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們在第一時間沖向武器架,有的拿起長矛,長度能夠把自己保護在安全範圍內,他們赤著膀子,身上出現一點點的劃傷都會影響最終生死。
有的抓住了皮盾,這種皮盾足夠輕盈,能夠防備弓箭和長矛的刺擊,保護小命。
更瘋狂些的就抓著一把鏈錘,西鐸·海水下注的那個奴隸就是如此,他抓著鏈錘沖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奴隸,帶著鐵釘的鏈錘從左往右甩,那個奴隸下意識的抬刀抵擋,卻被鏈錘輕易撞開,接著鏈錘擊中其下頜。
噗!
腦瓜碎裂,鮮血迸濺。
無頭屍體搖晃著倒在地上。
「啊!」有一位女士發出了尖叫,她躲在了男伴的懷中,男伴順勢摟住她進行安慰。完全看不出這尖叫是否發自真心。
女士的尖叫只是一個引子,隨後是山呼海嘯的怒嚎。
「砸碎他的腦瓜!」
「殺!殺!殺!殺!」
現場徹底亢奮,坐在李奇身旁的西鐸也亢奮的大喊,他沖李奇說道:「哈哈融入這裡吧,李奇!」
死了一個人,李奇心裡並不怎麼舒服,雖然他之前就控制著死屍殺死了自己的老師,但他並不喜歡殺人,如非必要,更不喜歡看人死亡,尤其是像眼下毫無意義的死亡。
戰鬥十分激烈,西鐸下注的奴隸已經殺了三個人,滿地碎屍就是他的傑作。
反觀李奇下注的黑髮奴隸,他在搶了兩把小刀之後,轉身就逃,跑向了遠離所有人的邊角,廝殺似乎與他毫無關係。
李奇非常欣賞他的戰鬥風格,先保證自己活下來,但其他人卻無法接受,他們想要咆哮,想看見鮮血,飛起的斷肢,被砸碎的腦瓜,而不是躲起來的傢伙。
終於有其他奴隸發現了躲在角落中的黑髮奴隸,手持彎刀沖了過去,那是恩鐸高原上的草原戰士使用的怪刀,如果不會使用一定會先傷自己,奴隸的胯下沒有草原戰馬,兩條腿的奔跑速度卻不慢。
「砍掉那個傢伙的腦袋!」有人大喊著。
「殺,殺,殺!」
膽小鬼在這裡不受歡迎。
但是,手持彎刀奔跑的奴隸,卻突然倒在地上,身體因為往前沖的緣故,即便倒地還往前滾了一小段距離。
奴隸已經死了,屍體的額頭被一把小刀貫穿。
現場有一瞬間的安靜,然後又開始了尖叫和歡呼,不管誰死了都觀眾來說都一樣,只要有人死就行。
黑髮奴隸走過去,腳踩著屍體彎腰拔出了小刀,然後又龜縮回了自己的角落裡。
「一個投擲高手」西鐸·海水有些驚訝的說道:「你的眼光不賴,李奇。」
「我也沒想到」李奇回答道。
超凡騎士野馬甚至評價道:「任何東西在他手中都會變得恐怖。」
贏得超凡騎士認同的投擲高手?李奇對其十分的感興趣。
場內,有三個奴隸發現了黑髮奴隸,他們手持武器慢慢圍過去,黑髮奴隸也變得十分謹慎,因為他只有兩把飛刀。
遠處手持鏈錘的奴隸已經陷入困境,多人圍攻讓他飲恨當場,西鐸為此嘆了口氣,然後便去看另一個。
就在還有十步距離時,黑髮奴隸猛地出手,圍攻他的左右兩個奴隸同時倒下,精準到讓人膽寒的投擲手法,甚至不需要側頭瞄準,只要隨手一丟,就必中。
剩下的那個奴隸見黑髮奴隸沒了武器,大吼著沖了上去。
沒有了小刀的黑髮奴隸頓時陷入苦戰,他只能不停躲閃,然後被長劍刺進肩膀。
但是就在被刺中的瞬間,他已經躲閃著來到了一具倒地的奴隸屍體旁,在地上滾了一圈撿起彎刀,擰身一甩,彎刀與追殺的奴隸擦過。
刀斜插在地上,奴隸的腦袋也滑落,無頭屍隨之倒地。
戰鬥已經持續了好一陣子,正午的烈日烘烤著每一個人。
遍地屍骸,血腥味混著人死時無法控制湧出體外的糞便臭味飄向了每個觀眾。
最終,戰鬥以黑髮奴隸飛刀命中,結束了戰鬥,但他也身受重傷。
13個銀月,李奇接過錢,對西鐸·海水問道:「這個競技場的奴隸,賣不賣?」
「一般是不可能賣的」西鐸搖頭:「而且我也勸你別買,他們不服管教,有的甚至會殺了自己的主人,野性難馴,當然如果你出價夠高他們肯定會答應,不過就像我們剛才看的那場比賽,一個奴隸至少也要20銀月。」
「多少?」李奇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之前買的那些奴隸,貴的也就2、3銀月,便宜的甚至白送,20銀月?那就是兩三百銅星,豪豬領所有人吃一頓黑麵包也就這個價格。
「怎麼,你想買奴隸回去?」西鐸看出了李奇的想法。
「我很看好那個」
李奇指著黑髮奴隸。
一直在兩人身旁的超凡騎士野馬·亂石說道:「他快死了。」
此時黑髮奴隸的情況確實有些糟糕,他肚子被劃了一刀,雖然腸子沒露出來,但從黑髮奴隸的狀態來看,就如超凡騎士所說,他快死了。
神仙難救。
「如果只是個快死了的奴隸,肯定能便宜不少」西鐸說道。
……
冠軍接受歡呼,敗者屍體則進入土坑被隨意掩埋。
但在競技場的內部,本次戰鬥勝利的冠軍,卻一個人捂著肚子上被用粗暴手法包紮過的傷口,倚著牆角靜靜等待自己生命流逝。
門上的鎖鏈被打開,奴隸主走了進來:「從今天開始,這位爵士就是你的主人。」
奴隸主根本沒看他一眼,趁著他還沒斷氣趕快換成錢才是真的。
來人穿著踩著皮靴,精緻的長袍,胸口是一塊有著豪豬圖案的徽章。
一位貴族!
「快點站起來!」奴隸主拿起鞭子想要抽打,但那位貴族卻皺著眉說道:「活的是5銀月,但如果他死了……」
「他死了,我怎麼敢收您的錢啊,尊貴的大人~」奴隸主恭敬的說道。
「不,5銀月已經是你的了,但你如果打死我的奴隸,侵犯一位貴族的利益,你會被送上絞刑架。」
奴隸主賠笑著連連說不敢。
黑髮奴隸卻知道,自己該站起來了,他捂著肚子上的傷口往外走,哪怕每走出一步,劇烈的疼痛都會把他身體裡所藏的汗水擠出一大片,但他還是忍住了跟在那位貴族身後,就像貴族所說,對方花了5銀月買下了自己,現在自己是他的了。
一路上,疼痛讓他的意識越來越弱,他只知道自己跟隨那位貴族走了很遠,離開了競技場,走在繁華的街上。
人群畏懼的躲避他,厭惡的看著他,亦或者心疼的望著他。
他們最終來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小道,遠處能看到一座城堡,那是貴族老爺的住處,也是他一輩子無法觸碰之物。
近處則是幾輛馬車,還有護衛,他們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你叫什麼?」貴族停下來問道。
「狗」黑髮奴隸回答道,他此刻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如此虛弱。
貴族繼續問:「你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嗎?」
「知道」狗仍舊站著。
「如果你剛下競技場的時候就醫治療說不定能活,我第一時間就想買下你,但是那個奴隸主一直拖到確定伱快死了,才願意鬆口把你賣給我」貴族說道。
狗不知道貴族說的是真是假,他腦袋暈乎乎的,站著都很勉強。
貴族說道:「你想問什麼?」
「我快死了,您為什麼要買下我?」
「我需要你的屍體」貴族說道。
「您已經買下了我」狗根本不在意貴族老爺說的話,自己只是奴隸,奴隸除了自殺外,沒有任何自由:「是您讓我離開了那個地方,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所以我死後,屍體是您的了。」
「你也可能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重生」貴族意有所指,接著他說道:「上車,努力堅持多活一陣子吧,再多看幾眼這個不平等的世界,也為了更新鮮。」
為了新鮮?
狗躺在專為他清理出來的馬車車板上,望著天空,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悠閒。
思緒逐漸瀰漫,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前幾年,想起了今天的那場戰鬥。
就這樣死了,好像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