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廢墟之旅

    如果一個作品中，主角連裝逼都不會，那他還不如去當旁白。——裝逼者語錄。

    星空之下，兩個女孩躺在帳篷里，周圍都安裝了傳感器，保證一般肉食性動物靠近時能馬上察覺。同時，那個破舊的冰箱也在幾步之外，如果四腳蜘蛛再來，兩人還能飛快的躲進冰箱裡。

    648問了很多問題，不過也多是對一百多年前世界的好奇，也問問當初為何要當絕對誠實者？進行思想鋼印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等等。

    這些問題再在一百多年前就不知多少人問過，陸叄叄都嫻熟應對。期間陸叄叄也隨口反問，比如如果那時候是你，你會當絕對誠實者嗎？

    幾乎所有人被這樣問的時候，都會選擇搖頭，648也不能免俗。不過每個人遲疑的時間會有長短，通常平時越裝逼的人遲疑時間會越長一些，似乎也在糾結是否要裝這個逼。不過648倒是幾乎沒有遲疑，瞬間搖頭。

    「我是有很多小秘密的，絕對不能當絕對誠實者。」648如此解釋。

    「是嗎？都是些什麼秘密？」陸叄叄隨口往下問。

    「說了是秘密，當然就不能透露了。」

    「行吧，我確實不是一個善於保守秘密的人。」陸叄叄只是無奈。

    648敏銳的察覺她似乎有些不悅，於是轉換話題：「對了，你說我們真的有必要再費工夫去證明日記本嗎？」

    「這對你不是很重要的嗎？」陸叄叄反問。

    「是很重要，」648回答，「但你想啊，這日記也不是我寫的，我只是一個發現者。你要是把原作者找來，那不等於是他在裝逼了麼？」

    「你是怕原作者搶過你的風頭？」陸叄叄反問，「但原作者也是你找來的，我們尋找原作者這個過程本身也是一個故事，對『尋找過程』這個故事來說，我們也是作者。何況再怎麼說，日記也不是他一個人寫的，他不過八分之一作者而已，最終因為怯懦和貪圖安逸，選擇系統圈內生活。論逼格，在我看來比不過任意一個諸葛亮。」

    「恩……道理是這麼說。」648似乎還在遲疑。

    「你就別猶豫了，你再這麼猶豫，我都懷疑日記本是不是假的了。」陸叄叄實話實說。

    「其實所謂真假，也不急於一時，」648回答，「人們往往更願意相信自己的邏輯判斷，對於超出邏輯的事情，哪怕是你絕對誠實者說的話，他們也會懷疑。也許他們會覺得你被忽悠了，甚至懷疑本就不存在什麼絕對誠實者。」

    「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往前走，等我以後名聲響了，逼格高了，威名赫赫了。之前的探索成果，自然也會被認為是真實可信的。不需要再大費周章證明。」648回答。

    陸叄叄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次回去之後，如果有人問起我，我都會實話實說的。包括發掘地沒能細看，斷腿蜘蛛很巧合，我提出證明一下，你卻認為沒必要等等。甚至我也有點懷疑日記本是假的，至少此時此刻我真的在懷疑，反正這些我都會實話實說的。」

    「……」648陷入沉默，良久還是無奈回答，「那我們還是去證明一下吧。」

    兩個女孩在不怎麼愉快中結束了對話，各自瞪著帳篷頂發呆片刻，然後閉上眼試圖強行入睡。

    陸叄叄其實也不想這麼說話，即便是絕對誠實者，也有更高情商一些的說辭，她畢竟也很有經驗了。而且野外出行不比平時，兩人關係融洽會更有用一些。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還記得很多寶藏坐標，這些源於黃油《老衲不停的失禮》。而在諸葛世家的這幾天，她曾偷偷上網查詢，卻完全找不到這個網站。依她判斷，系統的網絡應該沿襲一百多年前的網際網路，這也是她冬眠前背的網站名還能用的原因。而諸葛世家的網絡只是某個大型局域網。

    如此看來，諸葛亮們很可能並不清楚那些寶藏位置。那是否有必要和他們分享這些？陸叄叄是有些猶豫的。她覺得至少多考察他們一番，同時看看所謂的寶藏具體是一些什麼。

    但自己又沒有多少野外生存的經驗，單溜危險很大。得找一個合理合適的藉口，把648也拉到寶藏的前進路線上。前往系統圈內尋找日記本作者，就是不錯的藉口。某一個坐標就在圈外不遠處。

    當然這也不是必須的，如果這次沒有機會，下次也行。

    次日清晨，兩個女孩相繼醒來，昨天的些許不愉快也順勢翻過去了。簡單收拾過後，啟程出發。

    根據地圖，她們必須徒步橫穿十多公里的廢墟，這段路只能用腿，用不了任何代步工具。身輕如燕系統只能緊急情況使用。然後會有一段勉強可用的公路，大概三十多公里。但她們也沒有帶什麼車輛，本次主要探索廢墟路段，不可能背著一輛車走路。只能到了公路後現場手搓一輛出來。

    身背著幾十斤的裝備，一走一整天，路況極差。這對648來說可能家常便飯，但對陸叄叄來說就是高強度體能訓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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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把行囊給我。」648看出陸叄叄吃力，當即過來伸手。

    「好吧，你厲害，」陸叄叄無奈遞上，一邊也疑問，「為什麼沒有外骨骼呀？」

    「還想外骨骼呢？四腳蜘蛛一看一個外骨骼的人，一腳過來抽死你，你脫都來不及脫，」648回答，「再說，在這種地形，外骨骼雖然省力，但也不靈活。」

    又走片刻，陸叄叄還想咬牙跟上，648卻提議休息一下。在野外把體力耗的一乾二淨絕不是明智選擇，反正也不趕時間。

    坐在廢墟上，擼擼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題不知不覺說到吃的。諸葛世家研究美食的也是一大把，但局限於戰後的資源匱乏，終究不及戰前水平。而且他們更喜歡研究菜式雕花，而不怎麼注重味道或營養。

    這其實很好理解，精美的雕花能瞬間吸引大量目光，而味道只有幾個人能吃到，論裝逼效率，當然是前者更優。然而如果大家都追求高效率裝逼，也會帶偏裝逼風向，變得捨本逐末，本末倒置。

    據648所說，曾經就有一諸葛亮只善於雕花，於是他買通了評委，連續獲得多次廚藝冠軍。但最終還是事情敗露，他和評委們均被逐出世家，強制改名司馬懿。

    陸叄叄只是笑笑，表示這種東西在以前根本不稀奇，幾乎所有的綜藝娛樂評比，都是一堆內幕。而如果諸葛世家不斷發展，這類情況也必然越來越多。倘若不發展，那麼外界不斷前進，諸葛亮反而變得閉門造車。

    648突然問：「你相信智謀極高，權術極高的人，還能保持樸素麼？」

    「相信啊，諸葛亮不就是麼？」陸叄叄自然回答。

    兩個女孩相對而視。陸叄叄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遲疑和迷茫。而648反而看到了清澈而又堅定不移的信念。

    休息差不多了，起來繼續趕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終於在傍晚時分，越過了廢墟地，來到公路附近。

    曾經寬闊的六車道高速公路，如今也破爛不堪，路面坑窪，長草無數，指示牌都鏽成一個顏色。不過至少地上可以走輪子。

    從路邊找到幾輛報廢的電瓶車，兩個各自發揮特長，現場手搓。能源電池則用隨身攜帶的。東拼西揍，敲敲打打，從傍晚一直忙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幹活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似乎也並不需要尋求幫助，有點暗暗較勁的意思。次日清晨，兩個女孩同時發動電瓶車，相互一個對視，比賽的意味明顯。陸叄叄隨手拋出一顆石子，劃著優美的弧線落地的瞬間，兩輛電瓶車疾馳而去。

    這次，陸叄叄終於贏了一籌。硬是在破碎的高速公路上飆出60碼的速度，僅僅用了一晚上改裝。幾乎片刻，就把648遠遠甩在後面。

    然後，陸叄叄再放慢速度，和她並肩，一伸手：「來，把你的行囊給我。」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648嘴上說著，但還是把行囊遞了過去。

    陸叄叄接過行囊，哈哈一笑，也慢慢的開，但始終領先她半個身位。

    「那是……」陸叄叄突然往左前方一指，那個方向，一發兩層樓高的導彈斜插在地里。

    「哦，野外的時候最好避開這種東西，」648回答，「說不準突然爆炸了，這麼大的導彈，爆炸範圍恐怖的很。」

    陸叄叄當然明白，她只是認出了這種導彈的形制，這應該是從不笑場者的導彈。雖然在她冬眠的時候，導彈遠沒有這麼大，但有些設計會一脈相承，特別是外觀設計。作為他的徒弟，陸叄叄太熟悉了。

    「我們去看看吧。」陸叄叄開口。算算經緯度，寶藏應該就在這附近，這發導彈已經是最醒目的地標了。

    「能說說理由嗎？」648詫異。

    「直覺吧，我覺得很眼熟。」陸叄叄沒說實話。

    648猶豫片刻，還是點頭同意。暗想也不至於這麼倒霉，這麼多年插這裡，她們兩個剛過去就爆炸吧。

    兩人放下電瓶車，走下泥地，近距離觀察這枚陳舊的彈體。露在地面上的有兩層樓，估計插在底下的至少一層樓。彈體粗大，站在下面，有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我查了一下，」648拿著手機一陣劃拉，「感覺不像任何一種國家的裝備。」

    陸叄叄沒有回答，伸手在彈體上亂摸亂敲，片刻，就掀開一塊鐵皮。648心驚膽戰：「你當心點。」

    鐵皮下是一堆電路，還有一個電子屏。只有一個疑似開機的鍵，陸叄叄沒有遲疑，當即按上去。

    嗡的一聲，這枚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導彈突然亮起來，外殼上亮出一個輪廓，倒像是那種節日裝飾，就是太大了一些。648臉色一變，嚇退一步：「我想起來了，這是……」

    而她話沒說完，電子屏中已經響起了聲音：「你好，敢於拆導彈的猛人。」

    陸叄叄突然有些淚目，這是她師父的聲音，聽著蒼老了一些，但還是很皮。

    「我這裡有三個問題，如果答錯，我就會爆炸。如果答對，我就放你離開。每題回答時間限時一分鐘。我的裝藥量極其巨大，任何防爆設備在咫尺之間都無法抵擋，你坐在坦克里我也能炸死你。同時，你必須站在面前回答，我這裡有生物識別裝置，不要試圖遠程操控。」

    一開始，他就幾乎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陸叄叄只是笑了笑，轉頭對648說：「要不，你先去遠點地方等我？沒必要我們兩個一起炸死？」

    648抬了一下腿，但看著陸叄叄鎮定的眼神，她決定還是留下來：「留下來吧，至少我還能幫你查資料。」

    「問吧。」陸叄叄對電子屏說。

    「第一問，人為什麼要裝逼？」

    「因為逼就在那裡！」陸叄叄嫻熟應答，根據裝逼者語錄，標準答案。

    「回答錯誤！」電子屏瞬間變紅了，附上巨大的叉叉。連帶導彈發光也更亮了一圈。

    「第二問，人究竟為什麼要裝逼？」語氣更為強烈，更像質問。

    「因為逼就在那裡！」陸叄叄昂然回答，面無懼色。

    「回答錯誤！」警報聲響起，紅燈閃爍更甚，爆炸似乎臨近眼前。

    「第三問，人tm的究竟為什麼要tm的裝逼？」電子屏的聲音都變粗狂了。

    648緊張的伸手：「要不我們換個答案？」

    陸叄叄只是擺手推開：「因為tm的逼就tm的在那裡！」

    「……」一瞬間，紅燈熄滅，警報消失，電子屏上只有一竄省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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