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嘴裡念念有詞,算了好一會子帳,猛然抬頭,卻發現高武還沒走。
「你怎麼還不走?」
高武走近,在軟榻另一側坐了下來,柔聲道:「小菊,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悠然扶額。
她本不打算現在提出,因為還有個事情,她需要現在這個身份來弄明白。但是就目前來看,好像自己要非說不可。
「想讓我原諒?好,我們和離。」
只要你與我和離,我立馬原諒。原諒?哼!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麼?
高武驚呆了,千等萬等,他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話。
第一反應便是,他的小菊在開玩笑,他還乾澀的笑了笑,後來,竟發現對面的女人神情極認真,突然之間,他感到後怕了。
和離?不不不!怎麼可能!打死他都不會和離!!
高武喉結動了又動,卻沒發出一個音兒。他的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始終盯著悠然的雙手,直到,他終於看出點兒什麼……
他的小菊,竟然在分首飾、細軟。
他發現,凡是他送的,或是府里分配的,他的小菊全都弄一個堆兒,而她自己買的也弄一個堆兒,然後她再對對賬,繼續分堆兒。
她這是要做什麼?
分的一清二楚嗎?她說和離,真的不是玩笑嗎?
高武胸口猛的一陣刺痛,忽而雙手一抖,朝那兩堆首飾細軟推去,瞬間,悠然與長樂費了老半天才分好的東西被翻的一片凌亂。
悠然氣急!
剛要發火,帘子被打開。
高柱、吳氏等人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高柱上來就冷笑,「想和離?你可真會想!就你這樣目無尊長,性情痼癖,一身臭毛病的人,還妄想和離!!怎麼?到現在。還想敗壞我高家的名聲不成?」
高柱本來和吳氏等人在商議秋祭的事兒,忽而聽丫鬟、婆子氣喘吁吁的描述後院發生的「怪事」,立刻奔來,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邱氏提出和離,不由得大笑。
要和離?難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升級了?
「爹!您怎能這樣說小菊?」
高武第一個站起來,與高柱冷對。
高武一陣氣結,他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護媳婦兒護的太厲害!
如今都當了將軍,還不顧全大局,任那個邱氏胡鬧,簡直,簡直丟死個人!
「讓開!」
站在高武身後的悠然一聲冷喝。
「我目無尊長,性情痼癖,一身的臭毛病,你們又能好到哪兒去?一家子雞鳴狗盜,內流暗髒的玩意兒,別以為有個兒子出息了。就一步登天真當祖宗佛爺。小心點兒,俗話說,水滿則溢,月滿自虧,到最後,可千萬別應了那則漁夫的故事,不然,真的要被人恥笑萬年了。」
「你!你!如此猖狂,來人,我要把邱氏浸豬籠!一定要浸豬籠!!」
高柱被高文等人攙著。氣的前仰後合,他聽不懂「漁夫的故事」的話,但是一定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
吳氏臉色鐵青。聽高柱發話,立刻嚷嚷,「還愣著幹什麼?去叫兩個粗壯的婆子來!!這樣猖狂的絕婦!再不浸豬籠,我們高家就要被人笑死了!!」
「爹!娘!你們在胡言亂語什麼?!」
高武氣的臉色發青,兩個粗壯的婆子剛剛走近悠然,便被高武兩腳踹地上。最後被吼的連滾帶爬的出了屋子。
高柱也怒了,「高武!!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個爹娘!!!」
高武突然注視高柱,半天沒說話,不知怎麼,高柱突然就心虛了,氣焰變的微弱,最終竟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突然一陣狂笑,驚了一屋子思緒紛紛的人。
眾人朝悠然看去。
高柱更是盯著笑的猖狂的悠然,幾乎目眥盡裂!
「浸豬籠?」悠然玩味著,「我這樣的要是被浸豬籠,不知道你們這樣的,又該被如何懲罰?一家子雞鳴狗盜,難道我說錯了?我若胡言亂語,那某些人一進、二進衙門挨板子、罰銀子,算怎麼回事兒?難道是縣太爺錯判?」
說到這兒,悠然看向高武,「你還不知道吧,有些人,為了打我陪嫁的主意,竟然夜半派人拿薰香過來偷盜,幸虧我警惕,不然,那一千兩銀子,不知道已經落到何處!」
悠然死死盯著吳氏,吳氏心虛的不行,低下腦袋不敢看。
高武就是個傻子,也大致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再說,自己爹娘什麼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時之間,倍感羞恥!
「邱氏!那件事原本就是狗奴才栽贓主子,你當時也是這般口口聲聲認為的!」高柱反駁。
悠然冷笑,「事實怎樣,我不想糾結,誰做的,怎麼做的,自己清楚!當時,我那般說辭,純屬為了救護春生、春柳兄妹,若不然,你覺得他們能活著出府?」
「再者說,不說這件事,難道我前面兩件說的不是事實?既然是事實,說你們雞鳴狗盜怎麼了?」
「我!邱菊花!不再想和你們這群雞鳴狗盜的人過日子,我要和高武和離!」悠然一句一頓,突然想到什麼,又道:「哦,對了,說到和離,我還有個條件,我的銀子歸我,你們的東西我一件不動。另外,孩子我帶走!」
「啊呸!」吳氏吐了一口,「葉兒、草兒是我高家的種,你帶走算怎麼回事兒?」
「就是!三弟妹,你也不打聽打聽,誰家女人和離還敢帶走孩子!」錢三丫聽到這裡,非常氣憤,這不是在打他們的臉麼?
悠然心裡一頓,她知道,大商朝沒這規矩,這也是她遲遲沒有提出和離的原因之一,這幾天,她一直在謀劃對策,若不是今日高武逼的緊,她仍不會提出。
「喲!現在你口口聲聲說是高家的種了,以前咋說是野種呢?既然是你高家的種,我咋沒見你抱過一次孩子,咋沒見你給孩子買過一根糖?」
狗日的名聲,不要也罷,只要能帶走孩子!
吳氏瞪眼,「之前是我信了別人的傳言,後來我不也解釋過了麼?我咋不抱孩子,孩子們一見我就哭鬧,就躲起來,我咋抱?」
吳氏說的是事實,但是她忘了場合,忘了都是誰在場。
高武眼睛已經火紅一片了。
仿佛又看到那片苦海一般的日子,他在戰場上九死一生,他的妻子與孩子在家裡受盡虐待!
高柱就差甩手給吳氏一個巴掌了,這個蠢婦,只要一開口,一定壞事。
原本是揪邱氏錯的,如今,倒讓兒子越來越離心!
還沒等高柱開口,高武大喝:「你們這說的都是什麼?!」
「誰同意和離了?誰同意了?」你們卻在這裡搶孩子,分財產!
高武一下子把話題拉回最初,只表明一個態度,和離,他堅決不同意。
高柱從頭至尾被氣的不輕,咳了又咳,緩過勁兒來,道:「既然你堅決要走,三郎,那就如她所願,休了她!」
「休了她?」簾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是不是當我邱家的人都死光了?」
邱鐵匠踹開帘子,走了進來,身後緊跟著邱阿泰,趙氏,還有邱海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