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樑 第二章入仕

    「叮…。\\www。qΒ/」通話器響了，尹揚按下通話鍵。裡面傳來秘書甜美的聲音：「尹總，你太太的電話，是否接進來？」

    「恩。」尹揚回應著，隨後就聽到周歆的聲音：「還在忙啊？什麼時候回來？今天不是要陪媽媽去體檢嗎？」

    尹揚猛的想起來媽媽最近好象話語非常少，經常一個人獨處讓周歆和自己很擔心，就約了個心理醫生,想給媽媽做做心理輔導。為了不讓老人有其他的想法，便告訴老人是去進行例行體檢。尹揚趕緊收拾起那些思緒，開始整理辦公桌，準備去接媽媽。

    忽然他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張照片所吸引，那是父親年輕時候在延安的照片。照片上父親的笑容是那麼充滿生氣，一種從心底發出的喜悅從父親的全身洋溢出來。然而吸引尹揚目光的卻是父親後面的一副標語，雖然只有「為中華崛…。」幾個字並不完整，但尹揚還是知道這是周總理的立志名言「為中華崛起而。」似乎一下尹揚心裡那根弦被撥動了，一種明朗似乎出現。

    在陪媽媽看心理醫生的過程中，尹揚一直處在走神的過程中。他似乎找到了什麼？卻又抓不到要點或者說具體的東西。也許他想自己應該和周總理一樣，為中華崛起而努力。但怎麼去做呢？中國目前最需要改變的是什麼？這條讓西方又愛又怕的巨龍它需要什麼樣的血液才可以讓它騰飛？從而龍翔九天，讓發自天際地龍吟聲響徹寰宇。全世界都或敬畏或親近地仰視它。想到自己也許將之做為奮鬥的目的，尹揚有種熱血在心中咆哮的激動和興奮。但如何去做卻又讓他有點迷茫…。

    回到家中安頓好媽媽，剛剛走進書房就聽到了電話的聲音，看了一下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是法國來的長途。熟悉的電話號碼，來自自己頂頭上司奧里格地電話。

    尹揚輕輕皺了下眉毛，收拾起心情，看了一下時間16：26，便飛快的換算成巴黎時間，按下接聽鍵：「早上好，奧里格先生！」

    電話傳來了奧里格的聲音：「哦，抱歉，尹！我打電話到你的辦公室，但你的秘書說你出去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奧里格曾經是中國方面的法方代表，和尹揚共事了大約兩年。對尹揚的工作狂作風是很有體會的，他知道尹揚不是有緊要的事情是不會提前走的。

    「沒有什麼，我陪媽媽去看了醫生。」尹揚禮貌的回答。

    「你母親還好吧?願上帝慈祥她。她可是一個好人！燒的中國菜棒極了。」電話里奧里格很關心的問道。他在中國的時候曾經來過尹揚的家，對尹媽媽做的菜讚不絕口。

    尹揚苦笑了一下，這就是西方的人性化和紳士風度。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對中國這個誘人的大蛋糕虎視眈眈，又在極力保持著所謂的文明地紳士風度。果然，奧里格話音一轉：「但尹有件事情你必須要儘快處理，昨天我和堤爾先生談了一下。他對西陽是非常有興趣地，希望儘快看到結果，這也是董事們的意見。所以你要加快速度。」

    尹揚心裡動了一下：「但西陽方面對我們的要求似乎很猶豫，他們提出了要研究一下我們的要求！」

    「哦！堤爾先生提出的要求絕對不可以更改，其他方面可適當讓步。我們只需要控制它五年就可以了，五年以後該死的誰知道呢？那時候我們新的工藝和流程早就建設起來了。我們現在需要穩定市場分額和多方面套現現金，以不影響公司的其他業務的正常運轉，你明白嗎？」奧里格的聲音有些不愉快和不耐煩，似乎對尹揚的猶豫有點不滿意：「記住，西陽方面不外提出人工和場地或資金與稅收等方面的要求。你盡可以和他們談，儘量爭取最符合我們利益的條款，如果感覺談判很艱難你就說你無權決定，需要將相關資料傳回巴黎，大約需要兩周的時間等到巴黎指示後,才可以繼續展開談判。如果幾次這樣西陽方面慢慢就會著急，他們的市政府和那些下崗員工會幫我們給他們壓力的，他們會鬆口地。」

    …。

    長途汽車突然抖了一下，把尹揚從記憶中驚醒。原來車子已經發動了，正馳出省城。尹揚要去的古川是個革命老區，一個非常偏遠的地方。省城每天只有一班車發往那裡，所以尹揚不得不天剛剛蒙蒙亮,就爬起來坐車。現在已經七點半了，周歆應該準備上班了吧？可能有段時間不能夠回省城和見到周歆了。希望她好好的照顧自己，爭執慢慢的總會消除的吧！尹揚安慰著自己。

    想到與周歆昨晚的談話，尹揚有些無奈和痛疼。尹揚是去古川上任的，他被調往古川任職縣委書記。

    那次塞禺格與西陽的合作，雖然尹揚努力爭取和協調，幫西陽爭取到讓李市長滿意的合約.但尹揚還是很失落。那種抬不起頭，直不起脊樑，看到自己的同胞在自己家裡被對手攻擊的連連退步，是每一個國人都感到恥辱和憤怒的，而這種情緒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悲傷擔憂。就如同為自己母親的身體悲傷擔憂一樣，尹揚也為祖國母親悲傷擔憂。而更進一步就成了失落。

    雖然自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但卻偏偏沒有具體行動方向的那種無力感纏繞著尹揚,讓尹揚感到有點窒息了.尹揚堅持了一個多月，實在忍受不了便堅決辭職了，法方的種種挽留都沒有改變他的決定。

    辭職後尹揚打了個電話告訴了李市長，告訴他們以後的接洽對象和他個人在遵守職業道德情況下對機械廠的一些建議。

    李市長很久沒有說話，尹揚就禮貌的掛了電話。結果不到三分鐘李市長的電話打過來了，這讓尹揚很意外，接通後李市長首先問他今後的打算。在得知他沒有具體的打算的時候，李市長向他發出了邀請，雖然尹揚以沒有從政經驗婉拒了。但李市長的一句話讓尹揚有些心動「中國不是靠一個人就可以騰飛地，它需要我們幾代人一起努力。同樣，一個人的影響也是有限的，他缺乏必要多的資源和平台，這樣他可以創造的價值和努力的結果也會被成倍數的縮小。所以我希望你到政府來，我們有志同道合的同志,又有黨中央的勵精圖治，雖然現在我們還很艱難，但不可否認我們每天都在進步。如果你現在還沒有考慮好，我建議你可以看看黨的一些文獻和相關政府的一些文件。邊看邊思考，幫助你做出正確的決定。」

    尹揚接受了李市長的建議，開始閱讀中國政府部門工作方面地報告文件與幾代領導人的文獻著作,以及學習黨中央首長的講話精神。並經常與李市長進行討論，互相交換觀點和心得。

    並在李市長的建議下，尹揚在02年5月加入了黨組織，成了預備黨員，介紹人是爸爸的一位戰友，老黨員了，所以很順利。接下來又去了黨校進行了更系統的學習。

    03年10月下旬尹揚進入了政府部門。但不是李市長的西陽，而是通過西南某省的公開招聘進入了省商務廳做副巡檢員。但工作了半年多就因為城西高新開發區招商問題上,與劉副廳長發生了嚴重分歧.

    當時引進的是一家德國的汽車供應商，專門從事大型重工機械輪胎生產。項目非常不錯，尹揚也很贊成。但後面在陪同過程中看到了雙方的合同草本，尹揚大吃一驚，對方居然要我們國內承擔40的銷售額度，靠中國市場消化40近20億的重工機械輪胎？省里根本沒有任何重型機械製造企業。國內也僅有幾家大型的製造企業，但大部分都帶有軍工性質，這又與合同上提出對輪胎使用廠家需要進行技術共享有衝突。

    尹揚敏感的感覺這裡面不對，便示意工作人員以中休早茶名義暫時停止了會談。在休息間向滿面紅光的劉副廳長進行了匯報。本來應該謹慎的暫時放緩談判節奏，將工作重點轉向對對方的資質重查和對合同文本進行重新論證。但沒有想到興致正高的劉副廳長大手一揮：「小尹，你太沒有魄力了，中國這麼大的市場還怕沒有銷售渠道。只要我們造的出來，品質過關，就不會沒有銷路.這對提高我們今後重工機械的生產是極具意義的。而且這次是近40億的項目啊，同樣對我們省經濟建設的意義是非常重大地。」

    下午的談判讓尹揚越發不安，對方根本不談相關方面的問題，而是投合我方代表感興趣的投資額度，稅收政策及用工問題。尹揚插空提出來的問題對方只是輕輕帶過,不涉及根本和實質性的問題.

    晚上尹揚特意委託北京的朋友找了一家香港專業的諮詢公司進行了商業調查。結果使人非常擔憂。拿到結果尹揚向廳里做了匯報，廳里研究了一下，讓劉副廳長與對方進行了補充確認。

    尹揚在再次看到合同草本時，有些憤怒了。居然沒有對有問題的地方進行實質性更改，而只是在文字方面做了修飾。

    尹揚便以專題報告的方式報告了省政府，要求對談判進行專家評審和對對方展開商業調查。

    損失雖然避免了，但事情對尹揚的影響卻沒有結束.他變成了商務廳不受歡迎的人。因為他給商務廳臉上抹黑，無視上級,辦事沒有組織程序等等。

    但對這件事情的發展，尹揚是從同事的臉上猜測事情的發展的方向和所發展到的程度的。因為在整個商務廳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迴避他，都只在後面悄悄議論他，他了解不到任何情況，甚至正常的工作都沒有辦法開展，陷入了半停頓的狀態。

    直到9月底的一天，省委組織部突然找他談話，他才知道事情對他最後的結果。他被調任到古川縣任縣委書記。在他去省委組織部辦理手續時候，卻意外的遇見了考試中自己面試的主考官省委的鞏副書記。

    已經有些從政經驗的他和鞏副書記打了聲招呼，就站到了旁邊，準備讓鞏副書記先行。不料鞏副書記卻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和他緊緊握手；「小尹，你乾的不錯，乾的很好！」

    感受到鞏副書記手上傳來的力度，尹揚的眼淚突然潮濕了眼睛。他使勁的點頭：「感謝書記關心！。」

    知道尹揚被平調到偏遠縣城這個消息的周歆在他下班後，主動點亮了燭光，為他準備了紅酒。表達著她對尹揚的愛和關心。但她不贊成尹揚從政，她認為尹揚的性格不適合走仕途這條路，事情的發展似乎也在證明自己判斷。

    在一番纏綿後，周歆趴在尹揚的胸口上幽幽地說；「要不我們回北京吧，媽媽也在那裡呢？我們回家。」

    看到尹揚沒有說話，繼續說：「我把我爸爸媽媽接到北京和你媽媽住在一起，但他們也不習慣北京，你知道我爸爸媽媽喜歡甜食和米飯，你媽媽又是麵條的最愛者。所以阿姨說搞飯好累哦，呵呵~~~~」她說著用手打了一下尹揚的胸膛：「說話啊！你有什麼打算啊？我工作不用你操心，憑本小姐的能力，在哪裡不能找到工作。甚至你的我都已經聯繫好了，是國內一家大型企業，他們看了你的簡歷，非常滿意，開出了年薪60萬並有5的分紅的聘用待遇。」周歆很是得意的笑著。

    尹揚沒有說話，他並不準備去任何地方，骨子裡的傲氣和倔強不允許他當逃兵。何況他的人生的方向早已決定，那胸膛的血還是滾熱地。他現在想的是下午和鞏副書記的那次碰面，原來他並沒有被完全孤立，這種感覺真好。人是需要同志和目標的，這樣的生活才更有意義。

    結果在尹揚最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後，周歆的反應異常激烈.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尹揚最後出門的今天早上，尹揚本來不用坐長途汽車去古川的。縣裡已經安排了司機這個周日過來接尹揚去縣裡上班，但尹揚實在不想繼續這種冷戰，再持續下去可能會在他們中間造成不可彌補的裂痕。還不如暫時雙方冷靜一下，擱置爭議嘛！

    想到這裡，這位新任的縣委書記，一方大員有點自嘲和落寞的笑了笑。如果，如果周歆和自己一起去古川,該是多麼愉快啊!就象自己來省城的時候，兩個人像旅遊一樣一路歡笑著走來。尹揚突然又覺的自己很自私，周歆去那裡做什麼？她的舞台似乎在那裡沒有著陸點。

    車已經馳出省城很長距離了。搖搖晃晃中尹揚慢慢的陷入淺睡眠中，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

    前方的路綿延著向陌生的前方伸去，那裡會是什麼樣呢？一切都是不可預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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