉,等了一眼他家舅舅,冷冷說道:「再讓我聽見你滿嘴跑火車,齊老那邊可不好說。」
趙成歡那是里外不是人,無趣的摸了摸鼻子,奇怪的說道:「沒想到你會對個孩子這麼上心,這一點倒是不像你媽!」
鄭文昊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陽陽是特別的。」
趙成歡也不揪著這話題不放,主要是剛才那小孩義正言辭的傻樣實在是太逗了,他才忍不住逗弄了兩句:「成了,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張佑生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因為這說話的調調惹了多少禍,這些多年還是改不過來:「文昊,我還沒當面謝謝你,齊老醫術高超,我的身體明顯好轉了許多。」
鄭文昊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不用這麼客氣,你好歹也算我半個舅舅。」
聽見這話,張佑生倒是鬧了個大紅臉,笑著說道:「我去幫一把陽陽吧,他估計連水池都碰不到。」
等他也走了進去,趙成歡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人啊,就是奇怪,我整天說實話,別人卻恨不得撕了我的嘴,你虛情假意的,偏偏連佑生都吃這套。」
鄭文昊沒理他:「我這話可是真心實意,今天你總不會來探病的吧。」
趙成歡收斂了那些不正經,看向唯一的外甥,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跟朱老三那邊有聯繫?」
朱老三是混黑的,能在上京這樣的地方占據一席之地,可見他的本事兒,不說跺一跺腳抖三抖吧,黑白兩道都給他幾分臉面。
別人都以為趙家是清清白白的白道人家,但趙成歡卻是知道,其實趙老爺子去世之前跟朱家的關係十分親密,他曾經還被引薦見過朱老三,只是後來出了張佑生那檔子事兒,趙老爺子把他趕出了家門,這門路子也就沒有再走下去。
鄭文昊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趙成歡有些煩躁的說道:「別跟我打馬虎眼兒,到底有沒有,那朱老三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黃賭毒,除了最後一個他什麼都敢碰,現在人家喊他一聲朱爺,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進去了,你跟他做交易,也不怕把自己送進去。」
鄭文昊見他滿臉煩躁,倒像也是為自己著想,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有個屁分寸,趙老頭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就那麼放不下趙家的東西,他就放心把朱家的人脈交給一個七歲的孩子?」趙老爺子過世的時候,鄭文昊可不只有七歲。
趙成歡在下九流混了那麼多年,更加知道朱家的厲害,他心中十分明白,朱家想要漂白可不容易,但要是不漂白,不知道哪位上台的時候,就拉來殺了儆猴子!
&看朱老三整天樂呵呵跟彌勒佛似的,其實是個笑面虎,死在他手裡頭的人,兩隻手都數不清。」趙成歡也是擔心啊,唯一的外甥要是陷在這種事情中,他可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鄭文昊抬頭看著他,認真說道:「我跟他確實沒有聯繫,你還不理解外公,他怎麼可能放心把這個人脈交給孩子?」
趙成歡皺了皺眉頭,問道:「不是你難道是你媽?趙佳麗有那麼蠢嗎?」
對於那位妹妹,趙成歡可是清楚的很,既然趙佳麗能同意離婚,就知道其實她也不想在鄭家過了,如今再回過頭來對付徐蔓柔說不過去。
&老三那邊的人動手,教唆徐蔓柔的代孕媽媽三個月沒到就去墮了胎,這事兒真不是你做的?」趙成歡問,其實他壓根不關心徐蔓柔,這女人就是欠教訓,但要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把自己禍害了可太虧了。
鄭文昊忽然笑了一下,這一下笑的趙成歡心驚膽顫的,總覺得這個外甥有點兒危險,只怕流氓有文化,這句話就是說這傢伙的。
鄭文昊淡淡說道:「你放心吧,我跟朱老三或許有生意上的往來,但都是清清白白的,被查也沒關係,至於其他的,我又不傻。」
趙成歡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恨不得問一個清清楚楚,鄭文昊也沒隱瞞,淡淡說道:「這次的事情我是有插手,但跟朱老三沒關係,你放心就是。」
&只是個孩子,又受了傷人在醫院,能做什麼,再說了,這種小事兒用得著朱老三那邊的關係嗎?」
趙成歡聽了更加擔心了,聽這個口風,這外甥的膽子還真不小:「文昊,你可得記住,朱老三的關係動不得。」
鄭文昊點了點頭,奇怪的反問道:「這個當然,舅舅怎麼會覺得殺雞要用牛刀。」
趙成歡一噎,皺眉說了一句:「殺牛也不行。」
嘆了口氣,他又說道:「這次的車禍我讓人查了,但還沒有結果,跟你們對撞的小貨車司機已經當場死了,交通錄像查了好幾次也沒異常,看起來就是一場意外。」
鄭文昊挑了挑眉,不管別人怎麼說,他是不會相信正巧意外,他爺爺剛出國自己就出事兒了,當了十幾年司機的人連基本的交通事故都沒能避開,性能那麼好的車子,司機居然當場就死了,怎麼看都有些古怪。
不過他也知道,如果背後有人動手,肯定會收拾的乾乾淨淨,也就徐蔓柔那樣的傻子才會落人話柄。
不過他不急,左右不過是那幾家罷了。
趙成歡這些天也沒閒著,鄭文昊進了醫院,他們合作的公司卻有條不紊的起步了,他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兩人大眼瞪小眼,真可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後,趙成歡還是說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幫你收拾徐蔓柔,直接畫花了她的臉,看趙遠航還會不會喜歡她。」
鄭文昊挑眉,這傢伙做事情這麼簡單粗暴,有資格說他嗎:「你放心吧,她以後都會過的豐富多彩,恐怕沒時間來打擾我。」
趙成歡想問什麼,但看著鄭文昊冷淡的樣子又憋了回去,作為舅舅的尊嚴讓他硬生生忍住了。
外頭氣氛冷硬,裡頭兩個倒是其樂融融,等洗完水果走出來的時候,陳宇陽已經一口一個佑生老師,叫的那叫一個親密。
眼看著張佑生光顧著照顧小孩兒忽視了自己,趙成歡不幹了,站起身說道:「佑生,走吧,時間也不早了,讓文昊好好休息。」
這話張佑生反駁不了,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陳宇陽,他頗有幾分不舍的說道:「陽陽,老師今天先走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電話號碼記住了嗎。」
等到了外頭,趙成歡忍不住了:「你還把電話號碼給那小子了?」
張佑生頗有幾分擔心的說道:「陽陽性格單純,在鄭家那麼複雜的環境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委屈,這孩子太乖了。」
趙成歡撇了撇嘴,暗道鄭文昊那護著的樣子,誰能欺負了去,不過那小子不會也是個同吧,不應該不應該,陽陽還是個五歲的孩子呢,現在就喜歡那不成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