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吾道 第八百五十一章 深處
觀看區的修士在剎那的寂靜後爆發出了震耳發聵的聲響。
那些先前覺得石武投機取巧的修士在那放浪形骸地大笑。他們不在乎彌生果液為何會是普通品級，他們只要石武通不過考核就行。
石武的支持者們則在那裡質疑考核的公正。有人提起「石武」在考場外面和溫梭父子有過矛盾，情緒激動的他們紛紛嚷著要別的主考過來測驗石武煉製的靈液。
部分先前支持石武的修士開始覺得石武名過於實，有些甚至還嘲諷起石武來。
觀看區的亂象讓在這兒的護衛們不得不一邊維持秩序一邊通知考核區的溫梭靈膳師。
九十九號考核位置上，溫梭靈膳師得知觀看區已經因為彌生果液的評測結果吵翻了天。他以靈力傳音回復那名向他匯報的護衛，讓其安排所有在觀看區的護衛拿出影音石將周圍修士的影像記錄下來，他要看看哪些人連結果都沒完全出來就在那起鬨。
石武在看到評測結果時生出了兩個想法。其一為他在考場外阻攔溫梭父子行使特權導致溫梭靈膳師記恨在心於評測結果上做了手腳。其二則是這驗靈葫不比欒粟靈膳師那根分靈探級針可以快速準確地顯示靈膳品級，而是由低到高一層一層向上評測。在第二個想法生出後，第一個想法就被石武否定了。他相信溫梭靈膳師心裡或多或少對他有些怨念，但不至於冒著被靈膳盟查處的風險去害他。畢竟這裡還有四千一百五十斤空冥初期的彌生果液，若石武對結果存疑他完全可以讓北部第三據點派人過來複查。
石武認定這事跟溫梭靈膳師無關，那隻驗靈葫投射出的文字也在此時發生了改變。品級後面的「普通」二字被「優秀」替換，緊接著「優秀」二字又變為了「傑出」，最終在「卓越」二字出現後才不再發生變化。
溫梭靈膳師數見不鮮地來到第二隻靈液瓶前。他心裡滿是對觀看區那些修士的嘲諷，因為他從這些人的舉動看出今兒個來的多是想靠記錄石武考核過程狠賺一筆的修士。待他用驗靈葫從瓶中抽取一百五十斤酸漿果液，葫身之上再次紫芒大放，一個個文字被投射而出「酸漿果液，空冥初期品階，品級——普通」。
觀看區的修士已不像前面那次群情激奮。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和石武一樣猜出驗靈葫的反應不似分靈探級針那般迅速，它是在接觸靈液後從最初始的品級開始評測。加上觀看區的護衛們都在拿著影音石記錄附近的情形，他們也就收斂了起來。
那行投射出的文字和先前那次一樣，代表品級的「普通」二字於三十息過後發生改變。
當酸漿果液的品級定格在「卓越」，先前嘲笑石武的修士們都神情肅然地端坐在那。有些生怕被他人的影音石記錄進去，紛紛拿出斗笠或者面具遮掩面容。
這會兒最興奮的莫過於那些從始至終都支持石武的修士。他們從石武在西南第九考場贏下與齊黎靈膳師的那場對賭起就把石武當成了追逐的目標。對於石武的崇拜讓他們不容任何人貶低石武。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上方那張巨大的投影光幕，他們為石武鼓勁助威，期待著剩下三道靈液的評測結果。
他們跟著喊起了那隻驗靈葫投射出的文字：「紅玉靈果液，空冥初期品階，品級——普通。」
「品級——優秀。」
「品級——傑出。」
「品級——卓越！」
「彌生果液，空冥中期品階，品級——普通。」
「品級——優秀。」
「品級——傑出。」
「品級——卓越！」
「紅玉靈果液，空冥中期品階，品級——普通。」
「品級——優秀！」
「品級——傑出！」
「品級——卓越！」
即便觀看區的護衛們都在拿著影音石記錄，那些支持石武的修士也沒有停下看到全部評測結果後的激動吶喊。
觀看區差不多有兩成修士在最終結果出來後就停下影音石的記錄離開了座位。他們多是不滿石武用靈液類靈膳通過考核的。他們想著既然沒親眼目睹石武失敗，那就用石武在東北第三十七考場考核的全過程賺上一筆。諷刺的是，他們為了能讓手上的影音石賣出高價，他們在離開後就通知友人宣揚石武僅用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通過了下八品靈膳師的考核。
九十九號考核位置上，溫梭靈膳師對著張京手裡的影音石道：「火紋靈膳師石武煉製完畢的五道靈液類靈膳於重量上皆超出規定的三千五百斤，品級全為卓越。此次考核由中六品靈膳師溫梭持北部第三據點發放的空冥後期品階驗靈葫評測。」
張京在溫梭靈膳師投來一個眼神後就停下了手裡影音石的錄入，然後他把那塊影音石遞給了溫梭靈膳師。
溫梭靈膳師將影音石連同那五隻靈液瓶一起放入特製的儲物袋。他笑著對「石武」作揖道：「恭喜火紋靈膳師成功晉升。」
「多謝溫梭靈膳師。」陽靈火分身還禮道。
溫梭靈膳師提醒道：「石前輩，您別忘了去陳澤道友那裡在身份玉佩上添加下八品靈膳師的印記。」
「好。先行告辭了。」陽靈火分身作別溫梭靈膳師飛向考核區的正北方位。
看到「石武」評測結果出來的陳澤從坐著的藤椅上站起，立於寬桌後方靜候。
待陽靈火分身落至陳澤身前，陳澤先行作揖道：「參見石前輩。」
陽靈火分身客氣道：「陳道友不必多禮。有勞陳道友為我添加下八品靈膳師印記。」
陽靈火分身說著時遞出了那塊靈膳師身份玉佩。
陳澤恭敬地雙手接過。他將那塊白色玉佩放於寬桌之上，又自懷裡取出一枚赤色印章按壓在玉佩下方。等陳澤抬起印章，那塊玉佩與印章接觸的部分變成了鋥亮的赤色。
陳澤遞還玉佩道：「石前輩，已經好了。您以後可在靈膳盟任何地盤享受下八品靈膳師的待遇。」
石武先前在考場外就看到溫梭靈膳師拿出的身份玉佩和自己的不一樣。現在他見自己晉升下八品靈膳師後那塊白色玉佩也被印上了赤色，他當即問道：「陳道友，以後我每晉升一次這塊玉佩上就會多一抹赤色印記嗎？」
陳澤點頭道：「是的。」
「如果要把這塊身份玉佩變為全赤色需要靈膳師達到什麼品階？」石武好奇道。
陳澤聞言額頭冷汗直冒。
高座上通過投影光幕看到這一切的修士們也都為石武倒吸了一口涼氣。
石武看出陳澤的異樣，他估計自己又觸到了什麼潛在的規矩。他轉而說道：「陳道友，今日參加考核的靈膳師們都鉚著一股勁，看來待會兒通過考核者必定不少。我就不打擾了。」
陳澤見石武沒有追問下去，他趕忙送別道：「石前輩請。」
石武操控陽靈火分身對著觀看區四個方位逐一行禮過後飛向了來時的那條通道。
張京已在通道入口處等著石武。他向「石武」傳音道：「石前輩，由於您提前通過了下八品靈膳師的考核，溫梭靈膳師讓我持主考令牌為您開啟考場外圍的從聖品階防禦法陣。」
陽靈火分身傳音回道：「有勞了。」
他們一前一後進入通道。等二者來到通道盡頭，張京拿起主考令牌默念溫梭靈膳師傳授的口訣，他們前方模糊的靈力屏障立刻開啟了一個圓形出口。張京告別道：「石前輩，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陽靈火分身說完直接朝欒粟宮瞬移行去。
東北第三十七考場觀看區的修士們在石武的陽靈火分身離開後大都起身退場。他們將會把石武晉升下八品靈膳師的考核過程廣為傳揚。
陽靈火分身連續瞬移九次來到欒粟宮東牆之外。
在它飛至混元子寢宮門口時，在此守護的孫巍、徐柏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身為下八品靈膳師的他們知曉考核開始的時間為辰時，可現在才辰時過半。他們忍不住將目光落在陽靈火分身的腰間，卻未看到那塊靈膳師身份玉佩。
陽靈火分身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它過去他們身前將手中身份玉佩拿出道：「你們的祝福很有用，我順利通過了考核。」
孫巍、徐柏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們無法想像石武居然在半個時辰內就通過了下八品靈膳師的考核。而石武手裡那塊印有「火紋」二字下半部分閃著鋥亮赤芒的身份玉佩就是最好的證明。緩過來的孫巍、徐柏趕緊作揖道：「恭喜石前輩。」
石武明白在這種正事上孫巍、徐柏的禮節必不可少，他通過陽靈火分身還禮道：「多謝你們。我有事要先回寢宮。」
「石前輩請。」孫巍、徐柏回道。
陽靈火分身以欒粟宮令牌打開寢宮正門大步邁入。
早在院落中等著的石武本尊與陽靈火分身輕輕一觸，分身中最核心的那道陽靈火本源便回歸了石武心臟位置的血色圓球。其餘構成分身軀體的靈力迅速消散在原地。
石武脫下身上青袍將原先分身的衣飾盡皆穿好。待他把欒粟宮令牌和靈膳師身份玉佩一左一右懸於腰間，他便拿出肖俊的傳音玉佩注入靈力道：「肖道友，還請來我寢宮一趟。」
那塊玉佩內很快傳來肖俊的聲音：「我馬上到。」
石武聽後先以欒粟宮令牌將宮殿外的從聖品階防禦法陣撤去，接著他坐在了昨夜放至在這的椅子上。他把傳音玉佩握在手中又拿出北部靈膳盟第三據點的地圖仔細觀看起來。
肖俊來到石武寢宮門口時看到宮門大開。他知道石武關閉了法陣，遂徑自走了進去。等他看到石武正在院中研究著什麼，他走上前向石武作揖道：「石前輩，我來了。」
石武伸手示意道：「肖道友請坐。」
肖俊坐去欒粟靈膳師昨夜坐的那張椅子上。
不待肖俊出言，石武先行感謝道：「昨晚真是辛苦肖道友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石前輩您沒有去參加下八品靈膳師的考核？」肖俊疑惑道。
石武舉了舉腰間的靈膳師身份玉佩道：「我已經通過了考核。中六品溫梭靈膳師為我評測了那五道靈液類靈膳，靈膳司的陳澤道友幫我在身份玉佩上添加了這道下八品靈膳師的印記。」
肖俊抬頭看了看天色，他吃驚道：「您就用了半個時辰？」
石武謙虛道：「是我取巧了。那三種靈果我都很熟悉，加之魏大哥派手下幫我挑選的紅玉靈果個個都很不錯，我沒費什麼工夫就煉製好了。」
肖俊深知這是石武的自謙之語。他說道：「您選用熟悉的靈果煉製是一方面，但更關鍵的應該是您自身的靈力成線之法。如果沒有那等程度的靈力成線之法，一般的下九品靈膳師光是取出那批空冥初期品階的紅玉靈果精華部分就要半天時間。」
石武笑了笑道：「肖道友就別捧我了。我今日是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肖俊忙回道：「請教不敢當。主人昨夜找過我，他對您的評價很高。他讓我一切都聽您的吩咐。您有什麼想知道的直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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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武也不客氣了：「肖道友，你和張道友作為欒粟靈膳師的心腹，欒粟靈膳師可有為你們準備防禦手段？特別是防禦搜魂之類的術法。」
肖俊沒想到石武會問這個，他如實相告：「有的。主人給我和張韜購置了從聖品階的防禦內甲——增魂衣。此內甲可抵禦從聖境修士全力一擊，不管是實質性的術法還是魂類攻擊都可以。而我和張韜一旦在北部第三據點遇襲，主人會立刻得到感應。」
石武追問道：「這增魂衣能防住從聖境修士攻擊你們頭部嗎？」
肖俊輕拍額頭，一層晶瑩薄膜從其頭部突起。肖俊道：「增魂衣與普通的防禦法袍不同。我穿上後它會與我肉身完美貼合，所以不用擔心被賊人攻擊頭部。」
石武直言道：「這增魂衣怕是也有弊處吧。」
肖俊將那層晶瑩薄膜按了回去：「這增魂衣確有弊處。它在保護修士的同時也會限制修士肉身之力與魂力的增漲。在初次穿上後還會生出強烈的刺痛感。不過對於我和張韜而言，這些弊端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因為我們二人在主人提供的靈膳幫助下，肉身之力與魂力都已達到自身極限。」
石武之所以會說這增魂衣有弊處是因為他當初殺宸墟時並沒有看到宸墟身上有類似的防禦內甲。宸靈子的財富雖比不上欒粟靈膳師，但他不可能會在宸墟身上吝嗇。
聽見肖俊說出的增魂衣弊端，石武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肖俊知石武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他等著石武的後話。
果不其然，石武將桌上北部靈膳盟第三據點的地圖移去了肖俊身前。他以靈力圈出正南第十六考場、東南第二十八考場、以及正東第七考場道：「我希望我接下來的下七品、中六品和中五品靈膳師晉升考核能在這三處考場進行。」
肖俊看到這三處考場距離欒粟宮皆不超過二十萬里，他點頭道：「沒問題。在時間上可有要求？」
石武道：「考核時間間隔三個月，且我每次都會在考核前一晚過去考場勘測。屆時我會在出來後被人偶遇，進而把我在那座考場參加考核的消息傳出。」
肖俊猜測石武放出這些消息是要吸引那些對他有歹心之人出手。可他不明白石武為何止於中五品靈膳師的考核。
石武沒有去為肖俊解惑，而是繼續詢問自己想要知曉的信息：「這三處考場外皆有九座傳送陣，我可否通過欒粟宮內的傳送陣直接傳過去？」
肖俊回道：「欒粟宮內的傳送陣可通方圓五十萬里任何一座傳送陣。您只要帶著身上令牌跟看守傳送陣的劉孑說一聲要去哪處便可由他安排著傳送過去。只是」
「只是什麼？」石武問道。
肖俊輕聲道：「只是我昨夜回去想過。我們傳送去靈膳司時出現的異象很可能是源於石前輩您。我擔心就算您獨自傳送過去也會出現上次的情況。」
石武還當是什麼事，他笑著承認道：「嗯。我身上有一位前輩相贈的諸多靈植，其中一些靈植更是達到了從聖品階。你放心，我等等過去靈膳司購買下一次考核所用的靈果時就把那些靈植留於殿內。」
肖俊哦了一聲道：「那就好。」
石武見後續要讓肖俊做的事情都已交待完畢，他向肖俊作揖道：「肖道友，近來真是麻煩你了。你再回去休息會吧。」
肖俊微笑還禮道：「能為石前輩辦事是我的榮幸。我有一種感覺，石前輩日後很可能會成為像我主欒粟靈膳師那樣的存在。」
「我會再接再厲不負肖道友期望。」石武認真道。
石武親自送肖俊出了寢宮大門才又回去院落坐下。他心中閃過諸多思緒，其中最主要的便是這次下八品靈膳師的考核結果。比起他在下九品靈膳師考核時用陽靈火本源煉製出提升品階達成完美品級的那四道靈液，他這次可算是涉險過關。因為他每道靈液的品級都卡在了卓越上。這和他煉製的時間和手法並無關係，就算他用六天時間去煉製，最後的結果也只會和現在一樣。
「陽靈火本源的多少決定了煉製出的靈液品質。」石武在得出這個答案後從赤雲袋中拿出了三目聚靈盆。他通過雷霆咒印將自己參加下八品靈膳師考核並且成功晉升的事情告訴了三目炎睛獸獸魂。
三目炎睛獸獸魂為石武高興的同時也發現石武這次以分身代替本尊煉製的靈液品級只達到卓越。它直接說道：「主人，您為何不讓那分身帶上三目。有我相助，您必定可以將那五道靈液煉製為完美品級。」
「讓我糾結的就是這點。上次我和你一起贏了齊黎靈膳師。東部第二據點那邊很可能會派人過來對付我。而最好的襲殺地點便是我參加考核的考場。如果我的分身帶上你，你很可能會跟我的分身一起遭遇危險。若不帶你，後續的考核我那分身不一定能通得過。」石武無奈道。
三目炎睛獸獸魂聽到這裡哈哈笑道：「主人，三目自從與您不打不相識以來一直都在受您的照拂。三目和您一起贏過了靈膳天榜排名第九位的齊黎靈膳師！對於我這被人拋棄的聚靈盆來說，我已無憾！更何況三目存在的意義便是相幫主人！」
石武不消用雷霆咒印便知曉三目炎睛獸獸魂說的全出自本心。可這就讓石武更為難了。他想過購買別的聚靈盆在考核時使用，但這勢必會引起他人的猜疑。他前面做的那些將變得毫無價值。
石武一時間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只能折中道：「三目，下七品靈膳師的考核是需要煉製出四種空冥後期品階的靈膳。我先去靈膳司購買所有可以用到的空冥後期品階靈果。我會儘量找出四種靠陽靈火分身便能煉製出卓越品級靈液的靈果。」
三目炎睛獸獸魂搖頭道：「主人，您不用為了我做這麼麻煩的事。」
「你是我在靈膳一途並肩作戰的朋友。如果能讓你避險，就算再麻煩也值得。我這裡還有用蒼狼一族煉製而成的綠丹。對你有效的應該就那顆煉神後期品階以及那三顆煉神中期品階的，我把它們都給你，你依次吞噬增加自身火靈之力。」石武說著就從棕林袋中取出那隻丹盒，將裡面四顆綠丹放入聚靈盆盆身的流火赤目內。
三目炎睛獸獸魂輕笑道：「主人，您太過溫柔了。」
石武沒有多言地把三目聚靈盆收入赤雲袋中。他將鹿靈界放於院落桌案之上，在開啟此間從聖品階的防禦法陣後他快步走出寢宮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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