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雪雯的同學來了,出來打個招呼。」
剛剛跨進門口,林玉珍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以致段天涯真心有些受寵若驚,站在客廳中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著段天涯手足無措的樣子,韓雪雯頓時忍不住捂著小嘴嬌笑不已,同時,望著自己的母親,韓雪雯又有些尷尬難耐,畢竟有著這麼一個彪悍的母親,著實讓人有點無言以對。
同樣注意到段天涯局促不安的樣子,林玉珍當即笑眯眯的說道:「隨便坐,既然來了,就不要拘束。」
「哦。。。。。。」聽到林玉珍這麼一說,段天涯頓時寬心的許多,隨即便在韓雪雯的招呼下,挨著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站在段天涯的身邊,林玉珍繼續笑著說道:「說實話,今天請你來,一是感謝你前段時間對我家雪兒的幫助,二來,是對你這段時間的遭遇表示歉意,畢竟真要說起來的話,你和沈子健的矛盾,也是因為我家雪兒引起的。」
「伯母嚴重了,對於那次的事情,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同學之間理應如此,至於跟沈子健的衝突,邏輯上似乎與韓雪雯同學有關,但在我眼裡看來,這事主要是我個人的脾氣所致,如果我能夠以忍字當頭,這衝突也許就可以避免。」
不驕不躁,不怒不嗔,對於幫助韓雪雯一事,只是輕輕一筆帶過,對於與沈子健之間的矛盾,卻有心多言了幾句,而且分析得很是客觀,段天涯此舉在林玉珍的眼裡,無形中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呵呵,算了,就這樣吧,說多了倒顯得伯母矯情。」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林玉珍一邊朝廚房裡走去,一邊朝段天涯柔聲說道:「你先坐一下,中午就在這裡吃飯,對了,雪兒,幫你同學倒杯茶。」
「不。。。。。。」很想拒絕林玉珍的邀請,可是對方轉眼就閃身進了廚房,段天涯只得將話吞了回去,而韓雪雯此刻卻是滿臉羞澀的跟著衝進廚房,只留下段天涯獨自坐在客廳之中。
然而,正是在這個時候,韓福文的恰好從書房走了出來,看著客廳裡面的段天涯,韓福文連忙沉聲問道:「你就是段天涯?」
「嗯,伯父好。」聽到韓福文那威嚴的聲音,段天涯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略顯緊張的望著韓福文。
「坐吧。」輕輕的點了點頭,韓福文隨即便在段天涯的對面坐了下來,稍微沉吟了片刻,韓福文立即沉聲說道:「你來得正好,關於你在校園門口遇襲一事,目前有個初步結果,鑑於你父母不在,而你又是直接當事人,這事原本是要警方正式發函通知你的,不過現在你來了,我就借這個機會先跟你簡單的說兩句。」
「伯父請說。」
「是這樣,直接襲擊你的那五名兇手,當場就被濱海警方控制,而且他們也承認了自己的犯罪行為,不過,我不想瞞你,也知道瞞不住你,這事背後還有著深層次的東西,只是因為那幾名兇手死不鬆口,我們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所以,這案子只能暫時這麼了結。」
看著眼前的段天涯,韓福文當即無奈的嘆了口氣,依照他個人的原則和黨性,他真心有些愧對眼前這個年輕小伙子,可是法律就法律,一切都以證據說話,那幾名歹徒始終不承認有幕後主使,對此,濱海警方也很是無奈。
而因為這案件在濱海所造成的影響還在延續,所以這樁案子也不可能無限制的拖延下去,想來想去,重重壓力之下,韓福文只得指示徐運來暫時結案,只是面對眼前的受害人,韓福文終究感覺有些底氣不足。
然而,出乎韓福文意料之外的是,段天涯在聽到這個結果之後,並沒有他想像中那樣怒氣衝天,反而表現得相當冷靜,只見他微微一笑,然後毫不在意的開口說道:「伯父,我能理解您和濱海警方的難處,所以這事情能有現在這個結果,我已經很滿意了。」
雙眼緊盯著對面的段天涯,在確定對方這話是出自內心之後,韓福文當即感覺臉上有些火熱,於是,帶著滿臉的嚴肅表情,韓福文立即沉聲說道:「理解就好,不過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這事雖然暫時結案了,但並不代表它就此終結,我們還會繼續努力,一旦有了新的線索,一定會給你一個真正的公道。」
「行,那就這樣,我等著濱海警方的好消息。」
聽到韓福文這番言語,段天涯立即微笑著點了點頭,從他受傷的那一刻起,段天涯就沒指望過濱海警方能將沈子健揪出來,這倒不是段天涯不相信濱海警方和韓福文,而是在段天涯的眼裡看來,如果沈家連這點事都擺不平的話,他們也就算是在濱海白經營那麼多年了。
是以,現在聽著韓福文近乎宣誓般的話語,段天涯不但沒有絲毫的失望,反而有著小小的感動,不管別人是因為自己的原則,還是因為派系鬥爭,又或者是可憐自己,起碼人家真誠的態度擺在這裡。
看著段天涯波瀾不驚的神態,韓福文立即暗暗鬆了口氣,自從做出這個決定之後,這事就一直像塊千斤巨石一樣壓在他的胸口,現在終於甩去這個包袱,韓福文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
緊接著,了卻心事的韓福文,這才仔細的打量起對面的段天涯來,說實話,就段天涯現在這幅穿著,韓福文真心感覺有些窩火,憑藉他墨守成規的性格,真心看不得別人衣冠不整的樣子,因為在他眼裡看來,當你要與別人見面的時候,得體的打扮是對人最基本的尊重。
不過,當他注意到自家寶貝女兒,端著兩杯茶遠遠站在一旁,滿臉緊張的表情,韓福文便又立即微笑的搖了搖頭,他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又弄得自家寶貝女兒眼淚汪汪的。
於是,拋去腦海里的雜念,韓福文望著對面的段天涯,當即沉聲開口問道:「好啦,公事說完,咱們接下來隨便聊聊,別拘束,這裡沒有市委書記,有的只是你同學的父親。」
「伯父有什麼教導,小子聽著就是。」韓福文姿態雖然放得很低,可段天涯還是感覺有些坐立不安,所以在眼下這個時候,段天涯唯有任由韓福文挑起話題,自己再從中接招。
「你的事,我聽說過一些,你的資料,我也有過初步的了解,能跟我說說你接下來的打算麼?」
憑藉韓雪雯滿臉緊張的樣子,韓福文深知這個寶貝女兒的心扉,早已被眼前這小子所占據,雖說韓雪雯還是高中生,不過韓福文沒打算強橫阻止,堵不如疏,這個道理他焉能不懂,更何況,憑藉他對自家寶貝女兒的了解,韓福文有理由相信,怎麼和段天涯相處,兩人該保持一個什麼樣的距離,韓雪雯應該有著自己的分寸。
只是,眼前這小子品性到底如何,將直接關係到自家寶貝女兒的終生幸福,是以,韓福文不得不多長一個心眼,他希望能藉助這個機會,進一步了解一下段天涯的為人。
「也沒什麼想法,就是希望能儘自己所能,暫時完成學業上的事情,至於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那得看畢業考試的情況再論。」
應該說,這些話真心有些言不由衷,在段天涯的心裡,其實早就有著太多的規劃,只是因為某些顧慮,他不方便說給任何人聽,包挎與她相依為命將近三年的李玉玲。
「嗯。。。。。。」或許是因為段天涯隱藏得太好,也或許是因為段天涯那糟糕的成績早就被眾人所知,是以,段天涯在說出這話的時候,韓福文並沒有感覺多少意外,反而較為欣賞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如果段天涯在此時表現得信心滿滿,大放豪言的話,韓福文反而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稍微停頓了一下,韓福文又帶著滿臉嚴肅的表情開口問道:「為什麼拒絕軍方和體校的邀請?要知道,多少人想要在畢業之前,得到一張這樣的『綠色通行證』,結果都是千難萬難,而你小子卻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這多少有點不符合常理啊!」
自從濱海一中校園門口的傷人案件發生之後,段天涯近段時間的一舉一動,都成為了濱海警方調查的重中之重,是以,對於軍方和省級體校跑到濱海一中『搶人』的事件,韓福文也有著一定的了解,只是對於段天涯當時的抉擇,知道內情的人都感覺有些驚訝。
「這沒什麼奇怪的,在我看來,畢業之後走哪條路,得看我自己的興趣愛好,如果我不喜歡軍旅生涯,或者不想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那麼我現在答應他們,既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他們的一種故意傷害。」
滴水不漏的回答,讓韓福文挑不出半點毛病,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段天涯在韓福文的心目中,並非外界所傳言的那樣廢材,因為段天涯現在就有著一般年輕人難以擁有的冷靜頭腦。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擁有什麼,擅長什麼,這一類的人,即將步入社會的時候,必定不會混得太差,很明顯,段天涯就是這樣的人,起碼就剛才的對話來看,段天涯在韓福文的眼裡,就是這一類的存在。
「好啦,可以開飯了,有什麼話,等下再聊。」
望著眼前的段天涯,韓福文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然而林玉珍那豪爽的聲音,恰好在這時傳了過來。
於是,緩緩的站起身來,韓福文帶著滿臉的微笑,當即朝段天涯輕輕揮了揮手:「走吧,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