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傳承的日記

    終有一天，「憨逼」會變成耿直憨厚的裝逼者，「二逼」會變成善於二創的裝逼者，而「牛逼」毫無疑問，他太大了。——裝逼者語錄。

    兩人回去後翻閱了相關記錄，五丈原公墓曾經多次出現過四腳蜘蛛，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攻擊劉禪機器人。按理說，劉禪機器人幾十年沒有疊代，除了日常維護之外，沒有任何變化。以前從不攻擊，今天卻攻擊了，這說明什麼？

    當然，仍然存在一些巧合因素。如果系統使用某種隨機算法、概率算法，那麼不論是誰都有可能被攻擊，不過概率大小而已。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系統近期調高了閾值。原本算作沒有威脅的個體，如今也被視為威脅。

    近期出了什麼事？想來想去，大概只有陸叄叄和一個老頭從系統圈內強行突破出來。這顯然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對此系統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誰也不知道。不過調高外界的閾值，倒是比較合理的行為。就是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手段。

    諸葛世家對此相當重視，一方面進入警戒狀態，另一方面……他們加緊趕工，又做了一個劉禪機器人，擺到五丈原，哭聲更大，裝藥量更大。

    陸叄叄看得出來，他們遇到過比這緊急的多的事態，這點預兆尚不足以打亂行程安排。當天下午，兩個女孩乘坐直升機，繼續出發探索。

    受她師父的影響，女孩也會對一些歷史文物更感興趣一些。不過她稍稍不同，相比古代史，更喜歡現代史。那些王侯將相的故事，早在和平年代就扒的差不多了，足夠打包裝進硬盤裡。但在核戰前後這段時間內，社會被打散，文明幾乎斷代，大量文獻資料缺失。真正找回這段歷史，同樣重要。

    她說她曾經在某個廢墟中找到一本日記，是核戰之後，某個男人在空無一人的廢墟中掙扎求生的事情。經過最初艱難的三十來天，男人給自己搭建了一個營地，從廢棄超市找到了成堆的米麵油，足夠自己吃好久。

    但又過兩個月，突然字跡變了。新的字跡寫著：「上面寫日記的人已經被我殺了，但我和他無冤無仇，只是亂世之中資源有限，無奈之舉。他既然有寫日記的習慣，那我就接著他的往下寫。」

    新來的人似乎擅長練武，不但記錄每天的瑣事，或自己的所思所想，甚至還畫了一些圖片，仿佛武功秘籍一般備註了很多說明。直到翻到中途，字跡又變，上面寫：「時代變了。」

    第三人用自製土槍擊斃了第二個人，拿到日記本。仿佛有一種使命趨勢，也在接著下面記錄。他似乎更擅長製作道具，羅列了不少。直到某一天，他的槍掉了。只是外出上個廁所，回來就找不到槍了，遂在日記中表達自己的焦慮。

    然後字跡又變：「不好意思，槍在我手裡。」……這種不斷的字跡更替，甚至持續了八個人之多，沒有人留下自己的名字，只能從字裡行間看得出是男是女，是壯是瘦。同時，所有人都儘可能把自己生平所學記錄進去，同時追加自己的所思所想。

    看著前面的日記，後面的人偶爾也會意識到，也許下一刻，自己也會被更後來的人擊斃。對此，裡面多數人都表示坦然，並將其歸結於因果，畢竟除了第一個人，其他人都是殺人別人而活下來的，出來混早晚要還的。沒有人對自己殺人表現過懺悔，也沒有人對自己可能被殺表示過不甘。

    但他們覺得只要在這本日記里留下一筆，就已經算是有意義的。他們對日記的重視程度，幾乎超過大多數事務。有人也在日記里自嘲，自己只在學生時代寫過這麼多字，沒想到在末世之下，居然天天小作文。

    中間日記本不夠了，有人拆了裝訂線，多拿幾個空白本子訂上去。後期日記厚的如同英漢字典一般。

    日記的最後，是系統的機器人找來，邀請所有難民前往系統圈內生活。最後的寫日記者擔心殺人事情會被清算，不敢帶走日記本。但也不想日記本就此蒙塵，於是他在最後的時間，手做了一個華麗寶箱，並將日記本存於寶箱內。

    在某次女孩外出探索時，這本日記本被帶回。現存於村民博物館裡，命名為「末世傳承的日記」。

    不過如此有分量的亂世文物，卻被很多人懷疑是偽造的。換八個人的筆記寫法，編編故事，搞一本筆記本做舊一下，外出轉一圈再帶回來，對於都是手工大佬的諸葛亮們來說，真是太容易了。

    甚至不少人認為，這只是某種振奮人心的宣傳。畢竟日記里的人全都鎮定從容，活的通透，這怎麼可能呢？外圍村民很多都是經歷末世的人，見過的都是人性最邪惡，最不講理的一面，哪來一連八個正能量？

    在他們看來，如果日記里的人先憤世嫉俗，怨天尤人，然後淒悽慘慘，戰戰兢兢，直到某個契機後，終於看透什麼開始淡定起來。這還有點可信度，不像現在，八個人一上來就滿級心態。讓人感覺編故事都不會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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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不論後續七個人之前心態如何，當他們拿到日記並看完的時候，他們的心態就滿級了。也因如此，這本日記足夠珍貴。

    「所以你是想要我跟著一起去？」陸叄叄問。

    「當然，你是絕對誠實者，你說的話分量足夠重，」女孩回答，「我們先去日記的發掘地，給你看看周圍的環境，然後你自己判斷。」

    「行。」

    「看過這個發掘地之後呢，我們下一站就要出城。根據地圖，那邊還有一片農村，從來沒探索過。理論上農村承受災難的能力遠遠強於城市，人多半是沒有了，但留下來的生活痕跡應該更加完整。」

    「那能找到什麼新的日記本嗎？」陸叄叄隨口問。

    「日記本其實多得是，」女孩感慨，「多是心態崩潰的，情緒低落的，甚至遺書我也找到不少。但太雷同了，反而沒什麼價值，像那本傳承日記，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對了，我後來想起你的名字了，」陸叄叄回答，「我記得你叫古墓麗影？」

    「唉，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女孩搖頭，「什麼時候找個機會把稱號改了去。」

    「那我該叫你什麼？諸葛亮嗎？太難區分了。」陸叄叄問。

    「那就叫等級吧，」女孩回答，「648微亮。」

    「額……」陸叄叄遲疑片刻，問，「你們的等級制度，我至今弄不明白。按理說人口不過一個鎮的規模，不至於有這麼誇張的等級數量吧？」

    「哈哈，」女孩笑著搖搖頭，「其實我們諸葛亮等級就分皮、納、微、毫、亮，至於前面的數字，都是自己隨便選一個喜歡的。畢竟我們名字都一樣，只能等級上細分了。」

    「原來是這樣。」

    「哈哈，有些人喜歡過分謙虛，把你搞誤會了。」

    「那你的648是有什麼含義嗎？」

    「恩，我想著如果有一天，我們這些諸葛亮被做成遊戲，那我應該至少值一個648。所以我先把648給取了，到時候他們用648來抽648，會很有梗，」648顯得很興奮，不過隨即嘆了口氣，「當然，也許我本人看不到這一天了。」

    兩個女孩和一條狗徒步在廢墟中穿行，這邊都是碎石斷壁，車不能行，只能徒步。狗很普通，就是遍地都是大黃狗，這會兒它很警覺的到處聞聞，到處嗅嗅。

    女孩和狗似乎是老搭檔了，它不但聽懂指揮，似乎也知道主人喜好。就見它一陣刨土，然後刨出一本破爛雜誌，興奮的吊著過來，搖著尾巴。

    「恩，這沒什麼用，晚上拿來生火吧。」648笑著接過。

    狗很高興，一溜煙又去刨了。

    「就算是我當年的時候，雜誌也不常用了，」陸叄叄隨口說，「一般訂雜誌的地方，要麼學校或者機關之類的地方。」

    「是啊，可能附近原本就是學校吧。」648隨口回答。

    陸叄叄環顧四周，完全找不到熟悉的景色。她突然有些想家，不知道以前的學校，以前的警局，最後都怎麼樣了。即便是廢墟，有機會也該去看看。

    「汪汪汪！」前面狗突然狂吠起來。

    兩個女孩一驚，急忙趕去。就見一隻四腳蜘蛛躺在地上，它的傳感器依然亮著紅燈，但它的腿似乎斷了兩條。看樣子似乎是石頭砸斷的，此時無法保持平衡，只能在地上慢慢的挪。

    「不好，」648臉色微變，「四腳蜘蛛一旦受損，肯定會聯絡其他蜘蛛，不消片刻就會過來一大群。」

    「現在裝孕婦來得及嗎？」陸叄叄掀起衣服往裡面塞毛巾啥的。結果轉頭一看，四腳蜘蛛的傳感器正對著她們，它只是瘸了，又不瞎。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陸叄叄也緊張。

    「我們不太可能跑得過它們，」648也皺眉，「就算用無人機飛到空中，它們也有遠程攻擊手段，我們必死無疑。」

    兩人大腦飛快運轉，雖然未顯慌亂，但確實有些焦急。突然，陸叄叄靈光一閃：「那個發掘地！寫日記的人換了八個，他們的駐地應該和堡壘差不多了吧？」

    「走！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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