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怪盜 第七回、夜唱陽關折碧柳

    偌大的會客廳內,被陸游的劍氣震驚的瞠目結舌,陸游手中的寶劍停在了尿褲子的完顏光英的面前,而劍下跪著同樣尿褲子的秦塤。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王我...」完顏光英的大胖臉,被嚇得慘白,他怎知道陸游竟然有這般功夫,又素聞漢人多義士,他雖對忠義的概念不能理解,但是對漢人發怒的厲害還是知道的。

    「完顏光英,中國乃漢人地界,豈容你這髡賊撒野!今日念在兩國邦交不殺來使,我奉勸你還是放規矩些!倘若再敢無禮,有如此像!」會客廳中坐落著一丈高的大理石蒲牢獸,蒲牢獸威武不凡,張開大嘴盤踞在石台上,想來也有個幾千斤分量,武鬥所用的劍都是可以雙手持拿的,卻見陸游雙手握劍,對著巨大石獸猛然一劍,劍氣四溢,氣勢洶洶,將蒲牢獸斬成兩段,聽得兩段石獸在地上翻滾幾下,如同悶雷,震得大殿亂晃,人站不穩,一眾士兵拿出長槍,將金人看住,若要開展這些金人恐怕會被瞬間殺死,陸游一聲嘆息,收了寶劍與跪在地上的秦塤道:「秦大人,我身體不適不能奉陪了!」

    秦塤見陸游長揚而去,趕忙從地上爬起,開始訓斥士兵:「幹什麼,幹什麼!不想活了,這些可是金爺!」有對完顏光英道:「嘿嘿,殿下受驚了,殿下受驚了!」

    完顏光英自然驚得一身冷汗,哪敢多言,他看看桌子上的玉食珍饈,雖是饞了,但也要料理死人,只好說道:「算了,算了!你們大宋都是些什麼人,等我命人見了你們皇上,把今年秋季的納貢訂好再說!」有小聲與秦塤道:「誒,誒,你把這桌子菜再弄一份,送到我這裡!」

    「是,是,小人遵命!」秦塤。

    完顏光英言罷,帶著他的手下便從後門走了。

    秦塤的下屬小眼睛兩撇鬍子上前偷偷和秦塤說:「大人,為何對這金人這般客氣!陸游這一鬧我們完全可以和這金人談條件減少稅負都是好的!」

    秦塤笑道:「你懂什麼,你這樣永遠也發不了大財!你可知道我們每年給金人的納貢就要二十五萬兩銀子,一兩銀子就是一貫錢,這只要一納貢,我們這些官員就能從中抽取幾萬兩的銀子!哈哈,你算算如果我們宋金十年不打仗,我們給他們納貢十年,我們從中就能撈幾十萬兩白銀,夠我們花幾輩子?」

    下屬道:「對啊,對啊,大人,這宋金一開戰我們就慘了,中間的好處就一分也撈不到,功勞全在那些武人身上!」

    秦塤笑了笑:「所以誰擋我們財路,就是一個字——死!」

    「還是大人高明!只要我們多賠款,多納貢,我們就能賺錢!」

    兩個人私下裡笑著,誰想完顏光英又跑了回來,聽他喊道:「你們可看見的使節列印!」

    秦塤道:「不曾見得,殿下,想是陸游那廝鬧得,我馬上就命人去找!」秦塤立刻打發士兵四處尋找,只聽樑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想來也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聲音,依稀也能想出這男子的英俊容貌。

    只聽殿外傳來一陣歌聲,唱的正是《詩經·碩鼠》一篇:「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眾人一驚,忙向四周看去:「誰再說話!」

    「岳清明,昨日去崇國公府偷人的那個!我說秦塤,你怎麼和你爺爺一個德行!這禍國殃民的事情都讓你們做了,說你們是碩鼠沒錯吧!」

    秦塤道:「什麼有錯沒錯的!你這區區草民也敢來這裡放肆!趕快現身莫要驚嚇到金爺!」

    「哎,算了!本來今天發帖子說,只偷完顏光英的!你這個漢奸這麼礙眼,連你一塊兒偷了吧,對了!我岳清明從不走空,你們兩個可別自殺啊!」

    秦塤聽了這話自覺臉上掛不住,隨即傳令弓箭手和各路軍士去圍捕岳清明,卻見岳清明一襲白衣帶著白玉面具,正閒坐在院中閣樓的琉璃瓦上,搖著白紙扇,好生自在,秦塤當即下令道:「將士聽令,射殺此賊!」

    岳清明在樓頭笑了,卻見宋軍將士訓練有素,張弓搭箭,嫻熟異常,便也不敢怠慢,他深知楊再興將軍雖有萬人敵的本事,但是終究在小商橋一役死在的敵人弓箭之下;卻見萬箭齊發,如雨點落下,直奔身前,岳清明怎知身形俊逸,似雲中仙人,將摺扇一收,雙手如翅,飛揚衣袂,便飄到了,眾人頭上,昨夜宋軍時俊被岳清明偷了武庫鑰匙,這次岳清明想來是來的急,沒有做部署,但其身法如神,不懼箭矢。這一次用計毀弓,一次憑真本事躲箭,足以見岳清明本事。

    眾軍士弓箭連發,宋軍多年作戰而且若論射箭精準和開弓速度,自然也是漢家射術,高過胡人射術,只是多年兵甲入庫,馬放南山懈怠罷了,如今金人入侵,宋軍操練一日不可耽擱自然又把戰鬥力撿了起來,如今的宋軍戰鬥力已然超過金軍許多,完顏光英久文墨雖然不行,但是久居軍旅,深知兩軍差距不由心驚,他心想:「這次我南來的目的中就有勘察宋軍戰力的事物,不想短短數年,宋軍竟然戰鬥力如此驚人,我大金若是沒有十足勝算,千萬不能與其,開戰,否則必然慘敗!」

    但是岳清明的輕功實在太好任憑軍隊箭矢如雨,任然奈何不了他,卻見宋軍立刻換上了連弩,這連弩射速極快,威力又不在弓箭之下,幾番輪射,卻見岳清明氣定神閒,雙手交疊在胸前,一隻腳尖輕輕的落在了院中梅樹枝頭,梅枝頭不過筷子粗細,怎想岳清明的輕功如此出神入化,梅枝不見一點歪斜,聽得岳清明道:「我大宋好厲害的連弩,連房子都射塌了」

    眾人回頭定睛一看,卻見的四處牆壁居然被連弩射塌,煙塵滾滾,宋軍武器著實讓人害怕,聽得岳清明在枝頭扇了扇扇子:「嘶,上秋了,都扇冷還不長記性,冬天還是換竹蕭吧!對了,軍士只是奉命行事,不過是你們這些人手中的兵器,我不怪他們,只是秦塤,我大宋有這麼多厲害兵器,幹嘛要殺我一個老百姓,用來打金人啊,把我們的故土都要回來豈不妙哉?也罷,今天我就幫幫你!」

    卻見岳清明一躍而下,在人群中居然悄然而過,留下一陣如羽毛般的幻影,眾軍士抬弩,開弓要射他,卻見岳清明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秦塤和完顏光英的中間道:「來來來,這才對嘛,朝這射!對著我們射!」岳清明一手放在秦塤肩頭,一手搭在完顏光英的肩頭,他運起內力感覺完顏光英的氣力,心中不由一驚,心念:「這蠻子好生大力,陸游大人的劍法高覺才能一招敗他,若是單從武將而論,也是一員猛將啊!」

    眾軍士哪敢動手,少有失手恐怕射不到岳清明反倒將金國使節,和禮部尚書射死了。

    岳清明道:「完顏胖子!你的官印呢,在我手上今天晚上還你,這是請柬,錢塘醉月樓,盜俠岳清明偷得就是你!」言罷一個空翻跳到屋檐上,如飛燕一般,雙臂張開,飛在青天白雲之中,不知去向。

    秦塤一向膽小,剛剛把心放下卻又聽見岳清明傳來話:「哦,對了秦塤,秦大人,還有你一個!」秦塤大驚,眼見得一封信件飛來,竟然如飛刀一般定在朱柱上上面寫著請柬二字。

    臨安城的商貿繁榮,而商貿繁榮自然促進了,工人行當和新聞傳播,買賣生意,物價變動都要通過新聞和傳播媒體來搞,岳清明要把金人和秦塤偷到醉月樓的消息很快便通過商販之口,邸報以及臨安盛行的小報傳遍了臨安的大街小巷,臨安的百姓生活富足,自然也沒什麼大事,便眾多好友三五成群都要到醉月樓處看看熱鬧,看看這盜俠岳清明是怎麼懲治金人和漢奸的。而太學院處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卻又聽說金國太子也要一併帶著秦塤等人前去捉拿岳清明,錢塘醉月樓三個時辰內引發全城轟動。

    長煙落日,杭城初閉,太學院內西風殘照,六朝遺蹟。卻見的呼延午,換上了一身武人黑色紋龍裋褐,在太學院中準備。

    「雲友!你洗什麼手啊!快隨我去錢塘醉月樓啊,這盜俠可真有意思,連著兩天作案,我看在如此下去,皇帝都該知道他了!」呼延午聽見偷金人玩,自然是開心,他想今日如果岳清明不得手,他便親自出手去抓完顏太子。

    「大哥,這手不洗不行啊,上午的時候不小心摸到了屎!這都一天了,不洗就入了骨子了。」林升笑道。


    「摸屎!居然才洗手!還真是佩服你呀,算了,你不去我就走了~」呼延午將他的一對家傳金鞭背在身後,他這雙鞭在江湖上名氣極大,喚作「游龍鞭」出落之中有巨龍之力,不可阻擋,雙鞭一長一短各重一百二十斤,長短各有妙用,在他手中所向無敵,他赤手空拳便威震天下,如今將兵器都帶上了可見他對岳清明這次出手的重視。

    林升笑了笑,便回房將摺扇放下,換做了牆上的竹蕭。

    太學院綠水環繞,西門靠著一條熱鬧的吃食小巷,柳畔綠水,每到月起,便朱燈高掛,商鋪熱鬧。但是書院牆深,香思的院子雖有參天木筆樹的四季粉花相伴,卻只有孤燈一盞,而且有逢秋季,院落中幾處黃花,倍顯淒涼。

    香思掌燈,對鏡梳頭,見得鏡中自己雖是冰肌玉骨,但是容顏憔悴,她將床上岳清明送給她的衣物乾乾淨淨的打理,有疊好收了起來,偷偷的笑了笑,卻又見得孤燈竹影,黃花蕭條,桌子上新填的長相思詞牌,墨痕只半,卻也寫不出什麼來。突然聽見屋外傳來一支簫曲古調,深邃悠長,香思竟然喃喃唱起:「朝雨裛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盃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正是陽關三疊的曲調。

    香思驚然出戶,看見花樹上,一個青年公子一襲白衣,手持竹簫坐在樹枝上,背靠樹幹,輕輕的吹著曲子,定睛一看這個人容顏姣好但是帶著白玉面具,露著嘴和下巴,安靜的看著香思,似一輪明月拂照著她;這個人正是今晚要去醉月樓盜金人的岳清明。

    香思安靜的笑了下,平和的點下頭去示意岳清明;岳清明道:「身上的傷好些了嗎?」他從幾丈高的樹上翩然落下,如同一片羽毛輕功讓人羨慕。

    「嗯,今天聽說你要去醉月樓。」香思問到。

    岳清明很自然的坐在香思屋外的台階上,背靠欄杆,看看星空,香思亦是自然的做到他的身邊,淡淡微笑同樣看著星星。

    「對,金人來了就會向我大宋要許多貢品,我挾持他是想讓他們少要個幾十萬兩銀子,畢竟這些錢財都是出在百姓身上的。」岳清明道。

    「聽說,聽說,這次事關兩國邦交,出動的兵力會更多!你不會有事嗎?」香思道。

    「你院子中的樹很漂亮。」岳清明不回答她。

    「是啊,她叫微子木筆,相傳周朝微子啟在民間走訪,換了重病,醫者媯衍,為他用此花入藥,結果藥到病除,從此這種四季常開,參天而立的木筆花就叫做微子木筆了。」香思看著這棵樹道:「這種花可遇不可求,我很有幸陪著她走過一段時間。」

    岳清明道:「這種花我也聽過,王維曾經贊曰:『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香思雙手合十輕輕抻了個懶腰,不經意間竟然將手臂整個翻轉,岳清明再看她的纖細的腰肢如同是沒有骨頭一般,便道:「你會武功。」

    「嗯,對!被你發現了!」香思站了起來。

    岳清明道:「看樣子,你的柔肢功夫很厲害,我走過江湖好像沒有一個人勝過你。」

    「恩,這功夫有一半是天生的,我生來瘦弱,身體也軟的緊,不需要怎麼太練,就能這樣。」香思隨便向後一抬腿,竟然就能將臀部靠在後腦上,而且幅度還能更大,而且她體態妖嬈婀娜,玉腿晶瑩纖細男人見得哪裡把持的住,岳清明這般的男子也不由痴了。香思不知為何心中歡喜,竟然跳起舞來,漢人速來能歌善舞,且漢舞翩若游龍,矯若驚鴻之姿,冠絕千古,後世難追。香思這一舞真可謂是:

    玉柳煙波仙子游,霖鈴翠雨點荷舟。

    粉弄青搖萍葉擺,紅酥妙手妒花愁。

    岳清明趕忙醒過神來說道:「我該走了。」

    「走!我下次,還怎麼找你!」香思略有不舍,眉間的哀愁醉的人心中激盪;許多年了,當她身邊的朋友不多,所以每一個她都會倍加珍惜。

    岳清明道:「想見我的時候把紅布條掛著樹上的枝頭,我看見自會來的。」

    「真的?」香思喜出望外,她心知岳清明乃江湖遊俠,哪裡有時間為了她一個小女子奔波,而漢人一向一言九鼎,江湖更是講究,一旦做出承諾,就是極大的情義。

    岳清明點了點頭:「嗯」

    香思眼眸明晰,道:「你,等我一下。」香思跑出院子,在鬧市的柳樹上折了一根柳條,又跑回來,跳了跳折下一朵木筆花來,一併放在岳清明的手上道:「這個給你,多保重,官兵很厲害」

    岳清明點了點頭,將柳條放到了懷裡,輕輕一躍奔著秋月飛去了。

    香思見他走了從袖中拿出鮮亮的峨眉刺來,喃喃說道:「但願有重逢,完顏亮對我全家之死關係甚大,你雖不知,但是要多謝你替我出氣。」

    秋風瑟瑟,吹在香思極為單薄的身上,她不由打顫,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讓她不由看著這顆木筆樹,她回到房間掌起燭火,鎮紙壓住宣紙,用漂亮的瘦金體在上面寫下了《古詩十九首》中的一首詩:

    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

    攀條折其榮,將以遺所思。

    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

    此物何足貴,但感別經時。

    這回算是寫完了,各位看官每次有靈感的時候,都是在後半夜,作者也是蠻辛苦的,歡迎大家收藏和評論,謝謝諸位捧場了。把你們喜歡的角色和理由寫在下面還有對這片小說的評價,就有機會獲得作者提供獨家的好禮喲~(沒有註明作者的詩,一般都是我寫的,寫的不好歡迎扔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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