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
敲門聲很溫和,甚至有點小心翼翼,一聽就知道是個有禮貌明事理的好人。
可此刻落入居民們的耳中,無異於午夜時分的鬼哭狼嚎,「duang」的一下在腦子裡炸裂。
要知道,恐怖危險的里世界剛剛離開沒多久,後腳就有東西來敲門了?來者是人還是鬼?
如果是「砰砰砰」的激烈撞擊外加求救,他們反而安心一點,可偏偏是輕飄飄的敲擊,不禁腦補出穿著筆挺西裝、手戴百達翡麗的紳士三角頭。
眾人細思極恐,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羅柯?肯定是羅柯!」羅斯大聲呼喊著,做著求生的拼死一搏。
眾人覺得可笑,因為很多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當時門縫後的砍刀即將把腦袋一分為二。
「不可能!」女教主斬釘截鐵地呵斥道,「從沒有人可以從劊子手的刀鋒下活下來!」
「對,那可是地獄降臨,人類一旦被惡魔盯上,只有死路一條。」一個老頭吹鬍子瞪眼。
嘭嘭。
敲門聲依舊,不急不緩,耐心十足。
「不要怕,我們的教堂有神明護佑,惡魔是進不來的。」
這句話倒沒說錯,這群人能在這裡存活數十年,全靠這座教堂,包括三角頭在內的所有怪物,都無法踏入一步。
哪怕是阿蕾莎本體,也必須在邪惡阿蕾莎潛入後(需要媒介),才能毫無阻礙地進來。
「信仰給予我們力量與勇氣,打開門,坦然迎接未知的一切!」
女教主示意兩個手下去開門,自己則緊握手槍,故作鎮定地站在大門正對的過道中間,儼然一副領袖擔當的做派。
看見自家主子如此勇敢,居民們也紛紛拿起棍棒或是石頭,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大門位置。
吱……
大門緩緩拉開,縫隙愈發擴大,一道挺拔身影映入眼帘,輪廓分明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危險弧度。
瞧見熟悉面孔,羅斯和女警鬆了口氣,異口同聲地喊道,「快跑!」
噠。
在一眾驚愕不已的凝望中,成為焦點的羅柯從容地踏入沉悶壓抑的教堂。
「你、你怎麼沒死!」開門的一個男人指著羅柯問道。
羅柯沒有回答,而是親切地替他們關上了門,並且卸掉了拉門的把手。
「喂!你幹什麼!」另一人壯著膽子大罵。
羅柯仍然沒有搭理,饒有興趣地環顧罪惡的教堂內部,掃視著一張張麻木的面孔。
整個過程安靜祥和,一點不刻意的姿態導致他像極了這裡的真正主人。
看著連傷口都沒有一點的羅柯,女教主深吸口氣,驚恐說道,「普通人是不可能在那種局面逃出來的,除非你們是同類,黑髮黑瞳的異族人,所以……你是惡魔!」
如此驚為天人的推理一出,羅柯甚是佩服她的腦迴路,關鍵一大群人愣是信以為真,嚇得那叫一個魂飛魄散。
「我是惡魔?」羅柯被逗笑了,一步步走下台階,「倒也沒說錯。」
「我們在神親自庇佑的教堂,絕不能讓惡魔在這肆意妄為,祂會給予我們力量,一起殺死他!」女教主抬起握槍的手臂。
其實她也不確定羅柯到底是什麼,管他三七二十一,殺了總沒錯。
冷汗直流的居民們化恐懼為憤怒,臉上爬滿猙獰,眼白被血絲占據,女人們尖叫著扔出尖銳的石頭,男人們提起鐵棍一擁而上。
忽然,他們齊刷刷呆滯原地,茫然地回過來頭,驚駭發現羅柯竟然瞬移到了身後,正與女教主面對面。
砰!
槍聲響起。
一枚捏癟的子彈從羅柯的指間落下,平平無奇的常規操作卻給所有人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女警和羅斯遙遙相望,大腦的運轉卡了殼,陷入了人生懷疑狀態。
「惡魔,你真的是惡魔!」女教主接連扣動扳機,每一發都準確地擊中了羅柯的指間。
「快跑,快跑!」
一堆土雞瓦狗之輩,真正目睹無法逾越的鴻溝後才知道害怕,他們爭先恐後地沖向大門。
嘩——
這時,風聲呼嘯,幾個快把門拉開的男人身子一僵,就被風刃劈成了兩半。
四張龍翼緩緩扇動,繚繞著無形的疾風,猩紅雙眼將眸子點燃,他升入半空低頭俯瞰,竟與教堂背景牆上巨大的符號十分相襯。
女教主魔怔般張大嘴巴,驚喜交加地哆嗦著,撲騰一下跪在地上,「主!您是主!難怪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教堂,原來是您親自降臨人間!」
這一波啊,是羅柯臨時生出的戲謔念頭,這群人信奉的不是一墮落天使嘛,自己把翅膀一展開,騙騙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
居民們都被這巨大的反轉怔住,緩了好久才跟著跪下,一同禱告讚美。
「她們是褻瀆您的罪人,無信仰的骯髒女巫,我們將她們當作禮物贈予您,希望您施以裁決!」女教主指著羅斯兩人,眼底閃過深藏的慌亂。
她雖為教主,可信仰反而沒有信徒們堅定,更多的是為了籠絡人心、穩固權力,打著崇高的名義滿足私慾罷了。
誰曾想,書上的神是真實存在的!
面對超越凡人的力量,她的那些歹毒心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默默順從。
「好。」羅柯冰冷哼道。
呼!
龍翼一震,難以數清的風刃在教堂里旋轉飛舞,開始收割蠢壞居民們的性命。
慘叫聲不絕於耳,鮮血灑滿白牆,到處是觸目驚心的慘烈場景。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信奉的神會大開殺戒,在生命消亡的同時信念崩壞,三觀碎裂。
單純的殺死,對於這些人渣而言太過便宜。
若是加上精神、靈魂的絕望,才叫折磨。
舉個例子:查爾斯無比尊敬的光影之主突然現身,但是在他激動萬分時被自己的神一刀抹了脖子。
哀默大於心死!
很快,教堂里便飄蕩著作嘔的血腥味,除開羅斯兩女,僅剩女教主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戰慄。
她如鯁在喉,想詢問,又不敢觸怒。
「我只需要一個信奉之人,他們都沒有資格。」羅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妥妥扮演起墮落天使的角色。
「這、感謝主的恩賜!」
體驗了從大悲到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女教主差點瘋了,她雙手交叉置於胸口,連連行禮。
「現在,帶我去阿蕾莎的藏身之處。」羅柯淡漠說道,收起龍翼落在地面,徑直走出大門。
「奴僕願為主引路。」女教主已經忘了還在架子上的兩女,頭也不回地跟了出去。
兩人走遠後,架子上的羅斯和女警都爬了下來,綁住手腳的繩子不知何時被風刃割斷了。
「他,是好人吧?」女警感覺做了一場夢。
羅斯望著灰白天空,「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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