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漸駛出北宮門,如逃脫了什麼妖怪的怪口,臉色蒼白如雪的梁素兒靜坐在馬車廂一角,靜默無語。
「怎麼,愛妃還想不通?嘖嘖嘖,不知是那趙真元拗,還是愛妃你更傻。」
唇線一彎,完顏耀陽臉上頓時顯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不過那笑意間卻讓梁素兒感覺到頗虛偽做作。
「完顏耀陽別當人面說鬼話,這裡沒人看你做戲。」花眉一挑,梁素兒如周身豎刺的刺蝟提起戒備,神情間冷冷淡淡的。
「本王只是關心弟妹,何來做戲之說?況且,你我如今同坐一條船,本王沒那麼笨把自己的船給鑿沉。」
滿口大道理聽起來卻更似花言巧語,也許這就是小人與君子的區別,黑的白不了,再多的關懷也只是虛情假意,梁素兒那蔑視的冷笑又深了一分。
「完顏耀陽,我真不知你現在還有什麼心情笑得出口。你承諾過的事情,如今演變到這般田地,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本王不笑難道如弟妹般愁眉不展,才算是把你我大事放在心上?開心也好,鬱悶也好不過是種心態,而我更傾向於前者;再者事情還未見分曉,何必在意一時得失?對戰如對棋有進有退,不可能保證每一顆棋子都處於不敗,只要每步棋子能達到預期效果,即使是輸那便是好棋。弟妹,我們要得是最後的勝利,而不是計較於眼前的蠅頭小利。」
「那依五哥之見,這步棋是贏還是輸呢?」平靜下焦躁的心,梁素兒突然有些好奇完顏耀陽此刻的心思。
「嗯.....算是打個平手吧。」劍眉一收,完顏耀陽額間的川褶有些深了:「今日所發生之事,大部分都在本王掌控之中,不過有一點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哪一點?」
脫口而出,梁素兒直直追問上。
「那個女人身上掉落的玉佩。」
眼睛眨了眨,清亮如水的目光中卻有了絲絲驚瀾,完顏耀陽先前那自若的神情間也有了些許疑惑。
「一塊小小的玉佩卻引得趙昚當場失態。想必當時他掐著榮王的反應你也記憶猶新。身為帝王,把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情緒輕易暴露在別人眼前,絕非理智之舉。如此一來,想必這塊玉佩大有來頭。裡面肯定有不少有趣的故事。」
完顏耀陽的提點,梁素兒頓時恍然大悟!正如他所言,趙真元和聖上是同胞手足,向來關係親厚;而依照當時情形來看,趙昚的反應像是受了什麼大刺激般。進而對趙真元起了殺心。
再次回想起趙昚掐住趙真元時的眼神,後知後覺的梁素兒不寒而慄,若當時不是宮逸涵及時制止,還不知道出什麼亂子。
她是誰,趙昚當時憤怒地一聲質問鬼魅地浮響在腦海,梁素兒意識到這個「她」肯定指得是那個叫小時的女子,而她究竟是什麼來歷,和聖上有什麼淵源?
「你這麼一說,倒是那女人的身份越加可疑了。」
「弟妹果然冰雪聰明,一點便透。」稍加讚許。完顏耀陽又繼續說到:「你再想想,趙昚為什麼要將那女子打入天牢,一條賤命卻要動用宮中御醫全力搶救?」
「難道是她知道什麼秘密?」
「對。想來她口中有趙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故意將她扣下,好做進一步細緻盤查。」
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唇瓣,完顏耀陽的笑靨無形間變得陰鷙起來。
「局勢在微妙間已經有所改變,想來必須先弄清這女子的來歷,才有助於我們成事。」
「如今她人在天牢且有重兵把守,你有什麼能耐可以從她身上獲取線索?未免痴人說夢話了。」
「是不是痴人說夢現下還言之過早,越有難度的事情本王越是有興趣。這個女子可不簡單。先有榮王,宮逸涵,如今連趙昚都對她產生了濃厚興趣,弟妹不覺得這女子很有意思?」
在一個女子面前討論另一個女子是如何如何吸引其他男子的注意。無疑是對她一種無形的羞辱,梁素兒一股倔強壓制在心間,倒是佯裝著一派鎮定說到。
「她的確是有趣,要不然五哥也不會對她也產生了濃厚興趣,我倒要看看五哥有什麼手段能將那女人拿下。」
「本王也期待不已。」
兩人笑意間涇渭分明,各懷心思。不知這場初見苗頭的混亂將走向何種境地。
......
城西,天然居。
「笑一個,笑一個......」
此時洛知秋蹲著搖籃前,拿著撥浪鼓不停地逗著依依呀呀的孩子,一臉清朗之笑盡展慈父本色。
在一旁靜靜納著虎頭鞋的金玉,看著洛知秋那略帶孩子氣的模樣,忍俊不住地提醒了一聲。
「安兒平日裡這時候都在睡覺,你這父親倒是好,逗得他玩上勁了。」
「安兒看看,你娘親在說你頑皮了,還不肯睡覺,咯......咯......咯......」
彈著舌頭,和著撥浪鼓那清脆的聲音,洛知秋依舊不知倦乏地和孩子互動著,笑意越發濃郁了。
而此時急沖沖趕至「天然居」的宮逸涵,瞧見這夫妻恩愛,一家子其樂融融之景,臉色間的冷色越發明顯了。
「大哥,玉娘!」
不冷不然地一句招呼,頓時讓洛知秋和金玉注意到了立在門前的宮逸涵,兩人也是放下手中的忙活齊齊起身相迎到。
「逸涵,你怎麼來了?」
瞧著宮逸涵臉色有些不對勁,洛知秋還是試探性地問上一句。
「我是來找玉娘的。」
找金玉的?這話不僅讓金玉感到唐突,連洛知秋都有些莫名驚慌起來;這個點,宮逸涵不是陪著趙真元進宮面聖了嗎,怎麼跑他這「天然居」來了?氣氛間又緊張了許多。
沒多理會他們是什麼個反應,宮逸涵不請自入,徑直朝金玉方向走去。
「玉娘,玉佩是不是你給小時的?」
「什麼玉佩?」
劈頭蓋臉地一句頓時將他們夫妻二人打蒙了,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宮逸涵的問話。
「一塊桃花形狀的羊脂玉,金絲瓣,白玉芯,是不是你給小時的?」
描述地更詳盡了些,金玉立馬明白到宮逸涵說得是什麼玉佩了,也是愣愣點頭承認到。
「嗯......我是將它贈給了小時。」
「玉娘你好生糊塗!難道是安穩日子過膩了,想再嘗嘗風雨滋味?!知不知,正因為這塊玉佩,你種下大禍了!」
大禍臨頭?!不知是宮逸涵那聲色俱厲之言太過駭人,還是他們夫妻二人本就活在忐忑中,兩人皆是臉色一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