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希臘娘們還沒來,郭康趕緊帶著朱氏兄妹倆,來到車陣那邊,吩咐起來。一窩蟻 www.yiwoyi.com
「現在還有個問題,就是希臘女人喜歡成群出現。李安寧其實不算『希臘化』嚴重的那種,但你們聽她剛才的話,我懷疑那幾個人也會跟過來。」他告訴兄妹倆:「回頭要是真有人來了,你們就按我剛才說的,介紹來意。總之,咱們對好口風,儘量不要提我那個天兄的事情。」
「這是為什麼?」讓娜好奇地問。
「我還想找狄奧多拉,多要點錢,研究蒸汽天兄呢。」郭康告訴她:「之前,我都是借著特別宗教費用的名頭去要錢。回頭如果被她們摸清楚,知道我不是真的拿錢去研究神學、辦宗教儀式,我怕下次就要不來了。」
「這和你也有關。」他提醒朱文奎,試圖把他也綁在戰車上:「給你的經費是從『葡萄錢』里出的,回頭如果沒瞞住,你的鋪子也沒了。」
「沒問題,我一定幫忙!」聽說自己的工坊可能受到威脅,朱文奎立刻拍胸脯保證道。
「這麼騙經費,真的好麼?」讓娜有點心虛。
「這可不叫騙。」朱文奎解釋道:「老朱家的人,借調些經費做研究,能叫騙麼?」
「你別說,要是老朱家的人都把錢拿去建工坊,親自做研究,可能還真是個好事吧。」郭康嘀咕道。
讓娜一時無言。
「哎,最初的時候,我還覺得,用家裡的錢就足夠了。誰知道老媽嫌我不務正業,無論如何不給我錢。」郭康見狀,給她解釋道。
「當然,這也不怪她。蒸汽動力的技術,早期只能用在一些很特殊的地方,比如進水的煤礦之類。在其他地方,基本都是得不償失,還不如水力、畜力乃至人力。沒人會去做這種虧本買賣。」
「但你想。」他看了看朱文奎:「一項技術,如果不能得到長期的運用、經驗總結和升級,就沒法發展出更高級的器械來。而如果早期階段,長期沒有收益,那這種運用就根本推廣不開。你看,這就卡死了。」
「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宗教,會給這種長期無收益的虧本行為買單了,所以才找王大喇嘛,借著教會的名義,打報告要錢的。」
「那你覺得,羅馬汗國有適合這種機器進行早期運用的地方麼?」朱文奎問起了技術問題。
「我擔心沒有,所以才會焦慮。」郭康實話實說。
「南北戰爭爆發的時候,叛軍首領伯顏答應了波蘭和一些斯拉夫邦國的要求,同意事成之後,釋放國內信奉拜上帝教的奴隸,今後也不再捕捉斯拉夫人,作為換取支援的報酬之一。」
「但戰爭以李應麟將軍擊敗伯顏,消滅北方叛軍告終,這個條約自然沒人認。戰後,汗國保留了羅馬的傳統。各軍團長期從波蘭、立陶宛等地,抓捕俘虜,作為奴隸販賣和使用。」
「黑海和亞速海北岸,確實有煤田,我記得也不是很難開採,但不知道有沒有這麼高的抽水需求。更重要的是,有了大量的斯拉夫奴隸,對機器的要求會變得很低。我懷疑,我們這種比較原始的設計,還不如奴隸礦井的效率。」
「所以,我才會有這種擔心,怕她們認為我這個和宗教無關,不給錢了。那接下來,估計就很難辦了。」
「為什麼要無關?」讓娜卻不以為然:「這只能說明你現在的神學水平不足。」
「啊?」郭康沒反應過來。
「研究蒸汽,為什麼就和宗教無關?誰規定的?」讓娜反問:「天父創造了這個世界,至高的神性也流溢到了世間萬物之中,通過研究這些事物和規律,就能接近神——你看,這都是老掉牙的神學論述過程了,有什麼問題麼?」
「蒸汽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你說的那些蒸汽機械,有巧妙的結構和巨大的偉力,簡直就像是神力的體現。它們當然可以讓人感受神、接近神。這表述有問題麼?」
「如果不怕人家說伱異端,還可以打擦邊球,說那些理想化的、極為完美的蒸汽器械,就是神的投影的象徵,它們的創造者就是受神啟迪的聖徒,神本身就包含有蒸汽和一切機械的神職。」
「要是更激進些,甚至可以說天父自身展示給人類的化身,就是一個至高的器械;人間的一切,都在這個神之器械上運作。只要你膽子大,這不都是能詳加論述的說法麼。」
她有些鄙夷地看著郭康,以和年齡都有些不相稱的熟練程度,一口氣論述了一大堆。
「呃,我一直覺得這個屬於科學技術,感覺不能算神學,就沒往這想……」這下輪到郭康心虛了。
「科學?科學是什麼?」讓娜問。
「大概就是……自然哲學吧。」郭康發現自己也沒想過定義,只好湊乎著說道。
「所以你看,就是你神學水平不行而已。」讓娜嗤笑了一聲:「誰告訴你這和神學扯不上關係的?」
「如果你說的是發現和總結自然規律的那套,那羅馬教會自己就在搞這些研究,而且經常贊助相關的研究者。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如果嫌這太遠,那你身在君士坦丁堡,而且會希臘語,總歸知道『哲學』這個詞本身吧?」
「這個我倒是知道。希臘語的哲學,就是『愛』加上『智慧』組合成的。」郭康說。
「這邊不是還有個聖索菲亞教堂麼,它的名字就是『神聖的智慧』,意思是這裡供奉天父的聖智。」讓娜舉例道:「你看,這不就是二者最明顯的聯繫麼?實際上,希臘人的哲學,對教會……」
「哎?」朱文奎大吃一驚:「不是因為那邊,供奉一個叫索菲雅的娘娘麼?」
「不是,你……」讓娜正想講道理,聽到他的話,差點沒繃住。
她看著郭康和朱文奎兩張無辜的臉,扶著額頭,半天才緩過來。
「你怎麼了?」郭康關切地問。
「沒什麼,看來下次我要弄個鐵箍戴頭上才行。」讓娜嘴裡說沒事,卻是一幅氣急的樣子。
「為什麼啊?」郭康依然沒理解。
「我感覺我頭大,怕漲破了。」讓娜沒好氣地說:「回頭做個鐵傢伙,戴額頭上冰著,可能還好一點。」
「那我幫你打一個?」聽說要打鐵定做,朱文奎躍躍欲試。
「……」讓娜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