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皇帝大吃一驚:「真的嗎?」
「真真的。草原上細作,剛傳回的情報。」
范相得意道:「赤朮統帥的,也不是安祿山東拼西湊、阿貓阿狗的叛軍。而是草原蒙元帝國的精銳騎兵,足有十萬多人。」
皇帝怒道:「好個無恥的蒙元帝國,暗中派赤朮帶正規軍,襄助逆賊安祿山,占我國土,殺我國民,朕要收復,更是千難萬難。這何喜之有?」
范相陰笑道:「陛下,這蒙元帝國暗中下刀子,固然可惡。但如今要面對赤朮的,不是您,也不是我,而是··杜預啊。」
「杜預可是上出師表,立下軍令狀,一個月內必須收復全部失地。他可要打贏赤朮,才能做到。」
范相賤兮兮的笑容,賊眉鼠眼,透出借刀殺人的精芒:「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一個月後,您就可以名正言順,毫無罵名地以杜預自己【出師表】說的——願陛下托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把他給咔嚓了···」
他做個殺頭動作。
皇帝轉怒為喜,露出喜色道:「是啊。如此一來,杜預完不成【出師表】,朕殺他便無人可指責。」
君臣奸笑連連。
但皇帝被杜預打臉打怕了,狐疑道:「你說這阿史那,不會如安祿山、史思明一般無用吧?被杜預打敗?」
范相不以為然:「陛下,杜預是人,又不是神。阿史那之強連兵家半聖孫臏,都無可奈何,杜預又怎麼可能輕易打的下來?」
皇帝放下心來,威嚴道:「范相,你馬上帶聖旨啟程,準備前往洛陽陣前。」
「一個月後,若杜預打不下洛陽,馬上在陣前宣讀聖旨,斬了他!」
「啊這?」
范相心中暗罵皇帝用自己擦屁股,急忙甩鍋:「臣乃是宰輔,不能輕易離開陛下和朝廷中樞,此事懇請陛下用···」
他靈機一動,想起了一個人:「我舉薦一個人,乃是杜預的死敵。他去,必能不徇私情,取下杜預人頭。」
「誰?」皇帝目光一閃。
「此人名聲不小,陛下也該聽說過。」
范相湊到皇帝耳邊。
皇帝一聽,連連點頭。
三日後,杜預率領一萬唐軍,抵達洛陽、駐紮洛水旁。
叛軍北狄人,沒有水師,倒是杜預派出宋佳霖,負責後勤籌劃,長安還有些商船可以沿河往來,運送補給。駐紮洛水有利於唐軍安全、快捷、低成本獲得補給。
夜裡,倒是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林星河和紅娘,正在給杜預縫補衣物,突然聽到門外有人通稟:「一個叫賈玉的公子,說是您表哥,前來拜訪。」
「什麼?賈玉?」
林星河氣得粉面一紅,站了起來:「他來幹嘛?轟他走。」
「表妹,何必如此絕情呢?」
一人優哉游哉,風流倜儻走了進來。
正是「銜玉公子」賈玉。
紅娘豁然而起:「賈玉,你別忘了,這裡可是軍中。杜預現在是大唐統帥,威震天下的書生大將。你若是不走,我叫杜預來,沒有你好果子吃。」
賈玉陰笑道:「呀呀,書生大將杜預,好威風?只可惜,他人頭不保,即將落地。」
「你胡說什麼?」紅娘氣憤道。
賈玉冷笑,竟拿出一張明晃晃、國運加持、威嚴十足聖旨:「看到這個沒有?」
林星河、紅娘對視一眼:「這是何物?」
賈玉傲然冷笑:「不然,你們以為,軍營重地,我能想來就來?我乃是皇上御賜的監軍、欽差大臣!」
監軍?
林星河、紅娘驚愕。
紅娘譏諷道:「皇帝真敢用人啊,竟然派你這不成器的浪蕩公子,前來軍中?這不是添堵、搗亂嗎?再說,你剛考上舉人,並不是進士,沒有資格做監軍吧?」
賈玉神氣活現,小人得志,恨不得鼻孔朝天,目中無人道:「哼,杜預那無德無才的寒門小子,都能監國布衣、鎮國秀才,我堂堂開國八大功臣榮國公之孫、銜玉公子又憑什麼不能做監軍?」
不錯,賈玉正是范相想到的杜預之敵,絕不會徇私枉法、同情杜預、而是置之死地而後快的仇人。
范相推薦給皇帝的,正是金陵賈府的賈玉。
賈玉接到聖旨,雖然深入戰場,有些害怕,但一想能威風凜凜,成為監軍,更能親殺杜預,報了羞辱之仇奪妻之恨,倒也爽哉,急忙來了。
他為早日在林星河面前裝/逼,竟然使用家傳寶馬,三日三夜,累死汗血寶馬,趕到了洛陽前線。
賈玉急不可耐,進入軍營,不第一時間去找杜預,卻大搖大擺出現在林星河面前。
擺譜,顯擺。
看到林星河變幻不定、憤怒擔心的臉色,賈玉只覺得無比暢快,比胡漢三還鄉團「我又回來了」還爽,假惺惺道:「星河表妹,雖然你失了智,嫁了那窮小子,但哥哥不怪你。都知道那小子巧舌如簧,擅長騙女人,又能寫詩,你只是少女無知,一時被他蒙蔽。」
賈玉陰笑道:「實不相瞞,我這次來當監軍,乃是身懷皇命密旨。陛下怕的是杜預完不成軍令狀,畏罪潛逃。若杜預一個月內,不能打敗赤朮和蒙元,拿下全境,我便可名正言順,以監軍身份宣讀皇上密旨,將他陣前斬殺!」
「什麼?」
林星河大吃一驚。
雖然早就知道,皇帝必然不會翻過夫君,但賈玉身懷密旨,親自到來,對杜預威脅不是尋常可比。
她腦海嗡嗡亂響,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聽不到了。
賈玉得意洋洋,自顧自威脅道:「你現在知道,自己嫁他大錯特錯了吧?若你嫁給我,我可是根正苗紅、開國元勛嫡孫,自然深受皇上信任,哪怕學問不如杜預,將來襲承榮國公之位,也水到渠成。前途遠大,毫無問題。」
「哪至於你現在擔驚受怕,事事擔心?」
林星河粉拳攥緊,憤怒道:「你找我,說這些話幹什麼?」
賈玉高高在上,冷笑道:「表哥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擔心表妹你遭受株連啊。你想,杜預若完不成軍令狀,便是大罪之人。按照大唐律,罪臣之妻之妾,也要充公,入教坊司。我怎麼忍心,如花似玉的表妹,還有紅娘你這俏丫頭,一起被充入教坊司,任由那些老頭子糟蹋呢?」
林星河性情剛烈,冷冷道:「哦,原來表哥是一片好意啊。你說,我該怎麼辦?」
賈玉以為林星河怕了,要順從他意思,嘿嘿奸笑道:「好說。別怕,一切有表哥主持大局。要我替表妹考慮,如今之計,要撕擄開你與杜預的關係。你可向我這監軍出首,檢舉杜預不法之事,請求與杜預和離。」
「和離?」
林星河怒極反笑:「可夫為妻綱,離婚之事,唯有男人,我一個女子怎麼和離?再說你是監軍,哪來裁決和離權力?」
賈玉看到林星河話風有洞,來了精神:「這不難。大唐律中規定,夫君有犯謀逆等逆天大罪,若妻子主動檢舉揭發,可判和離。我雖然不是地方官,但我有的是朋友,能辦此事。只要你向我檢舉杜預不法之事,我馬上給你辦和離,保證杜預之事不會牽連你分毫。如何?」
紅娘冷笑道:「可杜預不曾謀逆,怎麼檢舉?」
賈玉輕蔑道:「皇上認為他謀逆,他就是逆賊。你是他妻子,他平素說話起居,可曾有過對皇上不恭、對朝廷不敬之語?隻言片語,便可治他於死地。」
林星河強忍噁心,冷冷道:「可杜預從未有過對皇上、朝廷不忠、不敬之語。」
「這··」
賈玉略一沉思,陰笑道:「倒也簡單···你是他妻子,只要你隨便編造一個故事,說他大逆不道,蓄謀反叛,自立為王,我便可以當做確鑿證據,判處他謀逆···」
林星河怒道:「這不是誣陷嗎?」
賈玉理所當然道:「誣陷又如何?皇上說杜預該死,杜預便是聖人,也該死。你只要肯誣陷杜預,不光能和離,表哥還能不嫌棄你被杜預用過,明媒正娶迎娶你。當然,你沒資格做我正妻,可做妾室,放心,正妻死了,我就續弦扶正你,豈不美哉···」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斷喝。
「無恥!」
大巴掌,扇了過來。
而且是林星河,紅娘兩個大巴掌,一左一右,雙廚狂喜。
啪啪。
賈玉從左向右,再從右向左,一來一去,被打的原地轉圈。
兩個結結實實大/逼逗,抽的他滿臉是血,眼冒金星。
「你,你們··」
賈玉萬萬沒想到,他深夜前來,以密旨為名,嚇唬引/誘林星河背叛杜預,竟然被林星河毫不留情反打?
他本以為,林星河一個婦道人家,聽到皇帝要殺杜預的密旨,必然嚇得六神無主,瑟瑟發抖,他再趁機曉以利害,連嚇唬帶哄騙,總能收到奇效。
搞不好,還能騙心頭女神、意難平的白月光林星河,重新投懷送抱,自薦枕席,以求避過這場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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