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強棄少 第三四七章 道上的道

    其餘幾人都沒意見,他們雖然壞事干盡,不過對於同是底層的小業主,如果真心相交,他們會用真誠來換。

    壞人不是天生就壞的,就如三字經所言:人之初、性本善,卻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游離在黑暗的邊緣。

    「大頭,今天沒上工啊」!此時已經過了飯點,幾人的到來很快引起關注。

    對於大頭而言,他不想別人知曉他太多的事,就說著在碼頭上工,不過也確實是在碼頭上工,只是上的工與別人不同而已。

    「老傅啊!這是我幾個兄弟,給我們整個包廂,上幾個拿手好菜,另外拿一箱白的,其餘的有事再喊你」。大頭道了一聲,輕車熟路的向著二樓走去。

    他們現在太需要一個僻靜的環境相互發個牢騷了。

    儘管他們抗壓能力一流,連緝私人員都對他們束手無策,可夜路走久了,心兒就越空虛,太需要理解的人相互鼓勵與發泄了。

    而發泄最好的途徑,一是喝酒,二是干炮,可以說拼死拼活,最後卻拯救了一個東莞。

    男人,不就那麼回事嗎?

    英雄遲暮,終究難過美人關。

    這是一種事實,也是一種無奈,有多少男人因為女人埋葬了一生,而那個女人,通常不是自己的另一半。

    值得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

    吃著、喝著,訴著,其中的艱辛,內心的掙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沒必要藏著掖著,也沒人會笑話。

    有幾個已經萌發了退意,但上船容易下船難,有太多的把柄在別人手中,想功成名就,難!

    二蛋兒一直喝,話說的不多,他心裡不痛快,既為這些老炮兒的不值,又對那些隱藏在背後的黑手深惡痛絕。

    此番更堅定了他除去那些人的決心。

    大夥喝了個半醉,老三與另一名走廢棄小路成功送貨的兄弟來了,那人綽號冷麵,外冷內熱。

    一來,就自罰三杯,說這一頓他請。

    據他自己說,送了一車電纜,是黑貨,一趟掙了小五千。

    同時不忘感慨,干他們這行風險太大了,八個人加上蛋哥兒只有兩個通關,而且是天時地利人和。

    若是沒有這場颱風,恐怕所有人都要舍進去。

    雖然是無本買賣,但同是一條深淵,一條通往地獄的萬丈深淵。

    至於另一位來的,老三卻是數度哽咽,原因在於他不斷沒送出去貨,而且將貨送回了碼頭。

    這是最不仗義的一種做法,若是被緝私順藤摸瓜,只怕很多人會受到牽連。

    他已經連續躲了數天了,怕碼頭的人員弄他,指不定會被沉入江中。

    此時,是來找蛋哥兒、狗哥兒尋求保護來著。

    他那也實在是怕,很多走私的大卡車被扣著呢!他毫不猶豫的將車掉頭,返回。

    只是當意識到壞事之時,車已然停在了碼頭上,他當時連貨都不管了,沒命的逃,電話不敢接,家裡不敢回,一躲就是二三天。

    他相信蛋哥、狗哥回來一定會聯繫他的,這是他僅剩下的一顆稻草,若是斷了,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意念能夠支撐他活著。

    其餘幾人啞然,搖了搖頭,雖有不齒,但也是人之常情。

    從他的身上不難看出,當初第一次時,那種內心的掙扎,現在已經黑透了。

    「狗日的」!蛋哥兒一怒。

    老三渾身兒一抖,滿臉的不可置信,蛋哥兒是要和他分道揚鑣了嗎?

    「你跑的對,你知道我幹了啥,上的高速,給別人送了滿滿一車火藥,那可是軍火,十條人命都不夠斃的,那幫滾蛋只想著收錢,有誰關心過我們的生死」。二蛋越說越生氣。

    杯中三兩白酒全數倒入了口中。

    一股白酒濃烈的熱氣上涌,依舊抵不過心中的寒……

    其餘幾人一怔,即便是三狗子也是第一次聽說,嘴張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他們這個陣營,永遠只敬佩強者,不應該是這個陣營,放眼整個社會都是如此,他們看二蛋的臉色不同了,雙眼中多了一絲敬畏。

    「老三別怕,你是我兄弟,誰動誰死,我保定你了」。蛋哥兒說的真切。

    說到底,還是他對不起老三。


    一句話,一個承諾。

    對於不是首當其衝的眾人或許感覺不是如此強烈,但對於漩渦中間的老三,不亞於再生父母的恩澤。

    ……

    一席酒,喝的東倒西歪,最後還是稍顯清醒的三狗子付了賬。

    苦逼的男人手靠手,肩靠肩,上的大街,凝指氣使,泄泄心中苦悶的心懷。

    都知兒郎醉,兒郎身醉心不罪。

    卻皆有餘罪!

    ※※※※※※※

    夏天的早晨,光線特別有一種淡淡的清亮,不是陽光的照耀,是一種昊昊的天光,是來自整個天宇的亮,亮的普被寬朗,是一種天然的靜靜的亮。

    霧氣正準備散去,近處薄薄的,像一層縹緲的白紗,慢慢移動著,輕輕地被拉長了,又像純潔的夢境,一點一點地、輕盈地擴散開來;更遠處,漸次變濃,農舍忽隱忽現,高大的樹木不時地隱沒在霧海中,時而又鬼魅般的露出一個黑影。

    一陣風吹過,便落下一地水珠,沙沙作響,風過後留下一片安靜,屋檐瓦槽里雨水滴下,落在階沿前小水窪里,聲音清麗,回聲優美,給人無限遐想,仿佛是一段往事,一個故人,心底還有些淡淡惆悵。

    根據氣象台報道,連著由江浙、蘇城轉轉南下的颱風「溫拿」,經過一個多禮拜的奔襲,終於離開了內陸。

    當它未來臨前,夏日的炎炎,所有人期盼來一場颱風降降溫吧!

    可當其真正以強硬的姿勢席捲時,才發現當初的想法真是很天真。

    只一個禮拜,電力、房屋、交通等等,造成了無可想像的破壞,它所產生的影響超過了所有人的預計。

    颱風無情,人卻有愛。

    又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國壯舉,感動國人。

    自然無法抵禦,但利用自然界為非作歹的人卻可以被繩之於法。

    根據江浙省公安廳最新指令:衢城公安以緝私~處為紐帶,定名為6.20緝私紅頭文件,下發市局,以一月為期限,儘快還衢城一個朗朗乾坤。

    對於一些大案、要案,省廳一般都會紅色指示令,限期破不了案,自然要追究責任,至於是誰的,自然全憑本事。

    有些喜歡投機取巧,有些實事求是,經營、人脈也算是一種水平吧!

    此時,身為緝私~處的處長張立濤,已是接到市局N多的領導打來的慰問電話,不過全為委婉的語氣拒絕。

    平常一個電話沒有,如今卻想分享案情,不說基於保密,就說這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他卻是不想見待。

    牽了個懶腰,站在幾近透明的落地窗前,夏日雖然因為颱風的洗禮,不像前幾日那樣暴烈,但夏終歸是夏,即便是早上,亦能感到它散發的悶熱。

    腹手而立,望著鳥語花香的朝陽,卻想不到隱藏在背後還有多少的黑暗。

    他已經沒日沒夜在局裡待了三天了,每天趴在桌上或躺在小沙發休息的時間頂多4個小時,妻子每天打來的電話就是抱怨,搞不好晚年不保,最後鬧個離婚下場。

    在二十多年的警察生涯中,他不承認自己是個好警察,甚至在黑與白的世界難以掙脫,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了打擊罪犯,他可以不顧一切的拋下所有。

    不一定要規規矩矩,從警官學院畢業的才是好警察,那些個與爛仔稱兄道弟,吃拿卡要的也不一定是壞警察。

    放蕩不羈的背後往往都是煢煢孑立的心。

    就好像新收的魚餌一號和魚餌二號,坑蒙拐騙樣樣精通,又如何評價他們的是和非?

    一想到兩個令他頭疼的男人,張立濤腹背的手緩緩放下,望著某個地方的眼神多了一絲迷離,心中哀嘆,不知兩個未受過培訓的草莽之流,能否擔當的起大任?

    至於令他糾結的兩個男人,此時卻也正讓別人糾結著。

    「老三,你可真讓兄弟們好找,回來了」?曾胖子在碼頭的臨時辦公室,不豪華,但足夠敞亮。

    颱風過境,已是碼頭恢復工作的第二天了。

    此時看到老三出現在他的面前,怔了一怔,不過有外人在,微微控制了情緒,不冷不熱的嘲諷了一句。

    只是這一驚,卻讓闖蕩江湖已久的老三面容巨變,甚至看不到一絲血色來,他久混地下,對於地下世界的規則再清楚不過。

    以前他是一個賊,賊的江湖當然也有屬於自己的規矩,不過頂多削個手指,或是綁在門樑上抽一頓,但這兒不同,當時做賊心虛的本性,讓他見了邊防的巡警兒緊張,掉頭便跑,可跑了之後冷靜了許久,這可是真正的黑社會。

    走私、設賭,甚至殺人放火,無所不及!

    以他一個逃兵,一個將追兵引到老巢的爛仔,會有怎樣的後果?

    是沉江?餵藏獒?或是凌遲?

    腦中閃過了無數假想,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噗通」一聲,老三跪在地上,不斷挪動,到了曾胖子面前,抱住大腿,數度哽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第三四七章 道上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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