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樹葉搖曳生姿,影致影影綽綽。黃山荒涼的屋後,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月光如水般籠罩著錦衣欣長的納蘭霆。而納蘭霆的對面站著佇足不語的胡弘。他們倆人似乎都佇足於夜色之中靜默了好一會兒了。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佇足而立,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胡弘甚至還解下腰下的酒壺來仰臉喝了一口酒,這才終於率先緩緩地出聲道:「納蘭公子,我胡弘不管你是誰,但這一路上的護送之情和打發了墨家軍之盛情,我胡弘承下了。太子殿下雖沒多說什麼,但我知道,他也對你感激在心。請說吧!你今夜約我來此,有何見教?」
納蘭霆終於出聲回道:「本公子此來,除了奉命護送娘娘回漢商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太子殿下交待,要本公子此行入宮見一見南宮玉所說的六皇子南宮宇,也就是簡玉。據我所知,你胡弘手上持有皇上御賜的一面金牌。憑金牌,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宮。」
「沒錯!我確是有一塊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御賜金牌。如果納蘭公子此刻就想見到簡玉的話,胡弘確是可以帶公子入宮見到現在的太子殿下。」
原來納蘭霆想見到簡玉!想必是不太相信真的有「另一個南宮玉」?如此想來,胡弘也猜測到了,墨素卿讓納蘭公子來漢商國不但有要護送娘娘安全回漢商的意思,還有另一層意思是要找簡玉報仇嗎?還是想證實,在遼水西壁上殺墨將軍的,究竟是不是簡玉?
「那就有勞胡爺了!」納蘭公子彬彬有禮地作了一揖,語氣卻是冰涼的而沒有溫度的。
胡弘微一沉思,雖沒想到納蘭公子如此急於見到簡玉,但隨即他卻又瞬間釋然。這納蘭公子從東陵國來,一路上就讓他覺得奇怪。他甚至懷疑他易了容,因為他臉上一直就沒有任何表情。
起初他們懷疑這納蘭公子會不會是敵人?可這一路上,納蘭公子所表現的,卻是絕無半點敵意。豈止是沒有敵意?他簡直就是在盡心盡力地護送他們。
胡弘甚至懷疑,他會不會是墨素卿?倘若此人是敵,胡弘早就想方設法拿下他來,看看他臉上是不是戴著面具了。
但這一路上納蘭公子可是恩深似海啊!對於一個有恩之人,胡弘選擇尊重。南宮玉的意思顯然和胡弘是一樣的,對於有恩於他們的人,人家有秘密,還是尊重一下對方吧。所以,此刻胡弘答應了納蘭公子的請求,帶他入宮去見簡玉。
不但是納蘭公子想見到簡玉,胡弘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進宮見簡玉了。因為,在離開漢商國時,殘月宮宮主臨行時所說的那一番話,令到南宮玉沒有立即入宮回復太子身份的打算。胡弘想先入宮探探簡玉的意思。殘月宮的宮主有意要讓簡玉代替南宮玉嗎?那麼,簡玉又是什麼心意?如今南宮玉喜得龍鳳胎,一門心思都在一對兒女身上,就想著要陪太子妃,隱隱似沒有要入主太子府之意。
可他胡弘卻認為,這一路上被人截殺可不是誤打誤撞那麼簡單啊?這步步算計之中,小玉要隱忍到何時?他胡弘忍不住了!被人捏上喉嚨了啊!憑什麼南宮玉回到漢商國不能回到太子府?他要進太子府去看看了!
太子府。新人入主太子府,雖然經過了一番修整,但景物依舊,也沒作太大的變化,依然是皇威赫赫,令人生畏,入目奢華,處處可見皇家風範。
此刻正是入夜時分,一身太子錦服的簡玉從太后那裡回到太子府上,正由著小扇子和小初子伺候著幫他寬衣打算沐浴時,穿著藍色侍衛服式的簡東旭進來,給小初子和小扇子擺了擺手。簡東旭這段時間以太子身邊的貼身佳衛跟在簡玉的身邊,大多數時侯竟然形影不離。
小初子和小扇子低頭退出了太子殿下的寢宮後,簡東旭立即就冷沉著,不再是侍衛的身份,而是師父的身份和語氣問道:「怎麼樣?」簡東旭一邊問一邊看著簡玉,臉是沒有表情,眼中卻似隱隱著火。
「師父,我……沒有恰當的機會。」簡玉只是望了一眼師尊就低下了頭。他是恨那男人的,但再大的怨恨,他也下不了手啊!在遼水西壁之上殺了墨素卿那件事情,簡玉至今良心不安,寢食也難安。
如今要他謀朝他都已經照做了,但師父要他弒父,他做不到啊!
「半年了!你是找不到機會,還是不願意?」簡東旭終於耐心用盡了!他剛剛得到了消息,南宮玉回來了!南宮玉果然就是南宮玉啊!連運氣都比別人好!他不但是回來了,還僥倖地過了一關又一關,大難不死。
簡玉低頭道:「最近他的身邊都跟著一個人,那個人是天下名醫李伯軒。有了李伯軒在身邊,用毒是為不智。」事實上,皇上身邊又豈止是只有李伯軒一個能人?先不說皇上的暗衛有多少,就算是明站著的大內侍衛也是一層層的,簡玉是真的找不到機會。但是,就算有機會吧,他也真的下不了手去,隱約間,簡玉其實不想照師父的話去做。
「你知道嗎?南宮玉回來了!」簡東旭轉身面向窗外站著。他說出南宮玉回來了這句話之後,更是看向窗外,眼神無比的複雜。
「師兄?師兄終於回來了嗎?」簡玉驀地抬起頭來,似乎看到了什麼希望,但是,隨即他卻又沉重地低下了頭。如今他還有臉見師兄嗎?他沒有做到師兄臨行時交託下來的囑咐,不能給他立側妃,半個都不可以!但是,如今的太子府上……
簡東旭聚然間一個凌厲的轉身,眼底一片冷芒道:「事到如今,你居然還盼望南宮玉回來?簡玉,你!」這語氣居然是猛然間冷戾如刀似劍。
簡玉被師父這麼一聲冷喝,嚇得突然就「撲通」一聲跪在了簡東旭的面前道:「師尊,對不起!簡玉不想做太子,還望師尊讓師兄回來做這個太子殿下吧!師兄為了太子妃遠走他鄉,能回來那是好事啊!弟子不明白,師尊不是很愛師兄嗎?既然師兄回來了,師尊還是讓簡玉做回玉公子吧!簡玉只能暫代師兄,卻實在沒有師兄的治國之才和應對朝中各種暗流湧來的能力。父王最近已經對我表示失望,師父要是再不讓師兄回來,簡玉要保不住這太子之位了!」
簡東旭聽了更加眸中陰霾了下來,猛地就沉聲喝問道:「簡玉,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野心嗎?人人都想要的那張椅,你就不想坐一坐嗎?你別說,你就這麼一點出息!」簡東旭的聲音陰戾之中夾雜著恨鐵不成鋼之意。
簡玉跪著,跪在簡東旭的面前,低聲道:「師父,簡玉真的不想做這個太子而永遠留在宮中。太子之位原本就是師兄的,師兄對我恩重如山,是這世上除了師父之外,對簡玉最好的人。簡玉不想搶奪屬於師兄的任何東西。簡玉希望師尊將師兄請回來,小玉還是做玉公子吧。」
簡東旭忽地站得畢直,卻低眉看了簡玉一眼,眼底飄忽間,嘴角拉下,然後,一絲無比狠厲之色划過他的眼底,他忽地象作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然後緩緩說道:「那麼,我要是告訴你,這些原本都應當是屬於你的,你不是搶他的。而他,才是搶了你東西的人呢?」
簡玉是真的從未想過要扮南宮玉之後取而代之,他心底對南宮玉是真的又敬又愛的,他也難得喜歡一個人,卻是真的喜歡師兄南宮玉。所以,這麼多年來,他扮師兄時,只當是報答師兄,也當是在幫師兄的忙。哪想到如今師父的意思竟是……
「師父,簡玉雖然也是皇子,但小玉的娘親只是一個答應,所以簡玉從來就是不得父王的待見。師兄卻不同,父王從小就看重他,這個太子之位,原本就該是師兄的。師兄天生就是……」
「啪!」地一聲,簡東旭忽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將簡玉的話都打斷了!他忽地怒氣勃發,一改平日裡說話的陰柔,無比激憤地說道,「原本!什麼是原本?原本這一切都該是你的!甚至是,南宮漠坐著的那張龍椅,你以為原本就該是他的嗎?」
「師父!他是我父王!雖然父王對我娘親不住,簡玉也恨他,但他到底是我父王,我做不到師父交待的事!」
「簡玉,南宮漠他不是你父王!你看著我!」簡東旭突然一手揪起簡玉來,讓他面對著自己的臉,然後,他一手在自己的臉上忽地「嘶啦」的一聲,將自己的臉皮生生地撕掉了一層!
瞬間,一張新的面孔映入簡玉駭然失色的瞳孔中!簡玉睜大眼睛,無比驚恐地一看,簡東旭撕掉了一層皮之外,露出一張和當今漢商國的皇帝南宮漠有些相似的臉來!
簡玉張大口張了半天,終於能出聲地問道:「師尊……你是誰?」那麼多年來,師尊戴著一個殘月面具也就算了,摘了面具後的面孔居然還不是真的?為何師父長得和父王那麼相似?
簡東旭兩手將驚得萎靡不振的簡玉重又提了起來,無比激動又失控地,臉孔有些扭曲,面色有些猙獰地,說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秘密道:「我不僅是你的師父,我還是你的親爹南,宮,凱。」
「南,宮,凱!不是我的皇叔嗎?他早就……早就……你怎麼可能是我的親爹?我爹是皇上南宮漠!師父……你在……在開玩……笑嗎?」簡玉越說越弱,聲音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幾不可聞了。
因為,簡玉的腦中想到了一個宮中流傳多年的秘密。自己的娘親簡玳珍簡答應之所以會那麼悲慘地死去,而自己又被毀了容丟到掖庭去,那是因為娘親和皇叔有私情,皇上懷疑自己是皇叔所出……
簡玉一直認為,自己的娘親是被冤枉的,自己肯定是皇上所出。不然,他的輪廓怎麼可能和南宮玉,南宮漠的那麼象?胡弘說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材,輪廓都和南宮玉相似,就算他師父李伯軒有巧斧神功之能,也無法將他的臉做得和南宮玉一模一樣。
但是,他沒想到,皇叔,不!不是皇叔了!是自己的爹和皇上原本也是兄弟,原本也長得很相似……所以……所以……簡玉雙眸的瞳孔越放越大,心中很多的事情漸漸明白,卻又漸漸地,象有什麼東西往下沉,一直沉……
南宮凱的聲音卻仍然在南宮宇的耳朵里嗡嗡地響著:「世人都以為我早就死了是嗎?南宮漠!他不配做你爹爹!他是殺死你娘親的兇手!是讓你從小受盡苦難,失去爹娘的罪魁禍首!」
「不!不可能!我娘親明明是父王的答應!我是父王的兒子!」這個事實太過打擊簡玉了!原來他根本就不是父王的兒子!
「你母親簡玳珍原本和爹爹情投意合。但南宮漠後宮三千佳麗,卻仍然不放過我的珍兒!他要了我的珍兒也就算了,若他好好地珍惜,我還沒有那麼恨他!但他卻只讓她做了一個答應!你出生之後,又以珍兒不潔為由,毀了你的容顏!」
南宮凱此刻的聲音就象來自地獄的修羅,都是陰森森的,毀天滅地的恨!
「我……我不可能是你的……你的……」簡玉沒法相信師父所說的話,或者說,他已經相信師父的話,卻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一步一步地後退著,「怦!」地一聲,打翻了一杯茶水,嘴唇發抖,臉色發紫。
南宮漠繼續殘忍地說出了一個當年的事實道:「珍兒她愛的是我,南宮漠那晚睡在你娘的房裡,根本就沒有寵幸過你娘。他喝醉了!你是我的孩子。」
事實上,傳說中簡答應被皇上寵幸了一晚是假的。因為那晚,真正寵幸簡答應的是南宮凱。也因如此,南宮凱觸怒了龍顏,被當時年輕氣盛的皇上貶至北方苦寒之地。南宮凱在被貶途中又被人截殺,九死一生之後,他偶然的機會殺了簡東旭,自己取而代之,成了殘月宮的宮主。
所以,南宮宇從出生的那一刻起,皇上南宮漠就不認為南宮宇是他的種。可想而知,不被皇上認可的簡玳珍死得有多悲慘。而南宮宇在皇宮中有多不受待見了。
簡玉一直以為,自己不受待見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被毀容,且娘親地位低微所至。但他始終以為南宮漠才是他的親爹。然而,此刻南宮凱卻和他說了另一個更加殘忍的真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簡玉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悲慘命運!卻沒想到悲慘之中還有更加殘忍的真相事實!他心中倘若還有一點溫暖,那就是來自於師兄給予他的兄弟之情!如今這真相撕開,血彬彬地,竟是讓他僅存的一點點溫暖都要變得冰涼如水。
「為何不可能?你娘親一生只愛我南宮凱一個!她的孩子只能是我的孩子。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冒著天大的危險,潛回皇宮,將你從皇宮的掖庭中救出來?」南宮凱再也不想隱忍了!他需要簡玉的配合!簡玉這孩子卻和南宮玉越來越親!親到可以忤逆他這個師尊了。
「不不不!你不是也救了師兄嗎?難道他也是你的孩子不成?」簡玉就象在黑海中抓到了一根稻草的人一樣,似乎還想抓到些什麼。
南宮凱卻一個又一個地打破了簡玉的最後一點希冀,撕開了更加殘忍的事實:「他當然不是。他非但不是,他還是南宮漠最疼愛的皇子!當年,皇后暗中派人下了黑手來殺了南宮玉的娘親,他本來也難逃一死!」
「那你當年為何要冒死救出師兄?」簡玉不明白啊!簡玉以為,他和南宮玉就是難兄難弟,都是師父最為疼愛的弟子。所以,殘月宮才會任由著他和南宮玉來去自由,是殘月宮的少主人。
然而,今日師尊變成了親爹,南宮玉卻變成了仇人,這讓簡玉如何接受南宮凱的一字一句,字字句句的血淚史?南宮凱眸中迸出的是噬血一般的仇恨:「因為,他是南宮漠最疼愛的皇子!同時也是,最好用的一顆棋子!」
「你……你是說,你從一開始就……就只當師兄是一顆棋子?所以,你特別地讓人將我的臉整得和師兄的一模一樣,是早就打好有朝一日,要讓我取代師兄嗎?」簡玉駭得突起來的雙眸漸漸地冰冷,他看似冷靜了許多,其實卻是渾身發抖。
「那時我救他,確是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這樣模糊的想法。」事實上,南宮漠當時恨不得一掌將南宮玉給劈了!當時,一個可怕的計劃在他的腦中形成,南宮玉才得以被救。
南宮玉掉落太后的荷花金魚池時,原本是無需泡到病重,以至於得了一個經年不治的癆病……
「這麼多年來,我就在你的身邊,我是你的親生孩兒,你為何不認我?」簡玉腦里,胸中,心內,全都是翻翻滾滾,如潮似涌,一片混亂!
「你天生秉性純良,對你師兄崇拜有加。倘若我早些跟你說了,你能好好地和南宮玉合作嗎?南宮玉天性多疑,天生聰穎,你若是對他有半點的怨恨,他必能察覺。」南宮漠倒不是不想認兒子,而是認了,他怕簡玉會壞事。
從小,他教簡玉和南宮玉武功,簡玉就是不如南宮玉。猶其是,由簡玉代替南宮玉時,簡玉入宮就是無法將南宮治,南宮耀,南宮炫他們壓下去,反倒會落了下風。
這就是南宮凱一直無法讓簡玉完全地取代南宮玉的原因。因為只有南宮玉做回了南宮玉,才能讓皇上和太后都刮目相看。就算他有病,也能讓皇上和太后始終抱著一線希望,那才是奇蹟般的南宮玉!南宮凱常常覺得,南宮玉就是運氣旺!
「那你為何現在又說出來?你還不如永遠不說。」腦袋亂成了一鍋粥的簡玉當真希望師父永遠是師父;師兄永遠是師兄;父王永遠是父王。
「我怕你在南宮漠的面前無法自在,會露了馬腳,所以一直沒有跟你說破你的身份。但是,我沒想到,現在這種局勢之下,你還沒有半點野心!當年高祖本若將皇位傳給我,是南宮漠他搶了你爹爹的皇位。所以,你別總是以為,這些本來是南宮玉的東西。你錯了!這些原本就該是你的!」南宮漠這段話卻有些偽作了。當年的高祖皇帝並沒有要將皇位傳給他的意思,是他自認自己才學能耐皆不低於南宮漠,皇位卻沒傳給他,心中不憤而想罷了。
「不是的!這些都不是真的!你騙我!你在騙我!」簡玉突然瘋了一樣地,不想再聽簡東旭說下去了。他不顧簡東旭的攔阻,「咻」地沖了出去。
簡玉不但衝出了太子府,還打馬衝出了皇宮。他沒有目的,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簡東旭所說出來的事實真相。他一直就當自己是皇上的兒子,是師兄南宮玉的親弟弟。所以,無論要他為南宮玉做什麼,他都願意做。簡東旭要他找機會殺了南宮漠,他也以為南宮漠是自己的父王而下不了手。
但是,今晚簡東旭急了!他也沒料到,南宮玉飄洋過海之後回來得那麼快!南宮玉回來也是他能料到的,但南宮玉沒有死在墨家軍三千精騎的圍剿之中,他竟然感覺有些束手無策了!
南宮玉就是運氣好啊!他這一生就是步步算計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覺得那是因為,他缺少了象南宮玉那樣的好運氣。簡東旭沒有立即就去追簡玉,他原本以為不將簡玉的身世揭破的話,對簡玉來說會更好。
但簡玉也是將他給逼急了!甚至,簡玉為了師兄南宮玉開始違背他這個師父了!比如立妃這件事情,簡東旭要簡玉是有多少就立多少的。而南宮玉臨行前吩咐過他,絕不能立任何側妃。結果,簡玉幾次拒絕立側妃,被皇上,太后多次罰禁閉。
南宮凱那麼多年來都不曾以真面目出示過任何人了!今日面對自己的兒子揭了自己的麵皮,他原是希望簡玉能叫他一聲爹爹的,但簡玉卻就這樣跑了出去,連一聲爹也沒叫,這不能不說,他也有些難過。
待南宮凱有些擔心,恢復簡東旭的樣子,以簡侍衛的身份追出太子府時,簡玉卻早就出宮去了。
此刻,簡玉自己騎馬出宮,在南天門外,正當他象瘋子一樣要打馬狂飆時,剛好碰到了一輛華麗的馬車迎面而要入城,馬車內的人因為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而掀開了車簾,車內赫然坐著正要入宮的胡弘和納蘭霆。
胡弘一見簡玉,立即高聲叫道:「太子殿下!我是胡弘!」
簡玉聽而不聞,仍然打馬狂奔。馬車內的納蘭霆見到和南宮玉長得一模一樣的簡玉時,渾身俱都是一個震撼!果然長得一模一樣啊!這世上真的有兩個南宮玉!換句話來說,真正的南宮玉沒有騙他。
他「咻」地,眼眸一寒,突然讓馬車的車夫下車,自己代替了車夫,趕馬車去追簡玉。
馬車的速度顯然追不上單槍匹馬一個人的速度,馬車追著簡玉,一直追出了很長的一段路。離皇宮越來越遠之後,簡玉仍然是胡亂地打馬亂沖,根本就沒有方向。
彼時已經是深夜,月光如夢,夜涼如水。簡玉竟不知不覺胡亂地闖到一條河邊。前面是水光粼粼的河面,月光映照之下,泛濫著晶晶的白光,微波蕩漾,平靜如鏡。
遠遠地,胡弘看到簡玉明明看到前面是一條河,仍然打馬衝進去,直到水花被濺起來,他才本能地勒緊了韁繩,似乎還處在一片茫茫然之中,他是怎麼回事?
但是,就在這時侯,馬車內的納蘭霆「咻」地掠起,縱身向著簡玉,在離簡玉幾米遠的距離飄然落下,聲音寒如冰雪般道:「南宮玉!你受死吧!」
簡玉原本還是散亂的神智,突然被人叫了一聲,他瞬間清醒了些,抬頭時,眼前月光之下已然多了一名身段欣長的墨發陌生男子。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