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良玉身體微微一僵,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背後那隻手力道溫和,他的唇挨到紫砂茶盅溫熱的杯沿。
「喝口水。」少女嗓音清冷。
「小十。」
「嗯。」
夏侯良玉依言喝了熱茶,嗓子稍微好了些,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馬車內只有衣袖摩擦的簌簌聲,慕容錦放下茶盅,扶著他靠在車壁上休息。
夏侯良玉的眼睛怔怔的,沒有聚焦在任何一處,慕容錦一開始就發覺了,心中微沉,不動聲色地在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揮了揮,夏侯良玉沒有反應。
她欲言又止,初次見他並不是這樣,回到京城後他便說他自幼夜裡看不見,為何現在白日也看不見了?
「你的傷還沒好。」慕容錦支肘托腮,靠在小書桌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一般情況下,她不會這麼沒有禮貌的明目張胆的盯著一個人看,但眼前的人……
他看不見。
他瘦了很多,昔日穿在身上正合適的牙白袍寬鬆,膚色略有病態的蒼白,可即便如此,依舊讓人覺得不可褻瀆,溫潤如水,清冷如蓮。
「無妨。」夏侯良玉的嗓音輕若翩鴻,容顏淡潤,長袖中微攏的五指瀉露了他心底的一絲緊張。
慕容錦沒有再開口,她黑色的眸子落在夏侯良玉的臉上看了許久。
他叫阿緣。
是不是曾經的阿元?
她並不能確定,想找出一點點記憶中的痕跡,可她自從高燒後醒來就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記住的片段都是零星的。
「你要成親了?」
「你叫阿緣嗎?」
兩人同時出聲,同時一愣。
「你先說。」
「你先說。」
慕容錦低笑。「我要和阿沅成親了。」
夏侯良玉心口一窒,呼吸不暢。「……恭喜。」
慕容錦抿唇,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想起一晚,他中藥後說的話,耳根微微的紅了。
「神醫。」
「殿下。」
慕容錦聞言,側頭倏然靠近他精緻的面容。
她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夏侯良玉心中一驚,幽冷的異香撲面而來,離他不足寸許距離,他心跳陡然加快,差點失態。
勉強當做什麼都沒察覺,五指卻攥緊了掌心。
「你好像之前都不叫本宮殿下?神醫,你好大的膽子。」慕容錦實在弄不懂他的想法。
她發現了什麼?
夏侯良玉心中複雜,他當時不願意與她生分,潛意識的喚她小十,可現在,他已經想通了,無法給她幸福,默默守候就好。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死了?
「是草民僭越了。」他眼睫垂下,如收翅的黑蝶。
慕容錦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她都想掐死他了。
深吸一口氣,慕容錦目光如炬,盯住夏侯良玉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神醫,我們九年前是不是認識?」
「……!!」夏侯良玉瞳孔驟縮。
「阿緣?」
「草民不知殿下說的什麼。」夏侯良玉的失態僅僅在一剎那之間,唇邊溫和的笑容暖如春風,沒有一絲的異常。
慕容錦很是挫敗,若不是神醫那一絲的變化,她很難看出什麼。
「神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